宜城府城的郡守府內,三皇子楚雄麵色鐵青,在晉家大船之上,晉牧給自己寫下“北金”兩個大字,迴來之後,三皇子楚雄便即刻派兵迅速通知邊陲駐守的宜州總兵石闖,讓石闖加強邊塞哨崗的防禦,然而萬萬沒有料到還是出了事情。


    青山縣寄來的文書反映在川龍鎮的迴流村發現約三百具屍體以及在附近的山穀裏發現十幾具屍體,從現場的武器規製推斷,這三百具屍體極有可能是北金部落的精銳騎兵,而那十幾具屍體,則是迴流村的村民。


    顯然是這三百名北金騎兵跨越邊陲線,直接進入了宜州府郡的腹地,然後將迴流村的村民屠戮,繼而將迴流村作為了秘密據點,卻不想自己到最後也被人屠戮殆盡。


    至於他們進入宜州的目的地,沒有人清楚。


    不僅如此,在青山縣的城樓之上同樣也掛著一具屍體,能夠探查其身份,乃是北金王帳下十八黃金部落之一的撻怛部落的騎兵將領哈桑。


    至於兇手,也沒有知曉。


    真是晉家世子晉牧做的麽?


    三皇子楚雄百思不得其解,不知道這其中到底有何秘密,若是這北金的三百騎兵出現邊陲線附近,還情有可原,畢竟如今正值秋收,北金有小股騎兵在邊陲線附近進行劫掠實屬正常,可是悄無聲息地進入宜州腹地,然後又悄無聲息地被人做掉,這其中就耐人考究了。


    自從大皇子楚恆、二皇子楚陽先後出事之後,三皇子楚雄雖然處於皇權爭奪的有利地位,但同樣恰恰如此,三皇子楚雄反而不希望自己的屬地出現重大事件,尤其是不可控的兩國爭鬥。


    至於莫洗等文人學士的事情,郡守方誠安已經派人完美解決。


    當然晉家世子晉牧也沒有料到三皇子楚雄會將北金騎兵的事情懷疑到自己頭上,當時晉牧之所以寫下“北金”二字,也隻是為了迷惑三皇子楚雄而已。


    三皇子楚雄思慮半天,頓頓,說道:“將青山縣寄來的文書原封不動地發往京畿吧。無論怎樣,咱們不必趟這趟渾水。”


    宜州郡守方誠安點點頭。


    而於此同時,遠在大楚北邊的茫茫大草原上,撻怛部落的小首領哈烏爾也是十分鬱悶,自己本來是想著迂迴襲殺青山縣的徐家,劫掠些錢財和女人,可哪知三百騎兵被人悄無聲息地扼殺在大楚的川龍鎮迴流村,自己賬下的一員大將也被人掛在了青山縣的城樓之上,問題是自己還沒有辦法向大楚施壓,因為自己沒有辦法解釋自己的騎兵為什麽會越過大楚邊陲悄無聲息地出現在大楚境內。


    自己可真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哈烏爾王子,可能咱們在進入大楚之前就被人盯上了。”一旁的段心誌冷聲說道。


    哈烏爾此時恨不得將段心誌生吞活剝,不過卻還是暫時按捺下了內心的殺意。


    其實整件事段心誌也覺得奇怪,段心誌不認為徐猛能夠提前知道哈桑這隊人的蹤跡,然後將三百名驍勇善戰的北金騎兵給悄無聲息地處理掉。


    若不是自己小心謹慎,預感到事情的不妙,前往迴流村探查,也不可能提前知道迴流村發生的事情,然後直奔青山縣,直接除掉哈桑,否則哈桑就已經落入到了徐家人的手中。


    難道是自己當初屠戮迴流村村民的時候,泄露的秘密?段心誌覺得不可能,自那之後自己一直就藏身在川龍鎮,也沒有見到有人前往迴流村探查的蹤跡。


    那麽最大的可能便是在北金之時就已經泄露了秘密。


    “漁水先生,你這是什麽意思?”


    段心誌頓頓,說道:“之前在大楚境內,曾聽哈桑偶然提起一件事,說是宜州總兵如何?可當時哈桑欲言又止,哈烏爾王子,是否會與此事有關?”


    哈烏爾冷冷地看向段心誌,眼神閃爍。


    段心誌當即便知道這其中一定有秘密。


    “哈烏爾王子,如今在下隻身來到北金投奔,足以顯示在下的誠意,咱們之間難道還有什麽不能說的秘密麽?”


    哈烏爾長歎一聲,說道:“漁水先生,此事小王一直在調查之中,到現在也沒有一個準確的消息啊。”


    “哦,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哈烏爾頓頓,急忙出了大帳,囑托兵衛沒有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大帳,然後返迴,悄聲說道:“漁水先生,可曾知道去年宜州總兵石闖差點被人陷害的事情?”


    “略有耳聞。當時石總兵還被禁錮了幾天,難道此事有什麽蹊蹺麽?”


    “漁水先生,你有所不知,就在當時北金王帳下有一支差不多五百人的精銳騎兵神秘消失了。”


    哈烏爾頓頓,下意識地看看四周,說道:“這支精銳騎兵到現在都沒有消息,依小王推測,這支精銳騎兵很可能就一直藏在在大楚境內。”


    段心誌一驚,“此事消息準確麽?”


    哈烏爾頓頓,搖搖頭,“此事小王曾經派哈桑去查,但沒有一丁點的消息。”


    “哈烏爾王子,北金王賬下差不多有十幾萬的兵馬,再加上十八黃金部落,以及其他一些大大小小的部落,北金差不多有幾十萬的兵馬,這麽多的兵馬,區區五百人的騎兵,實在是不值一提,哈烏爾王子是否弄錯了?”


    哈烏爾搖頭說道:“這不可能,這是小王偶然親眼所見,這支五百人的精銳騎兵直奔大楚邊陲方向而去,之後卻再無任何消息,小王曾專門去查過,沒有傷亡記錄、沒有糧草記錄、什麽記錄也沒有,就像在這茫茫大草原憑空消失了一般。”


    “漁水先生,你說這支騎兵會不會也是像哈桑一樣,在大楚境內被人悄無聲息的給除掉了?”


    段心誌沒有說話,覺得有些匪夷所思,忽然以一種奇怪的眼神看向哈烏爾。


    尼瑪,以為這大草原十分安全,想不到差點被害死。


    哈烏爾啊哈烏爾,枉你還是十八黃金部落撻怛部落的小王子,竟然這般愚鈍。


    你查別人,別人就不會查你麽?


    恐怕別人早就在暗中準備向你捅刀子了。


    不行,得趕緊離開這裏。


    段心誌心裏雖然如此想法,但卻依舊不動聲色地問道,“那支騎兵是屬於誰的部隊?”


    “北金王速達爾的小兒子托雷。”


    段心誌點點頭,沉思片刻,說道:“哈烏爾王子,這樣,此事交給我,我去大楚查這件事情,一定會將此事鬧個明明白白。”


    哈烏爾點點頭,“那此事就拜托漁水先生了。”


    段心誌告別哈烏爾,急忙攜帶芍藥快馬加鞭趕往大楚。


    就在段心誌離開撻怛部落之後,哈烏爾得到消息,心裏納悶為啥漁水先生這般著急離開,卻忽然迴過神來,若是哈桑等人被幹掉是與自己所查的事情有關,那豈不是說自己已經被人盯上了。


    這小子是預感到危險,提前跑路了。


    什麽去大楚探查事情真相,狗屁,明明是覺得小王被人盯上了,會有危險。


    娘希匹。


    “追,給小王追,一定要將這陰險小子給小王追迴來。”


    哈烏爾怒不可遏,急忙派出一隊騎兵追趕。


    於此同時,加緊了自身的防衛。


    可就在此時,身後的長草之中,一道黑影躍起,又如一隻大鳥般從哈烏爾身旁飛過,然後落在一匹烈馬之上疾馳而去。


    周身眾兵衛半天沒有反應過來,直到看見哈烏爾碩大的項上人頭猛然掉落,才迴過神來。


    “有刺客。”


    “有刺客。”


    大帳之內所有人驚慌失措,數百名騎兵急忙向那早已遠去的黑影的追趕而去。


    撻怛部落的小首領哈烏爾被人刺殺,一時間在整個北金國引起軒然大波,撻怛部落的精銳騎兵盡皆而出,數千騎兵就像是一股旋風在整個草原來迴奔波,然而卻無論如何也始終接觸不到那道黑影,反而被對方屢屢得手,擊殺了數十名精銳騎兵。


    那道黑影就仿佛是一道幽靈,無情吞噬著撻怛部落精銳騎兵的性命。


    直到最後,撻怛部落的首領不得不下令暫時放棄。


    沒辦法,再折騰下去,自己不僅抓不到對方,而且自損兵折將不討好,再說了在北金王帳下,兵可比兒子金貴,再說了自己有好幾個兒子,死了一個無所謂因此到最後,撻怛部落損失慘重,鬧了一通,卻連刺客的模樣都不知道。


    有人說,對方可能是大宗師級別的高手,整個草原隻有北金國師巫旗能夠匹敵。


    消息傳迴大楚,已經是差不多半月之後的事情,徐家畫舫每日裏都有各路商隊在傳揚著那道黑影的事情。


    而在徐家畫舫,卻多了一個嗜酒的醉客,每日徐家畫舫賣出的第一壺酒是他的,每日徐家畫舫賣出的最後一壺酒也是他的。


    不聽曲、不喜舞、隻是喝酒,從夕陽落下開始,然後在夜深人靜時結束,沒有人知道他是誰,他來自哪裏。


    隻知道他是一個嗜酒如命的酒鬼。


    徐猛這段時間很忙,一來是因為正值秋收,徐家莊園的莊戶得趕緊將糧食收上來,而徐猛則得找機會將絕大部分的糧食收歸到自己的秘密空間去;二來是因為徐家畫舫自從中秋詩詞對壘之後,名動大楚,不少人都前來拜訪,文人雅士的目的不過是探討詩詞,而那些富商子弟則是想在徐家畫舫贖迴一個花魁做小妾。徐猛每日的應酬是不厭其煩,後來便幹脆整日待在青山縣的縣衙;徐家畫舫更是去都不去;三來則是因為京畿稽查司來人調查迴流村和哈桑的事情;四來是因為青山縣近段時間收繳的禮錢不少,七皇子楚鍾琢磨著修繕一下青山縣的城防。


    修繕城防,徐猛倒是沒有意見,不過徐猛卻琢磨著趁機將青山縣周邊的荒地給搞到手。


    別看這些荒地現在沒有多大的用處,但日後青山縣成為大楚新京之後,這些荒地便會變得跟金子一般值錢。


    不過眼下想要將這些荒地收到自己名下卻十分麻煩,這些荒地可不像那些有主的良田,直接找對方商議即可,這些荒地名義上都屬於大楚皇室所有。


    青山縣屬於七皇子楚鍾的屬地,但七皇子楚鍾不願開這個口,販賣皇產說不過去,也不好聽,而且即使七皇子楚鍾同意,中間還有一些繁雜的手續一般,七皇子楚鍾並不精通這些。


    其實七皇子楚鍾是樂意將那些荒地販賣給徐猛的,一來直接販賣可以增加些收入,二來徐猛可以將這些荒地加以利用,給青山縣縣衙和當地居民增加不少營收,起碼最近徐猛搞得那些廠子效益都還不錯,不少當地居民除了種田之外,還能在這些廠子裏做工,增加一份收入。“


    老徐,要我說最好的辦法便是找一個擅長這行當的中間人,直接全權委托給他們做就行。”文書莫智友給徐猛出了一個主意。


    徐猛不是沒想過這麽幹,可青山縣大都是一些土族豪紳,缺少跟皇室打交道的經驗,徐猛考慮過兩個人,一個是隴右溪李家明珠李真,李家作為三公七望的世家門閥,肯定擅長此道,更何況李真還是徐家畫舫的股東,可是李真是從來不露麵,跟徐家打交道的從來都是手下人,按時按點過來拿上每月應分的禮錢就走;第二個便是江濤,江濤此人在京畿的能量十分巨大,可惜江濤也大部分時間都在京畿,來迴處理事情十分不方便。


    就在徐猛一籌莫展之時,卻見顏如是前來縣衙尋找自己。


    “家主,畫舫有人點名找你。”


    尋常訪客,顏如是早安排各種借口給推掉了。


    徐猛緩緩,便聽顏如是說道:“他說他能幫你搞定那些荒地。”


    嗯?


    徐猛一愣,起身便朝畫舫走去。


    然而剛到畫舫,便見船角窩著一個爛醉如泥的酒鬼,徐猛瞥了一眼,眼神瞬間一亮。想不到這個酒鬼竟然是他?


    那個北金撻怛部落恨得牙癢癢的刺客。


    而且那些傳說也並沒有說出,北金國想要抓出此人,的確需要北金國師巫旗這位大宗師出馬才行。


    因為,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大楚的五位大宗師之一,號稱流浪劍俠的祝無屏。


    而這祝無屏還有一重身份,竟然是當日段家少主段心誌身邊的那個劍客阿城的師父。


    這世上的事情可是太巧了。


    徐猛搖頭笑笑。


    “家主,這酒鬼來咱們畫舫有幾天了,怎麽也攆不走。”顏如是在一旁小聲嘀咕道。


    徐猛自然知道這位鼎鼎大名的大宗師祝無屏來青山縣幹什麽,自然是為了查找當時徒弟阿城的死因。


    當時阿城臨死之前,曾經留下一封書信,將自己的死因歸咎於段心誌的下毒,因此這大宗師祝無屏來到青山縣也是來找段心誌報仇的。


    “以後不用攆他,早晚一壺酒,給他熱好了留著,再配上一些酒菜。”


    顏如是雖然不知道徐猛為何會對一個爛醉如泥的酒鬼如此禮遇,但此時的顏如是對於徐猛簡直是奉若神明,想都不想便答應下來,而且當即派一位小廝給那酒鬼送去了一盤切好的熟肉。


    今日是什麽風?


    徐猛竟然遇到了兩個完全不可能的人。


    當徐猛去到畫舫頂層,推門的一刹那,便看穿了對方的身份,連自己都覺得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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