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硯深難得露出尷尬表情,自覺惹事,向後站靠在牆邊。


    “我想做排骨湯。”


    明徽拿抹布收拾殘局,惱怒,“這是排骨湯嗎?你把這砂鍋當成太上老君的煉丹爐了吧!”


    一閃而逝的尷尬,男人抿唇,默默接過抹布。


    “我來收拾,你去歇著,我讓人打包飯菜來。”


    明徽原本渾身酸痛,如今氣上心頭,腦海激蕩怒意,才不信他的托詞。


    她拽過抹布,將人推出門外。


    “霍總,麻煩你不要再來打擾我的生活了。”


    “我希望我們可以早點拿到離婚證,以後我們倆隻有工作關係,你也別來找我了。”


    明徽這話絕情又冷漠。


    男人止住步伐,停在門邊。


    明徽用力,氣喘籲籲,雙頰微微泛紅。


    霍硯深繃緊臉,目光落在明徽身上時,心頭苦澀又翻湧上來。


    女人倔強瞪他,鬆開手。


    霍硯深主動拉住她手,將人拽到身邊。


    撞進堅硬溫暖胸膛時,明徽隻覺頭暈,身體卻先一步厭惡,下意識反應是用小臂抵住他胸膛。


    “你故意來找我麻煩?故意演苦肉計?”


    明徽眉目積蓄怒意,將近爆發,“強製對我沒用,準備換個套路?”


    霍硯深臉色蒼白,眼底一片霧蒙蒙,灰蒙蒙。


    他看不清她表情,隻一張悲憫痛恨的臉。


    “阿徽。”他聲音嘶啞,“我真的隻想給你燉個排骨湯。”


    男人張嘴,辯解在明徽耳中隻剩蒼白。


    “我記得你愛喝排骨湯,對嗎?”


    “吳秘書的母親說要先焯水,要用砂鍋文火慢燉,我算好時間的,可不知道為什麽會變成這個樣子,我不是故意的。”


    近乎乞憐的語氣。


    落在明徽耳中,卻絲毫不能讓人動心。


    “夠了,我不想聽你解釋。”


    明徽激怒,推又推不動,“裝可憐沒有用,扮柔弱沒有用,苦肉計沒有用,你快走,我不想見到你!”


    情緒爆發。


    霍硯深唯恐她舊症複發,主動後退,耐心安慰。


    “我走,我走,但你要吃飯,待會兒我讓吳秘書來給你送晚餐,你記得開門。”


    冰冷冷門板“砰”一聲合上。


    霍硯深臉色黯淡,直挺挺脊背微僂。


    明徽的情緒是千鈞萬鈞重的鋼鐵洪流,兜頭傾瀉而下,壓彎脊背。


    緊接,房門打開。


    他臉上一閃而逝的希冀,眼底映照出女人惱怒表情。


    “別再來了。”


    明徽陰惻惻警告,將他外套扔出來。


    門又被關上。


    霍硯深一動不動,西裝外套直直墜落,像一隻被擊中翅膀的鳥兒,連同男人臉上僅存的一點生機一並消失。


    半晌,他彎腰拾起外套,狼狽離開。


    ……


    門鈴再次響起的時候,明徽情緒依舊激動,仍未被平息。


    她氣衝衝開門。


    吳秘書被嚇一跳,“太太,晚餐。”


    明徽沒接,審視一番,冷聲道:“我不吃,以後也不用來送了。”


    她要關門。


    吳秘書不知哪兒來的勇氣,伸手擋住門板。


    明徽眼疾手快收住力氣,眉心惱意更加明顯,“還有事?”


    吳秘書遞上晚餐,“太太,總歸是霍總一片好心。”


    “我不吃內髒。”明徽反駁,“狼心狗肺更沒胃口。”


    吳秘書舔唇,提著晚餐的手慢慢垂落,“您不覺得您對霍總是否太嚴苛了?”


    聽到這話,明徽反而站定,敞開門。


    吳秘書心中更堅定,“人無完人,霍總以前縱使有錯,可現如今他對您一片真心……況且無論您多恨,多怨,那接近地獄的一刀還償還不了欠您的債嗎?”


    他喃喃,“霍總以前做事雷厲風行,從未有過考慮猶豫,可如今他對您小心翼翼,愈加憔悴、虛弱,這也打動不了您一點?”


    明徽麵色平靜,雙臂交叉抱在胸前,“你是說客?覺得我不近人情?”


    吳秘書不置可否,“霍總不知道我說這些,我隻是覺得無論如何霍總為瀕死兩次,就算是鐵石心腸也該有動搖。”


    “吳秘書性取向是同性?”明徽打量,皺眉。


    吳秘書登時愣住,慌忙搖頭,不知她為什麽問這個。


    “我以為吳秘書如此憤慨是替心上人打抱不平。”明徽冷笑,“霍硯深果真是好老板,在昆城有文聰為他叫屈,在北城有你替他鳴冤,我倒成了十惡不赦的罪人了。”


    吳秘書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是什麽意思?”明徽聲音陡然升高,“你的意思是霍硯深都已經補償我了,我再不原諒他就是不識好歹?還是在你心中,霍硯深根本算不上犯錯,是我咄咄逼人?”


    吳秘書張張嘴,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明徽鬆開手,“我說對了。”


    她冷著臉,“吳秘書,不能感同身受,就麻煩你閉上嘴!”


    “在你們眼裏,霍硯深對我好,求原諒,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可我並沒有逼著他這樣做,是他自覺愧疚願意付出,他有付出的權利,我也有拒絕的權利。至於他為什麽愧疚至此,這你應該問他,而不是將所有錯誤全推到我頭上,指責我不近人情。”


    吳秘書自詡八麵玲瓏,可如今對上明徽,卻不知該如何反駁。


    坦白說,明徽的猜測確實是他心中想法。


    “太太,我不是——”


    話音未落,麵前大門關上。


    他將將邁出的步伐轉個彎停在門前。


    明徽怒氣衝衝,“帶著你的晚餐滾!”


    吳秘書自覺撞上槍口,沉默帶晚餐離開。


    樓下,勞斯萊斯車內,霍硯深看見吳秘書帶著東西出來,臉色登時黑沉。


    “霍總,太太她……”


    話音未落,霍硯深揮揮手,“上車,走吧。”


    他關上車窗。


    吳秘書碰一鼻子灰,灰溜溜上車。


    樓上,明徽目光平淡,眺望汽車離開。


    桌上手機忽然響起,明徽迴客廳,接通電話。


    “阿徽,你聽說了嗎?”


    藺霜焦急,聲音匆匆。


    明徽麵色緩和,“慢點說,怎麽了霜霜?”


    藺霜抱著手機,“薛泯要訂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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