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好在這樣一來,原本緊張的氣氛陡然間輕鬆了許多。


    經過十二個滿月童子之後,他們終於來到了吳家村外麵。


    隻不過,一到吳家村外,吳秋秋就感覺到了一股不同尋常的氣息。


    具體是哪裏不同尋常的她一時半會又說不出來。


    天空本來是掛著一輪月亮的。


    但這輪月亮照耀著吳家村以外的所有地方,唯獨沒照著吳家村。


    就好像,吳家村是個被拋棄的黑暗地帶。


    流浪漢大哥也沒有再哼歌,取而代之是滿臉的凝重。


    “發現了什麽不對了嗎?”他問。


    吳秋秋道:“太安靜了。”


    “對,太安靜了。”流浪漢大哥點點頭。


    與預想的時間差不多,此時是十一點。


    村裏人晚上都睡得早,這個點應該都睡下了。


    按理說安靜是正常的。


    但安靜得連狗叫都沒有,是不是就有點奇怪了?


    整個村子一點光亮都沒有,就被黑暗籠罩著。


    流浪漢和吳秋秋對視了一眼。


    兩人往進村的路口一左一右走去。


    分別現在了兩邊。


    吳秋秋在左邊,大哥在右邊。


    左為陽,吳秋秋拿出羅卜頭啃了一口,插上了三炷香點燃。


    煙霧升起,卻就在原地打轉,似乎懼怕什麽不敢往前,吳秋秋俯身吹了一下,那煙便朝著村子飄去。


    右為陰,流浪漢大哥從煙盒子取出了一根煙,點燃後倒插進泥土裏。


    出乎意料的是,煙霧依舊從煙屁股裏升了出來。


    “她的煙霧指引我們進村不迷路,我的香煙能帶我們出村,若是煙盡,我們便走不出這吳家村了。”


    流浪漢大哥看餘顧很迷茫,便好心解釋了一下。


    餘顧看著那小小的身影認真布置著一切,心裏不禁佩服萬分。


    果然術業有專攻。


    接著吳秋秋盤腿坐下,青竹片在手中挽成了花。


    挽千絲!


    她迅速做出了幾隻小紙馬,給它們畫上眼睛,背上放了一張紙錢。


    “悲風颯颯哭魂傷,我點金燈引魂來。”


    “四方仙人側耳聽,助我一番乾坤定。”


    “去。”


    吳秋秋念完,用手指指著紙馬。


    紙馬仰天顫抖了一下,似乎在原地掙紮,片刻後,竟然沒了動靜……


    請仙居然沒請動。


    吳秋秋瞳孔縮小。


    “看來吳家村的事,這些孤魂野鬼都不敢插手。”


    流浪漢大哥凝重道。


    這還是吳秋秋第一次請仙失敗。


    她原本是想用紙馬探路,他們好多做準備。


    然而,孤魂野鬼顯然不敢淌這趟渾水。


    於是,失敗了。


    吳秋秋有些不甘心。


    她在紙馬背上加了紙錢,從書包裏拿出油燈。


    “金燈燃,百仙進。”


    這一次,幾隻紙馬終於動了起來。


    果然,有錢能使鬼推磨。


    幾隻紙馬磨磨蹭蹭,還是往吳家村跑去了。


    三炷香煙霧的方向,恰好對應三隻紙馬跑進去的方向。


    吳秋秋與流浪漢大哥都觀察著煙霧的動靜。


    突然,一支香斷了。


    “左邊兇,不能進。”流浪漢大哥斷言。


    右邊的香沒斷,但歪了。


    “右邊有危險,但尚能對付。”


    “從中間進村。”


    兩人想法不謀而合。


    吳秋秋的記憶裏,左邊是一座山,叫做蛇頭山。


    小時候外婆不讓她去山上玩。


    中間是村民集中居住的地方,也是她必須去的地方。


    右邊是墳山。


    也就是大家常說的後山,外婆正是葬在那裏。


    吳秋秋記得後山也有個名字,叫什麽虎牙山,隻不過大家一直覺得叫後山順口。


    所以現在他們隻能先從中間走。


    “走吧。”


    吳秋秋深吸一口氣。


    是時候進去一探究竟了。


    她握著彎刀,循著煙霧的氣息進了吳家村。


    多多和張小滿的紙人坐在她肩膀上。


    倒是稍微有了點底。


    剛走進村子,吳秋秋便覺得渾身一冷。


    就像是一股寒徹骨的陰風迎麵而來。


    從前走了無數遍的鄉間小路,明明是熟悉的,卻又顯得那麽的陌生。


    吳秋秋突然覺得,自己好像有點不認識吳家村了。


    頓了頓,她道:“小心點。”


    吳秋秋走在最前麵,流浪漢大哥和餘顧走在她身後。


    或許是太安靜了,導致三人都很沉默,誰也沒有說話。


    就這樣一言不發的前進。


    隻能聽到沙沙的腳步聲。


    “沙沙,沙沙。”


    吳秋秋走著走著,突然腳步一頓。


    不對。


    她身後明明是兩個人,此時卻隻有一個腳步聲。


    肩膀上的多多和張小滿竟然也不知何時不見了。


    可吳秋秋不能迴頭,更不能叫他們的名字。


    她隻是停下了腳步。


    “就這一條路,別跟丟了。”


    後方緊接著傳來餘顧的聲音:“好。”


    果然不知道是什麽東西在跟著她。


    然後吳秋秋便察覺到對方離她越來越近了,就像貼著她的背在走一樣。


    且溫度低得嚇人。


    她的小腿有些發癢。


    吳秋秋低頭一看,頓時惡心得不行。


    是一團一團拇指大小的毛球,貼在她的腿上。


    數不清,密密麻麻都是。


    且這些毛球像是活的,在慢慢蠕動著向上爬。


    吳秋秋根本不知道這是什麽玩意。


    她伸手掀開,但這些活物直接纏上了她的手。


    一陣刺痛後,毛發刺破了她的皮膚,向著血肉裏麵鑽去。


    不一會兒,身體裏密密麻麻的刺痛傳來。


    那些毛發竟然全部在往她的身體裏鑽去。


    又癢又疼,好像萬千隻螞蟻齊齊在身體裏爬過,噬咬一樣。


    遠遠看去,她好像是個渾身長滿了黑毛的怪物。


    最關鍵是,這些蠕動的毛發,是活的。


    這就更加令人毛骨悚然。


    吳秋秋試著將這些黑毛扯出來,隨之而來的是鑽心的痛!


    吳秋秋低低叫出了聲。


    她在抓撓這些黑毛的時候,一個漆黑的影子,迅速在地上向著吳秋秋爬了過來。


    那些數不清的黑毛,居然是從它的嘴巴裏吐出來的。


    那是個人的形狀,借著微弱的光,吳秋秋看到它長著三隻手,胸口有一個腦袋大小的黑色肉球。


    就像是兩個人融合成一個畸形兒。


    它爬過來就朝著吳秋秋撲去。


    多麽完美的身體。


    黑毛之下,那雙血紅的眼睛甚至閃爍著貪婪。


    當看到這個黑毛陰物的時候,吳秋秋便漸漸冷靜了下來。


    因為她已經知道這是什麽了。


    畸形胎。


    又或者這個東西比一般的畸形胎來得更加嚇人。


    因為它確實就是兩個人融合在了一起。


    相當於母體懷上他們時是雙胞胎,卻因為缺少營養,而導致其中一個被另一個吞掉。


    但沒完全吞掉。


    這就導致它長成這副可怕的模樣。


    像這種畸形胎,即使是現代社會,最先進的醫療設備都沒辦法解決。


    世上有成功案例的連體嬰手術,但那是有正常的身體。


    而這個,其中一個隻有一顆頭和一隻手,還長毛。


    偏偏那一顆腦袋又還活著。


    在農村,這畸形胎就隻有被弄死的下場。


    別說養不大,就算養得大,誰能接受?


    所以它死後化作怨氣衝天的陰物,惡心又恐怖。


    平生最覬覦的,就是一副完美的肉體。


    吳秋秋太符合了。


    所以一進村,這東西就率先纏上了吳秋秋。


    在它撲過來的瞬間,吳秋秋舉起彎刀就劈了過去。


    然後吳秋秋迅速用彎刀在地上刻畫符咒。


    畫好的瞬間,熊熊大火燒了起來,將那東西困在火裏。


    吳秋秋看到自己身上的黑毛也在一點一點消失。


    這更像是那東西給她製造的幻覺,從始至終她都沒有長過黑毛。


    一開始的慌亂,也是源於未知。


    但是這火並未將黑毛陰物燒死。


    它在裏麵哀嚎著,最後竄出了火焰,怨毒地看了吳秋秋一眼,飛快爬進了黑暗之中。


    吳秋秋鬆了口氣。


    但是,流浪漢大哥和餘顧哪去了?


    吳秋秋聞著若有似無的香燭味道。


    不對。


    她怎麽朝著蛇頭山走來了???


    大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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