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宋清然,這三個字。


    薑嫿每天除了用來惡心裴湛之外,好像薑嫿每天都能聽到關於她的事,現在聽到她的名字,心裏都覺得倒胃口。


    但也很意外,裴湛對宋清然的事,在她麵前竟然不會遮掩,就這麽光明正大的說了出來,她掀開被子撿起地上黑色蠶絲,繡滿暗紅色玫瑰的睡袍,當著他的麵穿上,昨晚也明顯感覺到,裴湛趁她睡覺時,事後幫她上了藥,減輕了身上的疼痛感,也不至於讓她沒那麽難受。


    “既然出了事,那你就去吧,免得她又給公司造成什麽影響。小姑姑脾氣不好,動起手來也是沒輕沒重,可要把你心上人給打死了,別怪我沒提醒你。”


    薑嫿根本絲毫不擔心,沉婉柔會出事,以她那個脾氣,跟嶽漣漪相差無幾,薑嫿的性子放在她們中間,都算是溫柔的了。


    沉婉柔在沉家的地位,與寶兒相差無幾,別的世家薑嫿不知道,但是沉家她是知道的,沉家女人的地位可在那幫男人之上,薑嫿也是聽爸爸說的,百年前沉家開宗立業的開始,第一位沉家女家主就是個女人。


    想想那個畫麵,宋清然不說鼻青臉腫,起碼也要見血。


    她也更不用擔心,裴湛會對沉婉柔怎麽樣,現在汪家沒了,沉家在帝都獨樹一幟,要錢沉家不缺,要權沒有人比得過沉家,裴湛不過就是個孤兒,沒有任何身份背景,他要是敢動她,沉夜白查到他身上,薑嫿更不會管…


    他出了事,薑嫿也好找到個理由跟他離婚。


    至於薑氏…現在已經穩定,要誰來管不是管。


    薑嫿現在想想,要是當年沉薑兩家聯姻,嘶,好像…讓她有些高攀了。


    裴湛已經站在衣櫃鏡子前,提著褲子,扣上了皮帶,肩後的傷口已經縫過,貼上了紗布,“我不想我過去,今天我可以在家陪你,正好花苑那邊的裝修已經差不多,過去看看?”


    “或者…跟我一起去公司…”


    “去花苑是想時刻的提醒我,跟你結婚的一年多來,你是怎麽背著我跟宋清然在繁花似錦苟合的?你想變著法子惡心誰?”薑嫿坐在化妝鏡前,梳著頭,看著脖子上落下的痕跡,嫌惡的皺起眉頭。


    裴湛以為她在意,公司出的事,涉及到了宋清然,才讓她情緒有了不滿,他盡力的解釋說:“公司出了事,不管是宋清然,還是其他員工,我都該去。”


    想到一會穿裙子遮掩不住,她氣的直接丟了梳子,火大的站起來,看著他說,“你去啊,又沒人不準你去。”


    “你去了還不是護著,小姑姑不是個是非不分的人,她去公司找宋清然明顯就是因為她那套修複後損壞的珠寶跟她有關係。你能問心無愧的,將這件事處理的絕對公平?你知道…那套沉家傳來的珠寶價值多少嗎?宋清然要是私吞,涉及的錢足以送她去坐牢,你忍心嗎?”


    裴湛:“事情還未下定論。”


    薑嫿笑了,“對,事情還未下定論,是我惡意揣測了,那又怎樣 ,你下意識還不是站在她那邊。”


    “嫿嫿,我不是那個意思,你知道的。”裴湛百口莫辯,他甚至都無力的不知道該如何去解釋,更不知道,自己那句話讓她生氣,“如果這件事事情真的與她有關,我答應你,依法處置。我不會管。”


    這句話讓薑嫿愣了下,他還會舍得讓宋清然去坐牢?


    薑嫿坐在椅子上,身上的睡袍交叉的領口很低,幾乎快要遮不住,她側坐過身子去,翹著腿,雙手交叉在胸前看著他,“那我在這裏提醒你一句,我為什麽會對她這麽早下定論。”


    “第一,你的宋清然知道我在珠寶修複係,為了把我給比下去,她也報了珠寶修複的選修班。第二小姑姑為什麽找到她,無非都是你做的好事,你費盡心思的為她鋪路,帶她參加宴會,宋清然在結識了不少商圈有地位的太太,那位中間商莫太太就是其中之一。於是宋清然才會有這樣的人脈,去做這樣的交易!”


    “一開始,我就察覺到了她有動作,沒想到…她也是真蠢得沒邊,什麽都敢碰。”


    “她之所以這樣,都是你給的底氣。”


    “現在出了事,她更是無所畏懼,因為宋清然知道,你會為她擺平一切!”


    “裴湛!你會喜歡上宋清然那樣的人。”


    “真是…”


    “沒品!”


    “我話放在這裏,你不信就去看看,是不是我說的這樣。”薑嫿站起來,準備去洗漱,站在浴室門外,停下了腳步,“別忘了二十億,打我卡上,再想要下次,就是…四十億!”


    裴湛賺的錢,來得就是太快了,與其讓他花給宋清然,還不如給她。


    要是真的等到,薑氏被裴湛吞掉,她被淨身出戶還能拿著這筆錢,也不至於在街邊病發,連吃藥看病的錢都沒有。


    …


    沉家的家法,也算是讓沉婉柔徹底清醒了過來,她毅然決然的跟吃了他多年軟飯的鳳凰男離了婚,還把這兩個渣男賤女送去了緬北,當初在她身上吞掉了多少錢,現在她一定要讓他們加倍換迴來,去那個地方,不死也要掉層皮。


    一個小時前,沉婉柔找到先前在美容會所認識的莫太太,等派人找到她的時候,沉婉柔脾氣上來,二話不說直接抓著對方的頭發,撞在玻璃門上,慘叫聲不止,也給她留了一口氣,敢戲耍騙她的人,還從來沒有出生過。


    “真不是我騙你啊,我就收了你五十萬的中介費,其餘的一百多萬我真沒有碰過,珠寶修複好之後我就原樣不動的還你了。我就算得罪別人,也不敢得罪你啊!”


    “這五十萬,我還給你,我現在就還給你。”


    “別…別再打我了!”


    沉婉柔不缺這五十萬,還沒她做指甲一顆鑽貴,她就是咽不下心裏的那口氣,還有那套珠寶傳了上百年,就這樣被人壞了,她一整個火大。


    “告訴我,你找的那個人是誰,要不然…我就把你丟掉公海去喂鯊魚!”


    “宋…宋清然…是薑氏集團的新實習生,我也是在宴會上認識她的,是她告訴我,她們學校有個專業能夠修複好你的珠寶,我這才信了她的啊!”


    沉婉柔拿了五十萬支票後,塞進包包裏,雷厲風行的又帶著保鏢去了薑氏集團。


    不過她也是念在,沉薑兩家的關係,沉婉柔去公司的時候,還特意讓保鏢等在了外麵。


    左向楠也是認識沉婉柔,當年她的名聲也是打響了整個京圈,脾氣也是出了名比薑嫿還要難伺候,有沉家的底氣在,沉婉柔再怎麽作,也沒有人敢拿她怎麽樣。


    會議室裏,左向楠親自為她倒了杯茶,沉婉柔喝了一口,這麵子是給薑氏的,不然…這茶,她都不屑喝。


    “聽說你們新來的明星實習生宋清然,設計的珠寶附和年輕人的喜歡,正好我有個小侄女也到生日讓她過來,給我安排設計一套…不…兩套。”另外一套,也是打算送給薑嫿。


    左向楠聽到沉婉柔親自點名要宋清然,他眼皮莫名的一跳。


    “隻是一個實習生,設計方麵還是有些不足,不如我為您介紹更專業的設計師?我保證,設計出來的效果一定會讓你,滿意。”


    沉婉柔:“讓你去就去,哪來這麽多廢話。”


    左向楠也是沒有辦法,隻好讓宋清然過來。


    宋清然拿著手中的設計係列圖走進接客室時,等門關上的那一刻,沉婉柔讓左向楠離開了。


    誰知道下一秒,沉婉柔竟然拿起手中的包包,二話不說的直接就朝宋清然砸過去,包上的金屬扣,劃到了她的臉立馬一道鮮血直流下來。


    接客室,都是透明的玻璃窗,外麵就是設計部的人。


    其中一人看到接客室的動靜,一個個全都全都驚呆了下巴。


    宋清然一句話都說不出來,足足被打了幾分鍾,等到左向楠敢來,宋清然被沉婉柔一腳踹倒了胸口,整個人小腹撞在桌邊,劇烈的疼痛,讓她倒在地,整個人痛苦蜷縮在一起…


    睜開的雙眸,迷迷糊糊好像快要看不清,隻有麵前那個貴氣的婦人,猙獰著臉對著她辱罵著…


    耳邊…也聽不到什麽聲音了。


    她…要死了嗎?


    等到那最後一刻,會議室外,宋清然仿佛看到了一個黑色的身影,邁著急促的腳步朝她走來,還沒等看清他的臉,宋清然整個人便暈了過去…


    …


    薑嫿坐著私家車,去了醫院。


    公司的事,也不管裴湛會不會袒護宋清然,薑嫿都不在乎。


    這段時間手術,還有國外醫療團隊的治療,爸爸身體恢複的很好,隻是短時間內還不能下床,隻能坐著輪椅…


    薑嫿去樓上病房時,見到病房裏沒有人。


    護士告訴她,爸爸去外麵去曬太陽,薑嫿放下手裏的包包,準備出門去找人,然而就在這時,等她走出病房時,一個高大清瘦,同樣穿著病服的男人從洗手間走出來時,整個人摔倒在了地上。


    薑嫿眉毛微揚,見寬大的袖子下猙獰滿是被火燒傷的痕跡再三思索下後,她才走了過去,“要不要…幫忙?”明明是想要幫一幫他的樣子,可是薑嫿卻顯得傲然的高高在上。


    地上的人,慢慢的有了動靜,但他卻低著頭,無聲的站了起來,但是也就這麽幾秒,他單手扶著牆,顯然根本承受不住,快要摔下去的時候,薑嫿雙手攙扶住了他,肩後散落下的長發,劃過男人臉上,她身上昂貴的香水味,跟他身上那股中藥味,互相糅雜在了一起,味道竟然莫名的好聞。


    如此這麽近的距離,薑嫿能夠看清他脖子上的傷疤,片刻的沉默,對方也似乎察覺到她的視線落在哪,他有意的遮擋住,手捂著脖子,聲音沙啞有些刺耳的難聽,“謝謝。”


    男人額前的碎發,遮蓋住了他閃避的眼神…


    “你…還好嗎?”


    “麻…麻煩…幫我叫下醫生。”


    落下這句話後,人就暈了過去。


    對方整個人的重量,全都壓在薑嫿身上,薑嫿不敢碰他,想到他應該就是樓下的那個傷者,慘烈的叫聲,她也怕弄疼了他,“你們這兩個廢物,看什麽看,趕緊過來幫忙。”


    樓下病房裏,護士慶幸的說,“薑小姐,還好有你在,要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一旁的醫生護士正在對他的傷口進行處理。


    解開的病服,薑嫿一整個頭皮發麻,密密麻麻的竟然…全都是…”


    隻是了了看了一眼,別的她不敢再看,目光難以容忍的落在一旁。


    “他這麽嚴重,身邊怎麽連看著的人都沒有?”


    “他妻子迴家拿換洗的衣服了,她說護工怕照顧不好他,這層樓的廁所正在維修,沒想到他去了樓上,以他現在的情況是不應該隨意亂走動的。”


    醫生惆悵的說,“唉,大麵積的燒傷,想要修複好傷口要是普通人也就很輕而易舉的事,可是他這身體,對麻藥成分過敏,隻能硬著頭皮去動手術,他這又是何比。未婚妻倒是不嫌棄他身上的疤,也是他執意要做手術,誰勸都不管用。”


    “修複這些傷疤,隻能硬生生的將多餘的肌膚組織用刀切平在用藥物愈合傷口,這過程是極其的痛苦。”


    薑嫿對別人的隱私不感興趣,打量著這病房,看著倒不像是病房像是跟自家的臥室布置的差不多,她妻子…也是廢了心思的。


    等到她看見了一旁的桌子上,看到了一束白色的滿天星。


    他竟然…也喜歡這個花。


    插著花的花瓶邊也放著以紅色燙金字帖的邀請函,薑嫿好奇的上前就打開了那封邀請函,白芮,聞虔,上麵有他與未婚妻的名字,她也隻是看了一眼就放下。


    “不好了,陳醫生809病人突然心率不穩了,你們快去看一下吧。”


    “小舟你在這裏看著,有什麽情況及時喊我。”


    “好的主任。”


    去了一個醫生,緊接著這個護士又被護士鈴叫走了。


    護士神色為難看向薑嫿。


    誰料,薑嫿就在一處床邊的椅子坐下,翹著腿,“行了,你也去吧。”


    “人,我看著。”


    “謝謝薑小姐,麻煩你了。”


    薑嫿也不知道為什麽,明明對她來說更是隻是一個素不相識的人,薑嫿對他卻有種熟悉感,她就這樣坐在一旁,細細打量他的臉。


    不知過去了多久,薑嫿顯然也有些不耐煩,抬腕看了眼手表上的時間。


    倏然床上的人,虛弱的響起聲,“你還沒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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