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時。


    奢華邸店內,鄭安大口喝著酒。


    這幾天,他在家裏快憋瘋了,今天總算能夠出來,自然是要在外麵好好玩樂一番。


    室內。


    幾個歌姬舞姬載歌載舞。


    鄭安坐在桉旁,跟著叫喊著,神色十分享受。


    沒多久。


    田安和韓成就來了。


    見到鄭安, 兩人對視一眼,熱情的走了過去。


    田安道:


    “鄭兄,最近很少來這邊了。”


    “我聽說監察史查了你父,莫非是你幫我們的事,被監察史那邊查到了?”


    鄭安起身,朝兩人行了一禮,隨後朝四周的歌姬舞姬揮了揮手,示意她們趕緊出去。


    等歌姬舞姬出去, 鄭安才開口道:


    “這你們就多慮了。”


    “要是真的查到了,我還能來這裏?”


    “這次是華府的人使壞,想抓我父的把柄,不過那鐵的事的確很危險,差點就出事了,不過我父是何等人物,提前做好了布置,沒有讓華阜查出任何東西。”


    “你們就放心吧。”


    “而且你們跟我是什麽關係?”


    “是兄弟!”


    “我又怎麽可能出賣你們?”


    “這事都過去了。”


    田安和韓成對視一眼,暗鬆口氣。


    他們這幾天一直提心吊膽著,唯恐鄭安那邊出事,現在聽到鄭安的話,他們也是徹底放下心來。


    田安笑道:


    “我們怎麽可能懷疑鄭兄?”


    “但鄭兄千萬也不要勉強, 要是真的有事,一定要給我們說, 這鐵甲我們也不是非要不可,要是這鐵甲讓鄭兄出了事,那我們不是害了鄭兄?”


    “這是絕對不行的!”


    韓成也附和道:


    “對的。”


    “正因為是兄弟,更不能害兄弟。”


    “這鐵甲的確能護我們周全,但若是以鄭兄出事為代價, 那這鐵甲我們寧願不要。”


    聞言。


    鄭安也心中感動。


    正聲道:


    “你們這說的什麽話?”


    “我鄭安拿出去的東西,什麽時候拿迴來過?”


    “我給你們造鐵甲的事,除了我們叁人,目前就沒有其他人知道了,就算是我父,我都沒有告訴,至於那個送鐵甲的隸臣,前幾天已經被我父找了個理由謁殺了。”


    “鐵甲的事不會有人知道的!”


    “私鑄鐵甲可是等同造反,我鄭安就算膽子再大,也不敢在這事上含糊,你們可以放一百個心。”


    “隻要我不出事,你們就絕不會有事!”


    田安和韓成相視一笑。


    說道:


    “有鄭兄這話我們就放心了。”


    “不過我還聽說,鄭兄前段時間出事了,這又是怎麽迴事?”


    鄭安臉色一沉。


    慍怒道:


    “還不是因為秦落衡。”


    “我前段時間跟獄衙賭了一場博戲,結果因為這個史子,導致博戲輸了,我也被獄衙趕了出去,連帶著吏身也沒了。”


    “我父又不甘心我做黔首。”


    “等再過一段時間,就要把我安排到附近郡縣去,讓我從試為吏重新開始。”


    “說句你們不信的。”


    “這次我父能這麽順利度過, 這小子其實還有功勞。”


    “他因為獻破桉之術,獲得了廷尉府那邊叁十斤熟鐵獎勵,而前麵因為我挪用熟鐵,導致賬簿上有空缺,最後為了填補空缺,我父就直接把他的熟鐵給占了。”


    “現在他一兩鐵都得不到。”


    “但他是活該!”


    “要不是這廝,根本就沒這些事。”


    “他本來就不配擁有任何獎勵,他現在被獎勵的一切,全都是踩在我頭上獲得的。”


    聽著鄭安怒意滔滔的話,田安問道:“鄭兄,你說的這秦落衡是誰?哪家的公子?”


    鄭安不屑道:


    “狗屁的公子,他就一個史子!”


    “出身普通家庭。”


    “就是他害得這幾天我出不了門,也害得我被阿翁一直罵,要不是不能對他動手,我都想找人揍他一頓。”


    “母婢的!”


    聞言。


    田安道:


    “鄭兄真確定他是普通出身?”


    鄭安十分肯定道:


    “自然。”


    “跟他交好的兩人,他們的父一個是治獄,一個是市吏,都是鬥食小吏,他又怎麽可能家世很好?”


    “不過田兄問這些是何意?”


    田安笑道:“既然他家世不好,我倒有個辦法替鄭兄出氣。”


    “嗯?”鄭安眼中露出一抹疑惑,提醒道:“田兄,你的好意我是心領了,但大秦是禁止私鬥的。”


    “這廝已經坑了我一次了,豈能讓他們再坑田兄?”


    “這萬萬使不得!”


    田安道:


    “鄭兄卻是多心了。”


    “我來鹹陽幾年了,知道一些秦律,還不會去做觸法的事。”


    “聽鄭兄的話,就是這小子害了鄭兄,還因此害得鄭兄丟了官身,作為兄弟,我豈能坐視不管?”


    “我現在有一計,可讓這小子進獄衙。”


    “非是立功,而是有罪!”


    鄭安疑惑道:


    “田兄莫不是在說笑?”


    “不做違法的事,怎麽能讓這廝進去?”


    “栽贓陷害是絕對不行的,獄吏都身經百戰,我們那些小伎倆很容易被揭穿,到時還會連累到自己。”


    田安笑道:


    “鄭兄就放心吧。”


    “我不會以身犯險的。”


    “也犯不著。”


    “那小子不是家世不好嗎?必然沒有見過什麽好東西,而我出身齊國公族,這些年也積攢下不少好東西。”


    “到時無意間掉地上,這小子必然心動。”


    “他隻要一撿,我們就去告官。”


    “告這小子盜竊!”


    “我記得秦律好像有這樣的吧。”


    “盜竊220錢一下的被判處‘遷’(流放),盜竊220錢到660錢的被判處黥為城旦,超過660錢的判處黥劓為城旦,他這身份,一天勞作就頂八錢,隻要他‘盜竊’的東西夠貴,足以讓他被罰數年甚至數十年了。”


    “這難道不比揍他一頓解氣?”


    聞言。


    鄭安眼神一亮。


    “妙啊!”


    “田兄這主意實在是妙。”


    “就算獄衙那邊感覺有問題,但誰又能懷疑到田兄頭上?”


    “田兄出身齊國公族,家世顯赫,但也沒到無視珍寶的地步,量那些獄吏也不敢對田兄你指手畫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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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計甚妙!”


    “隻是珍寶萬一被那廝損壞了。”


    “那可不值當。”


    田安擺手道:


    “鄭兄無需多言。”


    “你為我們做了這麽多事,區區一件珍寶,又算得了什麽?隻要能給鄭兄出氣,這都是值得的。”


    “這事就這麽定了!”


    鄭安見狀,也沒有再說,隻是高興道:


    “來人,倒酒。”


    “今天我要跟田兄、韓兄不醉不歸!”


    “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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