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是不是殺害頤寬的兇手?”崔弗冷冷地問道。


    “目前還沒有證據,但可能性不大。”


    沈殊玉瞄了一眼站在不遠處的南枝和錦書,“另外,我還有一件事想和你說。”


    有一瞬間,沈殊玉其實不想把那些所謂的猜想說出來,她很想找個借口離開這裏,可她在崔府外徘徊了很久,最終還是決定來見崔弗。


    她想,如果這次把崔弗換成是自己的話,她更想明明白白地活,明明白白地死。


    崔弗看著她示意她說下去,沈殊玉卻沒有出聲,她不動聲色地把目光往兩個丫鬟的方向瞄了一眼,崔弗立刻會意。


    “你們倆先下去吧。”


    等南枝和錦書走了以後,沈殊玉才重新開口。


    隻是這一次,她不再把目光放在崔弗身上,看上去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


    “崔小姐,我有些疑惑可能需要你先為我解答。”


    崔弗立刻道:“你問,隻要我知道的我都告訴你。”


    “你真的想找出殺害頤寬的兇手是嗎?”


    “那當然!”


    “不惜一切代價?”


    “不惜一切代價!”


    沈殊玉點點頭,爾後無聲地歎了口氣,“我想知道那天晚上你們洞房的細節。”


    聽到這話,崔弗麵色緋紅,“這,這重要嗎?和案子有什麽關係?”


    沈殊玉抿著嘴唇,低聲道:“那你告訴我一件事,那天洞房的時候你有沒有看清柳頤寬的臉?”


    崔弗先是一愣,而後臉上血色全無,她嘴唇顫抖,半天才從嗓子裏擠出一句話。


    “你到底想說什麽?”


    沈殊玉壓低聲音。


    “進門前,我曾再次問過南枝,她說柳頤寬那天過來的時候因為撞了頭一直用袖子遮著臉,而且她看到柳頤寬進屋後不久屋裏燈就滅了,所以,她和錦書實際上都沒看清那人的模樣……”


    說到這裏,她抬眼看向崔弗,“那麽你呢?你看清了嗎?”


    崔弗怔怔地看著沈殊玉,如遭雷劈。


    沈殊玉看到崔弗肝膽俱裂的模樣,心生不忍,她起身走到窗邊,平複了一下心情才繼續開口。


    “我知道這個真相能讓你的人生就此顛覆,但……”


    崔弗懷著滿腔的憤怒,起身拉過沈殊玉迫使她麵對自己,“你到底是什麽意思?”


    沈殊玉的手臂被崔弗使勁地攥住,片刻後傳來鈍痛。


    她沒有生氣,隻是看上去有些哀傷,她真的不想來做這個告訴崔弗真相的“惡人”,可她沒得選。


    “我不知道那天晚上那個人進來後是什麽樣的情形,但我猜想,你那天晚上沒有看清他的樣子吧?”


    看著沈殊玉的眼睛裏無端泛起的淚光,崔弗的心底荊棘叢生,根根尖刺都繞著憤怒與恐懼。


    “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麽?!”她咬牙切齒地問道。


    南枝和錦書聽到屋裏的動靜連忙推門進來,卻迎頭撞上崔弗的怒火。


    “滾出去,誰讓你們進來的!”


    兩個人不知所措地站在門口。


    崔弗待她們一向和善,尤其是錦書年紀還小,她頭一次見崔弗發這麽大的脾氣,被嚇得眼淚都快掉出來了。


    沈殊玉冷靜地說道:“你們倆不要在門口守著了,走遠一點別亂說話。”


    南枝和錦書將目光投向崔弗,見崔弗並沒有阻攔,兩人便趕忙帶上門離開。


    崔弗轉迴頭瞪著沈殊玉,片刻後猛地推開她,自己跌跌撞撞地跑到床邊坐下。


    沈殊玉被推了個趔趄,扶著桌子站穩後她揉了下被抓疼的地方,然後走到崔弗的身邊。


    崔弗的反應印證了沈殊玉的猜想。


    “我想,由其他人出麵來告訴你這件事,會讓你更加無法接受,所以才……”


    沈殊玉聲音很低,像個做錯事的孩子。


    屋子裏安靜了許久,靜的隻能聽到崔弗越來越重的唿吸,她的眼淚一顆顆落下,精致的錦被上接連盛開一朵朵淚花。


    “他們已經查到這件事了嗎?”崔弗的聲音很輕。


    “還沒有,但我想這隻是時間問題。”


    沈殊玉希望在再次天塌地陷之前,崔弗能有個心理準備。


    “為什麽是我?為什麽是我!”


    崔弗嚎啕大哭,床榻邊放著的藥碗和茶盞被她盡數掃落在地。


    她仍然不甘心,“證據呢,沒有證據你憑什麽汙我清白?”


    “劉令儀說那天晚上他隱約看到一個人,那人在柳頤寬離開宴席時悄悄跟了上去,那個人很可能在半路上就截殺了柳頤寬,然後穿上他的婚服扮成他的模樣騙過了你們,這樣才能解釋他為何會遮住半張臉進門,又為何進門後便立刻熄滅了燭火。”


    沈殊玉撫著自己寬大的袖子,這是她來之前特意迴方府換的一身衣裳。


    “這件衣裳的袖子大小和柳頤寬那件婚服袖子的大小差不多,我問過南枝和錦書,她倆說那晚那人進院子時,因為捂著頭,臉被右邊的袖子遮住大半,就像這樣。”


    她慢慢地抬起右手捂住自己的額頭,寬大的袍袖立刻便遮住了她大半張臉。


    等崔弗看清了她的模樣,她才緩緩放下手臂。


    “成婚前,連你都沒見過柳頤寬幾次,更別說南枝和錦書兩個人,那人穿著婚服借著夜色濃重騙過了她們倆,進了房間後就馬上滅了燭火,又騙過了你。”


    崔弗臉色煞白,拽著胸口的衣服似乎有些喘不過氣。


    沈殊玉連忙走到她身邊,撫著她的背給她順氣,她從隨身帶的一個香囊裏倒出一丸藥用水讓崔弗服下。


    崔弗平靜了一會兒,沙啞著嗓子問她:“那個假扮成頤寬的人是誰?我要殺了他。”


    “現在還不清楚,劉令儀當時喝得昏了頭,根本沒看清那人是誰。”沈殊玉答道。


    她停頓片刻,繼續道:“我把這些說給你聽,一是因為我受你所托,不該對你有所隱瞞,二是,你可能是所有人當中曾經離兇手最近的那一個,所以你關於他的記憶很重要。”


    見崔弗垂頭不語,沈殊玉也不想強迫她。


    “我知道這件事迴憶起來會讓你很痛苦,如果你不想說,我也能理解。”


    崔弗抓著胸口的衣襟靠著床,輕輕地搖了搖頭,她的淚水似乎永遠也流不完。


    “我不怪你,是我自己蠢……”


    沈殊玉看到她痛苦的模樣,心裏十分難過。


    “你如果實在撐不住,不如先休息,我明天再來。”


    沒想到,崔弗卻一把抓住了她。


    “不,我今天就要把事情弄明白,我要早點找出兇手,你有什麽要問的就繼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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