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對岸,北墨軍營之中,梁王完顏兀堰在軍中巡視一番,迴到帳內卻是歎息連連


    一直跟在身旁的副帥巴爾見狀,便是試探著出言詢問:


    “梁王何故歎氣?”


    “巴爾!今日你隨本王走了一圈這軍營,覺得麾下士卒如何?”


    “我北墨將士自然驍勇!”


    巴爾當即出言迴答,神色高傲隻覺得北墨士兵一定要比淩國士兵強


    完顏兀堰見他這番樣子,便是也沒有反駁,微微點頭方才言道:


    “我北墨士卒的確驍勇,北墨立國以來除了當年那位鎮國公幾乎是難逢敵手,可今日本王不得不說一句,如今的淩國出了能人!


    對麵那位主帥蕭懷安,是昔年鎮國公的兒子,說實話本王一開始並不把他太當迴事,但昨日一戰本王的確是小瞧此人了!”


    “靠投機取巧不算有能力,昨日鐵索大陣固然有些本事在其中,但我方已經窺破,他也不可能再用第二次!”


    巴爾立馬出言高聲說著,完顏兀堰卻是幹脆擺手說道:


    “不是你想的這般,投機取巧也是一種能力,為何你先前沒有想出這種法子破他騎兵?”


    巴爾欲要反駁,卻是不知道該從何處說起,而完顏兀堰則是繼續言道:


    “昨日一戰雙方皆有大損,可我方重騎幾乎損失殆盡,章罕發怒不是沒有原因的!


    五千重騎是我方最精銳的戰士,如今卻是已然要被敗光,是重騎士卒不善戰嗎?


    並非如此原因不在士卒身上,而是在我等領兵之人身上!


    本王今日之所以問你我北墨士卒是否勇猛,為的也是告訴你,我方士卒勇猛不假,但敵方淩軍也不是一擊而潰!”


    完顏兀堰說到此處,竟是歎息一聲揚起頭來,眼中陰晴不定,臉色複雜至極


    “此戰沒有我們想的這麽容易,此乃國戰,淩國便是疲弱,也不是那些西域小國能夠相比的!”


    巴爾愈發猶豫不定,不知道麵前這位梁王怎麽突然說起這些


    要知道麵前這位可是北墨三把手,之前是何等的意氣風發,便是連國主和皇儲見了也得禮讓三分


    就隻是經曆昨日慘敗一戰,此人好似被打斷了脊梁,竟然在此處唉聲歎氣,著實與巴爾心中那位梁王相差甚大


    可 思及此處,還是不知道梁王到底是怎麽打算的副帥巴爾,便是直接出言相詢


    “梁王!此戰到了如此地步,稍不留神都有可能滿盤皆輸!


    我等領兵之人,便是受挫也不能自棄而待,此舉恐傷軍心士氣!”


    “副帥此言有誤!”


    完顏兀堰抬頭相對,語氣認真


    “非是本王自暴自棄,而是昨日一戰的確給本王提了個醒,先前你我都覺得此戰我北墨便是艱難也還是會勝!


    可經曆昨日一戰,你還這麽認為嗎?”


    巴爾聞言皺起眉頭,許久方才誠實以對


    “昨日一戰,也是正兒八經自開戰以來,敵軍主帥第一次施展才能,我軍大敗倒是讓末將隱隱生出一些無法言說的心思!


    此戰北墨想要取勝難如登天,保不齊半年前那種事還會發生!”


    半年前那種事,也就是之前三皇子完顏碩領兵南下,被蕭懷安迎頭重創,北墨大軍被破後撤百裏宣告戰敗!


    完顏兀堰作為北墨親王自然知道其中含義,也知道巴爾所言不虛,便是他來坐鎮此處,也不是完全就能夠勝過對方!


    很有可能會 如之前那般,此次南下大軍還是會戰敗!


    可他到底是梁王,心裏自然不願看到這種事情發生,可越是這麽想,思緒便越是混亂!


    如今完顏兀堰麵對的問題不止是對付敵軍這麽簡單,還有一個重要問題便是己方兵力所剩不多


    下遊淺灘處北墨駐軍今日隻有五千,想要靠著五千兵力攻下北境邊城,不能說完全沒有可能隻是勝算渺茫罷了!


    而見完顏兀堰並不說話,巴爾便是再度開口:


    “梁王!以末將看來,三萬援軍還是少了一些!能否同國主說說,再增派一些援軍前來?”


    “沒有更多援軍了!”


    完顏兀堰直接說道:“本王調動後方戰線兵力前來支援,已經是萬般無奈之舉!


    國主要籌謀來年春季全麵國戰,因此國內在聚集錢糧兵力!


    若是調動太多先鋒軍前來,所要消耗的錢糧不是一個小數目,會直接影響到來年春季的國戰!”


    “可三萬援軍真的不夠,淩軍肯定也會調集援軍,且數量定然比我們要多!”


    巴爾還是有些不甘心,在他看來想要徹底打贏這一戰,就不要顧及什麽來年春季舉國南下


    若是北境無法被削弱攻破,還會有來年春季舉國之戰嗎?


    隻能說巴爾和完顏兀堰所想不同,一人在乎的是當下,一人在乎的則是 未來全局


    完顏兀堰知道己方兵力始終比不上淩軍,但也是沒有改變想法


    “巴爾!援軍之事不是本王說了算,國主和皇儲一致認為我等是先鋒軍!


    在此之前你可曾聽過先鋒軍有十餘萬之眾?我等南下目的不是滅了淩國,而是削弱北境戰力,如此多的兵力尚且不能做到這一點,還有什麽臉麵去找國主索要更多援軍?”


    “可……”


    “無需再言,此事就此作罷,你我說再多也改變不了國主的想法!”


    不等巴爾說完,完顏兀堰便是直接打斷,頓了頓方才繼續言道:


    “今日在軍營中走了一圈,本王在想一個問題,那就是如今此處五千兵力若是傾巢而出,配合著三皇子那邊牽製,有沒有可能將對麵敵軍圍住全殲?”


    巴爾聞言思索片刻,卻是搖頭說道:“對麵淩軍兵力遠超我等,想要圍殲沒有可能!”


    “那若是孤注一擲,本王親率一隊兵馬伺機而動,能不能斬了蕭懷安?”


    巴爾聽到這話頓時一驚,卻是連忙出言:


    “梁王此舉過於冒險,想要斬殺對麵主帥,憑我等兵力根本不夠!”


    “所以本王才說親率一隊兵馬伺機而動!”


    不等巴爾繼續出言,完顏兀堰則是再度開口:


    “蕭懷安與昔年鎮國公一樣,此人活著對我方軍隊乃至北墨國內都是一個巨大威脅!


    故而本王也想要投機取巧一次,搏一搏這個機會!


    要是蕭懷安死了,此戰十拿九穩我北墨必勝!


    可此人若是不死,年節之前怕是別想著能夠攻破北境關隘!”


    巴爾臉色複雜,沉默許久方才說道:


    “梁王打算如何做?”


    完顏兀堰微微一笑,方才看向帳外


    “今日大雪稍緩,是個出兵的好機會!不過本王並不打算此刻出兵,等明日大雪紛飛之際再做出兵之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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