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看到貼心善良的前任出現,遲野熱淚盈眶,欣喜萬分。


    他就知道,不論他落到什麽境地,時嫣一定會找到他。


    因為時嫣愛他入骨。


    她視他如自己的性命那般重要。


    更是離不開他!


    比方說,就算他讓她跪下,她都不會有一丁點的猶豫。


    哪怕他每次都對她視而不見,哪怕對她厭惡至深。


    想到這裏,心中除了感動,還柔軟的一塌糊塗。


    遲野壓下心中的異樣情緒,仔細瞧著時嫣有些愣住。


    這場久別重逢。


    她宛若腳踏月光而來,專來救他的。


    他從沒見過時嫣能美到這種地步,那妖媚魅惑的禮裙,昂貴的穿搭,渾身散發著貴氣與壓倒性的氣場。


    他心中一顫,低眸看向自己朝她伸出的髒手……


    心中的怒意不知從何起,羞惱的話是想都沒想便脫口而出。


    “時嫣?你怎麽不早點來救我!你知道我在這裏過的是什麽豬狗不如的生活嗎?!”


    遲野眼中的時嫣是會步步生蓮般,走到他麵前,而後輕柔的拂過他的臉龐。


    那細細的酥麻,讓心底發癢。


    那飽含卑微的道歉,撫慰他的心靈。


    這都是遲野所想。


    時嫣輕輕觸碰著這張刻在記憶深處的臉,指尖輕顫。


    在確認並非是假象後,猛地給了眼前這位爆炸胡子,滿身汙垢的野人一記耳光!


    遲野!他怎麽敢的?


    她反手扼住遲野的脖子,將他拽起。


    夢如泡沫,似幻似真。


    現實則是天差地別。


    遲野來不及適應眼前的反差,就麵臨了雙腳逐漸脫離地麵,窒息感撲麵而來。


    這是生命危機的信號,他滿眼的驚恐。


    “呃啊,你!”


    盡管眼前這一幕極其不敢置信。


    他心底也出現了兩句話:時嫣要掐死我!怎麽可能,她那麽愛我,怎麽能殺死我?


    時嫣望著這雙夢魘之眼,哪怕欣賞著裏麵的恐懼,心口也壓著怒火。


    口中仿佛都有一股血腥味。


    “你這等賤人居然還敢出現在我麵前?”


    遲野的眼睛裏溢出了生理性淚水。


    內心的情緒如天崩地裂,他強掰著脖子上的手,不斷拍打著這死神般的手臂。


    雙腿胡亂撲騰著,痛苦的哀嚎著,吭吭哧哧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他便使勁搖著頭,因為他是真的不想死。


    也是真的在這種時候對時嫣產生了清晰的認知。


    她曾為他獻祭九條尾巴,隻為給他續命。


    是啊,他怎麽就這麽蠢?怎麽能忘記了她原本的模樣?


    她是嗜血成性的九尾妖狐。


    不小心惹怒她,就會死無葬身之地。


    ……虧他還以為她是來救他的。


    意識到這點後,脊梁骨都涼了,渾身抖得像篩子。


    “愛,嫣,我,愛,你。”


    這林中,有人拋下一粒渺小的誘餌,就作壁上觀,想要以小博大。


    警惕性超強的本能反應,告訴她,今晚的風聲絕對不會讓灌木叢嗖嗖作響。


    時嫣瞬間明白,為何遲野區區人類,會出現在無名島。


    為何遲野這種慣會居高臨下看人的人,還能說出如此惡心人的話。


    原來如此。


    而她跟一個人有過約定,不會殺人。


    雖然遲野是個例外,但比起讓他這樣幸福死去,還髒了自己的手,不如讓他……生不如死。


    把人拋走,用水之法力清洗雙手,開始用法力畫陣法。


    每次用法力就會感覺身體裏血液翻滾。


    像是在從蓄水池裏抽水,直到幹涸。


    全身陣痛發麻,但沒時間了,等不及她徒手去畫還要放血。


    現在,與暗處的敵人,拚的就是一個時間。


    遲野捂著脖子咳嗽,眼淚止不住的流,他抬手抹去就看到時嫣在做著什麽。


    這是傳送陣法。她要拋下他走了?她要留他在這蠻荒之地,讓他自生自滅?


    不行,絕對不行。


    他撲上去抓住時嫣的裙擺。


    “時嫣,你要走帶我一起走!不然你就留下來陪我!”


    嗬,何其諷刺。


    時嫣心底犯惡心,漫不經心輕嘲。


    “隨你用那破嗓子怎麽說。”


    天道有輪迴,怕是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他那白月光究竟是什麽身份。


    出國找白月光?不不不。


    送人頭,好來威脅我。


    可惜啊。


    遲野心底怕死了,他來到這地方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手機,每天不知時間。


    未來的模糊,生命的威脅,讓他已經……受夠了!


    他忍著恐懼,軟了語氣。


    “時嫣,我現在是在給你機會,如果你把握住了,那我們就還有後續。”


    遲野自己都不知道,他曾十分滿意的沙啞嗓音,那趴在別的女人耳邊說曖昧話時的磁性。


    都是他炫耀的資本,他魅力的象征。


    但這時,被掐過的脖子,在崩潰的情緒下,聲音宛如拉鋸。


    聽這種可恨的人說話不僅會弄髒耳朵,還會讓耳朵活活受罪。


    真是罪過。


    時嫣朝著身後一揮手,裙擺被割破。


    她轉身看向手裏捏著一半裙擺的遲野,語氣戲謔。


    “你怎知這是傳送陣?而不是要你命的陣法?”


    怎麽,敢進來嗎?你敢嗎?


    遲野跪在地上,把手中布料捏在掌心,壓在地上,瑟縮猶豫了一瞬立即反駁。


    “不可能!我曾幾次生命垂危時,你就是用這東西及時送我到醫院急診室的!”


    還不是那麽的蠢。


    不過有一件事遲野肯定不知。


    這陣法啊,會跟隨主人的心意而動。


    也就是說,就算他進來了,她內心不想讓他一起被傳送,他也走不了。


    他最終撲過來抓住的,隻會是一場空。


    時嫣微微一笑,大步走進傳送陣。


    同時嘴角流出了滴滴血,是內在虧空的象征,在這麽短時間內數次使用法力,還是太過逞強。


    本就在人類世界,沒有可吸收資源啊。


    悉悉索索,四周似乎已經布置好了天羅地網。


    這次又是什麽,是活捉還是絞殺?


    不管是什麽。


    她也早已讓陣法褪去光明,與大地之色融為一體。


    要等,等一個親眼目睹暗處敵人真麵目的機會。


    提起往事,遲野自知理虧。


    這也阻攔不了他此刻的心安。


    “我就知道,還是嫣兒你最好,不像那個邱輕衣,雖說此地盛產美人兒,可我也不能在這裏陪她過這種日子吧。”


    遲野望向遠處的一棵樹,臉上泛起了紅暈,眼尾微向下,眼神躲閃。


    這是中了幻術的跡象。


    時嫣內心為之震撼不已,最震撼的還有這個名字,邱輕衣。


    這就是遲野的白月光?


    明明素未謀麵,也未曾聽聞過。


    可為何,會如此耳熟。


    樹葉落地的時間被延緩,等它落地,或許就是“網”被啟動的時間。


    罷了,既已知姓名,不見便是見過。


    如月光如雪霜,光芒乍現了兩秒。


    永久的停留在遲野的眼眸中,最後的最後還有一句輕飄飄的話。


    “忘記告訴你,這裏不是蠻荒之地,這裏叫無名島,而我是為了季琛而來。”


    風與危險會告訴他,這場久別重逢不過是他單方麵的臆想。


    ——


    血色飄浮,海水湧動。


    這無名島的夜色寂靜,終究是被打破。


    是外來者還是強者歸位。


    誰又能清楚認知?


    ——


    為愛而拯救,不過是一場夢。可我想不通,為何她會消失於眼前,我卻抓不住。——遲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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