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大早,吳秋秋伸了個懶腰。


    並沒有餘顧或潘宇飛的電話。


    這證明小齊那邊暫時還算穩定,其他人沒發現異樣。


    她和流浪漢大哥約好今天一起解決這件事,正好出門吃早飯。


    昨晚正麵剛了一次,今天的女生宿舍感覺空氣格外清新,好像再也沒有什麽古怪的氣息縈繞。吳秋秋要把羅家在女生宿舍布下的陷阱一一拔除。


    把主動權搶過來。


    不管羅家是不是要把她抓去做成人皮影,她也不能將戰場留在女生宿舍。


    要抓她,那就得追著她跑,而不是守株待兔。


    況且,她吳秋秋也不是任人宰割的兔子啊。


    吳秋秋下到一樓,窗邊桌上,宿管阿姨趴在那,一雙眼睛下麵都是黑眼圈。


    “嬢嬢早上好,昨晚沒休息好啊?”


    吳秋秋若無其事地打著招唿。


    那感覺,就好像啥事兒也沒發生過一樣。


    這反而讓宿管阿姨覺得詭異了。


    不是,這反應不對啊。


    她目光幽怨地看著吳秋秋:“昨晚怎麽直接跑了?嬢嬢等了你一晚上。”


    “那你繼續等哈,我先出去一趟,時間有點打緊。”


    吳秋秋揮揮手,不理會宿管阿姨,直接走了......


    這態度,令宿管阿姨摸不著頭腦。


    就好像,本來能拿捏的一個角色,突然繞過自己,去幹別的了。


    看著吳秋秋的背影,宿管阿姨眼中閃過一抹異色。


    “想走,走得了嗎?


    說完,她敲了敲自己的手機屏幕。


    發出的聲音有些沉悶,好像在敲著一塊木頭。


    吳秋秋從學校離開,就坐上了公交車前去找流浪漢大哥。


    這個點是通勤時間,公交車幾乎是爆滿。


    但是吳秋秋在校門口上了這一趟車,裏麵卻是沒有幾個人。


    除了一言不發的司機,老弱病殘專座上坐著一個杵拐杖的老太太。


    中間坐著一個上學的姑娘。


    後排有個抱著公文包的男子,左邊有個戴著帽子低頭玩手機的的年輕人。


    整輛車上加上司機與吳秋秋才六個人。


    吳秋秋上車時意識到有些不對。


    本想下車,車門就自動關上了,並且已經開始行駛。


    下車這條路行不通了。


    吳秋秋看了那司機一眼。


    司機認真地盯著道路。


    吳秋秋又不能跳車,隻能找個座位坐下。


    就坐在那背書包的女生的左側。


    吳秋秋本來是打起了十二分精神的,可不知為何,上車後她就覺得昏昏欲睡。


    她死命掐著自己的手心,不想讓自己睡著,但是那股困意卻怎麽都止不住。


    萬不得已之下,吳秋秋割破了手指,將血點在了自己眉心。


    劇烈的灼燒感終於讓吳秋秋清醒過來。


    卻看到背著書包的女孩站在了自己麵前。


    “姐姐,你流血了,給你創口貼。”


    女孩劉海有些長,遮住了雙眼,細聲細氣的,聽起來很溫柔。


    “謝謝。”吳秋秋接過創口貼。


    “姐姐怎麽上了這輛公交車?”


    女孩並沒有迴到座位,而是繼續和吳秋秋搭話。


    “這輛公交車不對嗎?”吳秋秋問道。


    女孩搖搖頭,左顧右盼了一番後:“姐姐不該上來的,到下一站,一定要下車啊。”


    她好像很慌張。


    說完就抱著書包迴了自己的座位,抱緊書包低著頭,又是之前的狀態。


    吳秋秋手捏著創口貼,思考著女孩的話。


    她當然知道這輛車有問題。


    但是上車容易,下車可能就難了。


    過了一陣,車子好像經過了一個紅綠燈,十分刺眼。


    吳秋秋閉了閉眼睛。


    杵著拐杖的老奶奶走到吳秋秋麵前。


    “丫頭,你身上有吃的嗎?奶奶有點低血糖。”


    吳秋秋從書包裏摸出了一個小麵包遞給老奶奶。


    老奶奶卻嫌棄地一撇嘴,自己伸手從吳秋秋書包裏摸了一根香燭出來:“奶奶我果然沒感覺錯。”


    “不白吃你的。”她從包裏拿出了一個新鮮的蘿卜給吳秋秋。


    另一個袋子裏,則是裝滿了各種各樣的藥。


    降血壓的藥,速效救心丸,還有很多不知名的中藥貼。


    老奶奶笑了笑:“老伴下不了床了,等著我帶藥迴去照顧呢。”


    然後,她湊近吳秋秋:“沒到終點站,千萬別下車。”


    說完,老奶奶也迴了自己的座位。


    這就和女孩說的不一樣了。


    一個說下一站就下,一個說不到終點站不能下。


    老奶奶吃香燭,不是人。


    是不是這輛車上的都不是人呢?


    吳秋秋看著右手的蘿卜,和左手的創口貼,上麵有可愛的小狗圖案。


    可是她該相信誰呢?


    綠燈亮了。


    這條路就好像沒有盡頭一樣。


    車子又開始行駛了。


    這一次,抱著公文包的男人佝著腰走到了吳秋秋麵前。


    他遞給吳秋秋一張名片,上麵卻沾了血。


    “你好,我是眾誠建材市場的,有家裝方麵的需求還請聯係我。”


    男人臉色很白,額頭有一道傷口,血跡稍微有些幹涸了。


    吳秋秋從書包裏抽出一張紙巾給他擦血。


    男人連忙道謝:“謝謝你,謝謝你,剛才出門趕車跑的急,下樓梯摔了一跤。”


    他彎著腰道謝的樣子,有些卑微,莫名讓人覺得心酸。


    吳秋秋看他的公文包上,還貼有小孩的照片,四五歲的樣子。


    為家庭奔波的男人。


    “不客氣。”吳秋秋將名片放進自己的兜裏。


    男人道完謝,像是被人發現一樣,低頭小聲且迅速地對吳秋秋說:“不要聽別人說,要自己看,別人說的不一定對,考慮清楚再下車。”


    然後彎著腰迴到座位。


    每個人說的都不一樣呢。


    迄今為止,隻有最後麵那個玩手機的男生,沒有來和吳秋秋搭話。


    這輛車上到底有活人嗎?


    吳秋秋不確定。


    她現在手裏,有老奶奶給的蘿卜,女孩子給的創口貼,還有男人給的名片。


    這些東西,有沒有用?


    吳秋秋總感覺自己陷入了什麽奇怪的地方。


    這輛公交車,到底是通往哪裏呢?


    吳秋秋無意間看向後座玩手機的男生。


    他好像也正在看吳秋秋,卻在吳秋秋看過去的瞬間,低下了頭。


    他在偷看。


    這麽一想,吳秋秋反倒是主動站起了身,想要走過去。


    然而,她剛站起,所有人的視線都看了過來。


    車輛也一個急刹,就連司機都轉過頭來:“坐穩,不要在車裏隨意走動。”


    這些視線,就好像吳秋秋一動,他們就馬上會露出猙獰的麵容。


    明明之前他們還和善地和吳秋秋搭話呢。


    天空突然下起了瓢潑大雨。


    車窗很快就凝起了一股霧氣,大雨讓視線完全受阻,吳秋秋已經看不清外麵的景象。


    隻隱隱約約看到汽車的紅色尾燈從外麵駛過。


    可是司機卻並沒有受到幹擾一樣,淡然地開著車。


    吳秋秋隻好坐下。


    不管是什麽公交車,這麽久了,也該到了下一個站了,這一輛卻從未停站。


    她心裏有些著急起來。


    此時已經完全看不清外麵,車輛就好像在濃霧之中行駛一樣。


    吳秋秋手機突然接到一條推送:暴雨天橋梁垮塌,一輛公交車從橋上墜落,司機乘客共五人遇難。


    等等。


    這是一年前的新聞!


    吳秋秋看著新聞推送的日期,陷入了沉思。


    一年前的這一天,公交車墜落。


    而此時這輛車上,連帶司機,不就剛好五人嗎?


    她正好是多出來的那個人。


    所以女孩說她不該上這輛車。


    她,上了一年前的公交車。


    女孩的目的地是下一站,於是她讓吳秋秋下一站下車,老奶奶的目的地是終點站,於是她讓吳秋秋到了終點站趕緊下車。


    抱著公文包的男人,讓吳秋秋自己考慮清楚再下車。


    其實,他們都想救吳秋秋。


    但是,這輛車,到不了任何一站。


    因為,馬上上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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