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隴右溪李家的人。”楚鍾見徐猛遲疑,隨即說道。


    “那殿下可曾聽說一個叫李真的人?”徐猛在宋義的身上曾經看到一個密使僅僅憑借一個手劄就讓宋義驚魂失魄,匍匐在地,連頭不敢抬起。


    而那手劄之上僅僅隻是一個名字:李真。


    楚鍾一臉詭異的笑容看著徐猛:“李真?你真沒有聽說?”


    徐猛搖搖頭。


    “那你可知大楚的四大明珠麽?”


    “隻聽過四大美女,四大歌姬。”徐猛尷尬一笑。


    “四大明珠乃是大楚四位才藝雙絕的四位美女,她們出身名門望族,身份高貴,猶如一顆明珠一般讓人不能直視。”楚鍾笑道:“那李真便是其一,出身隴右溪李家,乃是李家最受尊崇的小女。”


    “其餘三位分別是燕子迴滬梁家梁冰,望涔台楊家楊鴻,還有大楚皇家的長樂公主楚環。”


    “這一次李家的人栽到你手裏,往後可得小心點。”徐猛囑咐道:“三公七望的底蘊非比尋常,李家乃是真正的洪水猛獸,不是青山縣這些土族豪紳能比的。”


    “難不成堂堂的三公七望會對付我這麽一個破落戶麽?”徐猛攤攤手,表示不在乎。


    “他們未必親自下場,但他們有的是狗腿子,為了巴結世家,他們什麽事都幹得出來,還是小心為妙。”


    徐猛剛迴莊園,張小七便跑了過來:“徐哥哥,有個怪人找你。”


    “怪人?在哪?”


    張小七領著徐猛走出莊園,沿著長街指出,卻見街角站著個瘦弱的身影,麵容絕美慘白,一張精致小巧的瓜子臉,雙眸如寶石一般迸射出奪人的光芒,渾身卻穿著一身黑色的長袍。


    徐猛微微一笑,原來是她,那個寒蟬寺中如飛鳥一般在高空翱翔的黑影。


    “你叫什麽名字?”其實徐猛早已看穿了此人的身份。


    “紅燭,別人都叫我鬼奴。”少女似乎有些膽怯。


    “好好的姑娘叫啥鬼奴。”徐猛喃喃道:“靈覺禪師是你殺的?”


    紅燭點點頭,諾諾地說道:“他和宋義殺了我的父親,害得我家破人亡。”


    “你家裏還有其他人麽?”


    紅燭搖搖頭。


    “以後跟著我如何?”


    紅燭點點頭,然後跟著徐猛進入莊園。


    “以後就別叫鬼奴了,就叫紅燭吧。”


    少女還是點點頭。


    原來紅燭修的是一份秘術,能夠讓身體柔如纏絲,輕若柳葉,然後借助飛鳥紙鳶之力,如飛鳥一般在數十米高空翱翔。


    風嶺和雲十娘本來擺弄了一桌子佳肴,飯肆死去老張的婆娘又差人送來了一隻剛打的野鹿和野豬,肥碩無比,二女索性又在院子裏支了一口大鍋,滿滿地燉了一鍋,濃香四溢。


    徐猛讓小七去醫館喚來小安神醫安素西,又讓嚴梨兒去縣衙將嚴棠和一班衙役招來,差使曉雲姐妹給街坊四鄰送了一些,看著一屋子少女美婦鶯鶯燕燕,看著一院子的胡天海地亂吹牛的衙役小廝,徐猛才稍稍體會到後世那些富豪的享受。


    徐猛私下向眾女說了在縣城屯購良田和商產的想法,讓眾女提前做些打算,以後都得是獨當一麵的女強人。


    正當徐猛幸福地暢想未來之時,莫智友慌慌張張的找上門來。


    這貨尋常也是個懶散的主,若是衙門裏沒事,中午便早早地迴家歇息。


    “老徐,出事了。”莫智友本來慌張的神情看著滿桌的佳肴頓時忘了一幹二淨,待胡吃海喝了一頓之後才說道:“段家,段家家主段豪德死了。”


    徐猛其實心裏有些意外,因為自從剿匪迴來之後,段豪德和方不同一直沒有什麽動靜,這讓徐猛一直覺得有些蹊蹺,想不到如今段豪德竟然突然死了?


    “那你還吃得下?”徐猛拉起莫智友便走,其實從莫智友進門那一刻,徐猛早就知道發生了何事。


    “兇手已經抓到了,急什麽?”莫智友依舊不慌不忙,還問了一句:“你哪裏找的廚娘,這手藝可真是一絕啊,比我家那婆娘可好太多了。”


    “兇手是誰?”


    “好像是段家的一個姬妾,事發之後準備逃走,被段家的主母發現,被打了個半死,現在已經被段家的人押送到了縣衙,咱們一會兒迴去走下流程結案便是。”莫智友吃飽喝足,才慢悠悠的跟著徐猛來到縣衙大堂,隨來的還有小安神醫安素西。


    隻見一個渾身血跡的被女人關押在一旁的屋子裏,渾身青一塊紫一塊,衣服破破爛爛,顯然是之前在段家挨了一頓毒打,但皮膚白皙,身材豐韻,尤其是一雙大眼睛,水汪汪的,仿佛會說話一般,勾心動魄,顯然是個嬌滴滴十足魅惑的美人。


    “管爺,管爺,冤枉啊,我真的不是兇手。”姬妾胭脂趴在地上,有氣無力地叫喊道:“當時我的確想殺了他,可他突然醒了過來,然後我們就扭打在了一起,我不是他的對手,本來以為我要被他殺害時,他卻突然口吐鮮血,栽倒在地上,管爺,管爺,這件事情真的跟我沒有關係啊。”


    “那你為啥要殺死段家家主?”


    “因為他殺了二爺。”女人哭泣道:“我是二爺在外麵私養的情婦,我與二爺青梅竹馬,感情深厚,二爺是段家老家主的私生子,從小在外麵長大,後來段家老家主去世,二爺被段豪德接迴段家,雖然二爺生活無憂無慮,可這些年二爺一直想要從段豪德手中奪迴段家的家產,還說以後讓我成為段家的主母。”


    “二爺在段家私養殺手,想要襲殺段豪德,不料被段豪德發覺,二爺就是死在段豪德手中,而且段家所有的跟二爺有關的人都被段家處理的幹幹淨淨,段豪德見我有些姿色才留了我一條性命。”


    “管爺,雖然我是想殺他,可他真的不是我殺的啊。”


    “對,他是病死的,他就一直身患重病,他是病發身亡,是病發身亡。”


    “老徐,這段豪德是青山縣一等一的土族豪紳,府郡那邊必然要過問的,既然這女人承認自己有殺人動機,而且案發之時也隻有這女人一人在場,咱們何不就此結案?”


    徐猛瞥了一眼,心中有數,問向一旁的莫智友,“段豪德的屍體呢?”


    “這兇手都抓了,段家的人準備後事呢。”


    “小安神醫,你先給幫她看下傷勢,然後咱們去段家。”徐猛麵色陰沉地說道。


    此時的段家莊園早已打扮了成靈堂模樣,徐猛趕至段家提出需要檢驗屍體,引起段家主母段氏的強烈不滿。


    “管爺,如今兇手已經抓住,還有必要折騰我家老爺麽?”段氏陰陽說道:“還是說如今見我家老爺去世,覺得我段家失了勢?”


    徐猛瞥了眼段家主母段氏,又瞥了眼一旁的管家來福,說道:“段家主母多慮了,我與段家主生前乃是至交,這段家主被人所害,我豈能不為段家主懲辦真兇?不過這辦案總要有個流程。”


    “能需要個什麽流程?我家老爺就是死在那賤婦的床上,事發之後,那賤婦想卷錢逃跑,被我們人贓並獲抓到,這還需要什麽流程?”


    “哦,那段家主到底是怎麽死的?”


    “那我哪知道,你們去審那賤婦不就清楚了。”


    “那她為什麽又要謀殺段家主呢?”


    “當然是謀財害命,就她逃跑時帶的那個包裹裏麵足足有幾百兩黃金的金券,這些我段家的丫鬟小廝都可以作證,她一個不入流的賤婦上哪存的這麽些錢財?”


    “說的有道理。”徐猛點點頭,轉向一旁的管家來福,“聽說那女人是你介紹給你們家主的?”


    管家應允。


    “那你可知曉此女的來曆?”


    “偶然相識而已,算不上熟,正巧我家家主想要討一房姬妾,便介紹給了我家家主。”


    “這麽說管家對此女的來曆並不是十分清楚了?”


    “不熟。”


    “那便不甚奇怪了。”


    “奇怪什麽?”


    “此女對你們家主有深仇大恨,恨不得將段家主大卸八塊。你們竟然不清楚,這便沒有什麽奇怪了。”徐猛頓頓,說道:“否則要不然本管爺還以為你是那女人的同謀,故意將那女人介紹給你家家主了。”


    “管爺說笑了,小人對那女人真的不熟。”


    徐猛不搭話,“走吧,去那女人的房間看看。”徐猛帶人搜查胭脂的房間,果然在房間搜出一柄沾血的短刀。


    徐猛撿起短刀,向一旁的段氏和管家問道:“段家主是被人用刀刺死的麽?”


    “是。”


    “那麽傷口在哪?”管家來福正要迴答,卻被徐猛阻止,讓衙役分別給了段家主母段氏,管家,以及當時現場的女婢小廝一人一張白紙,讓他們將段家主的傷口分別寫出來。


    徐猛看著那些白紙上寫的五花八門的答案,微微一笑,遞給一旁的段家主母段氏,說道:“怎麽?現在還不讓開棺驗屍麽?你們到底在隱瞞什麽?還是說你們也是兇手?”


    段氏見徐猛的雙眼之中迸發出一股炙熱的光芒,懾於徐猛的威嚴,不得已隻得答應開棺驗屍。


    小安神醫安素西很快進行完屍檢,向徐猛說道:“段家主全身沒有一處刀傷,是中毒死亡,不過段家主身上有兩種毒素,一種是烏草毒,這是一種慢性毒藥,中毒者肺部會發生病變,平常會劇烈咳嗽,最後毒發身亡;還有一種是金花劇毒,這種毒物猛烈,根據不同藥量,不過即使是一丁點,中毒者一般都會在幾個時辰內毒發身亡。”


    “兩種劇毒?”


    徐猛陷入沉思,沒有刀傷很好理解,因為姬妾胭脂並沒有拿刀捅傷段豪德,其上的鮮血乃是事後被人粘的豬血,至於劇毒?他在段氏身上明明隻看到一種毒物,便是那種慢性毒物。


    “那麽段豪德究竟是死於哪種毒物?”


    “金花劇毒。”小安神醫安素西肯定地說道:“段豪德體內的烏草毒素含量不是很高,還沒到毒發的時候。”


    “如此看來這兇手並非是段氏,而是另有其人。”


    “能確定下毒時間麽?”


    “大概在昨晚亥時。”


    “亥時?段豪德當時正在段家莊園,那麽極大概率是段家莊園內的人,或者是偷偷潛入段家的人。”


    徐猛先從段家內部的人員入手,將段家昨晚的人員全部詢問之後,沒有發現一個可疑之人。


    然後詢問可有莊外可疑之人進過莊內?


    當即便有女婢表示前日有一遊方道士來過莊園,向家主售賣了幾粒藥丸。


    “什麽藥丸?”


    “就是男人助興的那種藥丸,當時那遊方道士在門口販賣,正巧被家主遇見,隨即領入莊園買了幾粒,當時還曾讓一名小廝試藥。”


    徐猛從那女婢身上看出那遊方道士的模樣,這不就是那個近段時間常在江畔賣大力丸的那個青衣道士麽?


    如此看來 那青衣道士便極有可能是下毒之人,隻要將毒物藏在藥丸之中,待段豪德之後服下即可,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覺地毒殺段豪德。


    果然是謀劃精密啊。


    然而現在這一切都隻是猜測。徐猛急忙派人前往江畔搜查那青衣道士的下落,然而那道士消失的無影無蹤,也許早就離開了青山縣。


    徐猛讓安素西檢驗剩下的藥丸,在段豪德剩下的藥丸之中卻沒有發現任何毒素。


    “會不會下毒的另有其人?”一旁的莫智友問道。


    徐猛想到段家主母段氏,心中便有了計較,立即對段家展開搜查,果然在段氏的屋子搜到了還沒用完的烏草。


    “段家主母,這你如何解釋?”


    “一些烏草罷了,說不定是有人故意放在我房中陷害而已。”段家主母段氏麵色如常說道:“這事你問下我的貼身女婢就是。”


    卻見一旁的女婢慌忙跪下說道:“管爺,這毒是小人下的。”


    “你為何想要毒殺你家家主?”


    “因為家主他一直,一直想要脅迫我,小人不堪其擾才動了殺心,小人準備了些烏草,平常在家主的茶水中下毒,小人罪該萬死。”


    徐猛冷冷的看了一眼,心知這女婢是在為段氏頂罪,這段氏才是一直在給段豪德下慢性毒素的主使。


    不過眼下沒有證據,隻得暫時將女婢押解迴縣衙。


    夜幕降臨,段氏輕輕脫下身上的素衣,正待入睡,一雙臂膀卻從後麵緊緊地摟住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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