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山老爺爺的話,像是給一灘平靜的死水注入了一股能量。


    泛起陣陣漣漪。


    “您說您見過他?”


    吳秋秋這幾日以來的疲憊瞬間消失,就連肩膀的傷都好了好多。


    德山老爺爺盤腿坐在炕上,手裏握著一根銅煙杆。


    他戴著一個帽子,帽簷下的臉皺紋深沉,遍布滿臉,溝溝壑壑都是歲月的痕跡。


    宛若已經幹枯的老樹皮,被歲月吸幹了水分,皺皺巴巴地貼合在骨頭上,許多黑色的老年斑,令德山爺爺看上去愈加蒼老。


    聞言,德善爺爺顫巍巍地吸了一口煙。


    煙霧繚繞之間,吳秋秋聽到德山爺爺說道:“那是好多年前了吧,五十年,還是六十年了。嗬,我記不得了。”


    “然後呢,德山爺爺?”


    吳秋秋身子隱約在顫抖。


    “他在海吉村住了好幾年,還送了我一隻龜,他說啊,龜是長壽之物,我將與那隻龜同壽。”


    “嗬嗬嗬,那隻龜現在還活著,我也103歲了,他是神人啊。”


    德山爺爺笑起來,他嘴裏的牙幾乎都已經掉光了。


    “德山爺爺,那之後他去了哪裏,您知道嗎?”


    聽德山爺爺這麽說,吳秋秋幾乎便已經確定了這個人,就是她在找的老怪。


    “他去哪裏了啊,我想想。”


    德山爺爺用煙杆敲了敲腦袋:“啊老了,記憶不好了,姑娘你讓我想想。”


    畢竟是五六十年前的事情,吳秋秋自然不敢催。


    便等德山爺爺慢慢想。


    於是德山爺爺垂著眼睛,閉目思考。


    過了好一陣,德山爺爺也沒有再說話。


    吳秋秋忍不住喊了兩聲:“德山爺爺,您想起來了嗎?”


    然而德山爺爺沒說話,卻傳出了微微的鼾聲。


    睡著了。


    吳秋秋臉上都是無奈。


    她並沒有貿然去把德山爺爺叫醒,這樣顯得太過無理。


    要知道,是她有求於人。


    這時,村長走了進來:“怎麽樣?”


    吳秋秋看了村長一眼,搖搖頭:“德山爺爺睡著了。”


    村長便一臉了然:“人老了,精神不好,小吳你多擔待。這樣,你先暫時留在村裏,等晚些時候,我再帶你來見德山老叔。”


    吳秋秋原本沒想在海吉村多呆。


    因為她覺得這海吉村有些古怪,村民們對她似乎也沒有多少善意。


    所以是打算打聽一番,不管有沒有線索都不在這裏多呆。


    結果現在,線索是有了,卻隻有一半。


    她不得不繼續留在海吉村,等德山爺爺想起來了再打聽一下。


    畢竟這事關她的性命,哪能就這樣放棄了?


    於是吳秋秋隻好點點頭:“好,多謝村長。”


    村長便笑了起來:“好,那跟我走吧,今天到我家裏作客。”


    吳秋秋想起雅琪的態度,發現自己似乎沒有選擇。


    隻能去村長家。


    小心行事吧。


    離開德山爺爺的家時,吳秋秋看到了那隻老龜。


    老龜的精神似乎已經很不好了,按吳秋秋看來,也就是這幾天的事情了。


    這麽說來,德山爺爺恐怕.....


    吳秋秋暗自歎了口氣。


    德山爺爺已經高壽,若真與老龜同獸,也是壽終正寢。


    迴去的路上,方文同小心翼翼道:“你去我家吧?”


    少年青澀的臉上,有一些羞赫,也有一絲期待。


    他本以為吳秋秋馬上就會離開了。


    誰知峰迴路轉,她還得在村裏呆一天。


    “傻小子,今天就讓老叔來招待客人嘛。”村長笑著拍拍方文同的肩膀,語氣卻帶著不容置喙。


    方文同沒有迴答,低頭思索著。


    他也知道,他媽媽不歡迎吳秋秋。


    這讓方文同很難過。


    他不理解一向溫柔好客的媽媽,怎麽會對吳秋秋態度那麽差呢?


    吳秋秋跟著村長到了家裏。


    村長家裝修比老方叔家好了不少,整個屋子裏寬敞明亮。


    昨晚進老方叔家前,她看到的那個女人,就是村長媳婦。


    女人一改昨晚的奇怪眼神,熱情地迎上來。


    “你就是小吳吧?我昨晚就看到你咯,還尋思老方從哪領迴來的小姑娘。”


    “哈哈,老婆子,你去弄點吃的來,小吳還沒吃飯。”村長領著吳秋秋到炕上坐下。


    村長媳婦拉著吳秋秋的手,端詳了吳秋秋好一陣,才心滿意足的去做飯。


    這女人和雅琪的態度大相徑庭。


    可吳秋秋還是覺得莫名古怪。


    村長和吳秋秋講起了海吉村的由來。


    還講了海吉村的山神莫陰。


    他說山神莫陰,身高三丈,額間有天眼,頭有犄角,身披鱗甲,爪四指,尾一丈。


    吳秋秋想象了一下,這是個什麽形象。


    但無法將現有動物帶入進去。


    說著,村長還帶著吳秋秋去隔壁屋祭拜了一下山神莫陰。


    莫陰的雕像和村長形容的差不多。


    此刻雕像上纏繞紅布,看著有些喜慶。


    祭拜完,村長才對吳秋秋解釋:“你來得巧啊,這幾天正是山神祭,村裏家家戶戶都要掛紅的,保佑我們海吉村風調雨順,村民平安健康。”


    “村長,我見家家都掛了死雞,為何你家沒掛?”


    吳秋秋問完,突然聽到碗摔碎的聲音。


    轉身看去,才看到是村長媳婦端著的瓷碗掉到了地上。


    她趕緊撿起來:“手滑了。”


    但是低垂的神色間,還是有未褪去的慌張。


    這其中果然有秘密嗎?


    說實話,吳秋秋一個外來者,雖然猜到了海吉村有秘密,但對方不說,她也不好意思問。


    村長歎了口氣,帶著吳秋秋坐下。


    “我家今年不掛雞。”


    吳秋秋沒說話,等著村長繼續說下去。


    村長果然接著說道:“掛公雞是為了祭拜山神,我家今年用別的祭山神,當然用不著掛公雞了。”


    不知為何,村長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驟然低沉。


    “嗷,好的。”


    吳秋秋看著時間過去。


    “德山爺爺這會應該醒了吧?”


    她現在隻想趕緊去問德山爺爺有關蓮花老怪的事情,若非如此絕不會繼續留在這裏。


    而她得到消息也會立馬離開海吉村,一刻都不會多呆。


    “現在是中午十二點,德山叔估計在吃飯,等過了飯點我再帶你去。”村長道。


    這時村長老婆也端著飯菜來了。


    吳秋秋覺得奇怪的是,村長夫婦看年紀並不小,牆上掛著的也是一家三口的照片。


    他似乎還有個女兒。


    但是吳秋秋完全沒看到村長的孩子出現。


    吳秋秋不知為何隱隱有些不安,抱緊書包,隨時有拿刀的準備。


    村長家午飯很豐盛。


    吳秋秋卻並沒有動筷子的意思。


    “不合你口味?”


    “我還不餓。”吳秋秋搖頭,她擔心有毒。


    “小吳啊,你知道我家祭拜山神的是什麽嗎?”村長自顧自說著。


    吳秋秋沒吭聲。


    村長便指了指牆上一家三口的照片。


    “是我女兒,我女兒是今年選中的山神妻,做父母的,哪能眼睜睜看著女兒去送死啊?對不對?”


    然後村長看向了吳秋秋:“小吳,你和我女兒,差不多大。”


    吳秋秋頓時要起身。


    她已經意識到了什麽,然而,她起不來了。


    她坐的座位上,居然被塗上了強力膠水,她屁屁被黏住了。


    “你要幹什麽?”吳秋秋看著村長起身,她盡力保持著冷靜。


    “對不起了小吳,你千不該萬不該,闖進海吉村來。”


    村長話落,吳秋秋後腦頓時一陣鈍痛。


    她意識瞬間模糊起來,最終昏倒在桌前。


    手中握著刀柄,卻沒來得及抽出來。


    吳秋秋身後,站著村長的媳婦,手中還舉著一個錘子。


    方才就是這一錘子,將吳秋秋敲暈了過去。


    村長媳婦幽幽笑道:“我們的女兒有救了,阿菊,出來吧。”


    從簾後,走出了一個女孩。


    年歲與吳秋秋差不多,穿著民族服飾。


    但是額間畫著一個古怪的花紋,右邊手臂上,也戴著一塊紅色的布,似乎象征她山神妻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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