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論是霧隱流殤的湖泊和山林,還是萬鱗溯光大陣化鯨的符魚群,都如此華麗,許陵光原本以為茫崖之上的景色定然也是一脈相承,是另一個人間仙境。


    但到了茫崖之上,他才發現整個山崖上遍布一人高的石碑,石碑通身呈珊瑚紅,上麵寫滿了和符魚身上相同的符文,以一種奇異但規律的序列整齊排列。


    碑林的陰點上,樹立著一座青銅閣樓。陽點之上則生長著一棵枝椏猙獰的巨大枯樹,枯樹的中間的枝椏上還托著一個類似鳥巢的東西。


    “這裏和我想象得完全不一樣。”


    許陵光凝眉觀察石碑上的符文,那些符文和尋常文字不同,他並看不懂,但卻可以清楚地感知到符文上的力量已經所剩無幾。


    許陵光伸手碰了碰那些符文,發現它們在石碑上的痕跡又淺又淡,看上去隨時會消失。


    “這些碑林看起來是另一個陣法,就是不知道做什麽用的。”


    “是九曜定魂陣。”


    蘭澗也在觀察這些石碑,看出了些許門道:“‘天有九柱,地有九泉’,這些石碑是按照九柱九泉的方位排列,石碑連接起來如同星軌,就可以借用天地之氣滋養穩固受術者三魂七魄。”


    鎏洙之前就提過茫崖的衣冠塚裏存著麒麟卵和混沌之炁,這九曜定魂陣顯然是為了保住麒麟和混沌的最後一縷殘存意識。


    “那邊的青銅閣樓應該就是陣眼了,但是那棵枯樹還有樹上的鳥巢又是什麽?”


    枯樹與青銅閣樓相對而立,看方位兩個都像是陣眼。


    青銅閣樓內部的情況還看不清楚,但是那棵枯樹看上去卻沒有什麽奇異之處,就是中間托著的那鳥巢格外大一些,看著黑幽幽的,也不知道以前有什麽動物住過。


    許陵光說:“先去閣樓那邊看看吧。”


    地麵上的建築就這一座閣樓,不管是鎏洙師父留下的傳承,還是麒麟卵和混沌之炁應該都藏在裏麵。


    他正要抬腳往閣樓走,垂在身側的手指卻被勾了一下。


    “???”


    許陵光莫名迴頭,就見蘭澗朝他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往右邊看。


    他下意識就想轉頭去看,耳邊卻傳來蘭澗輕輕冷冷的聲音:“別動,它在看著我們,”


    許陵光的身體頓時僵住,尋求庇護一般往蘭澗身邊靠了靠,和他傳音:“什麽東西啊?很厲害嗎?”


    一隻鵸鵌(qi tu)而已。


    枯樹上的巢穴應該就是鵸鵌的,從他們踏入茫崖開始,這隻鵸鵌就躲在暗中偷窺了。


    蘭澗本來想說“算不上多厲害,你別害怕”,但話要出口時他發現許陵光又往自己身邊靠了靠。


    兩人本來就隔得不遠,許陵光又這麽一而再再而三地靠過來,幾乎快要靠進他懷裏。


    此時許陵光的一條胳膊挨著他的胸口,蘭澗隻要輕輕一伸手,就能將人抱進懷裏。


    而許陵光對此渾然不覺。


    蘭澗垂眸凝著他,喉結微微滾動,終於忍不住抬手按住了他的肩膀,以一種保護性的姿態將人半攬在懷中,嗓音卻竭力鎮定:“離得遠,看不清楚,實力應該……不低。”


    他不擅撒謊,說完這幾句話之後,原本就微微發熱的耳朵更燙了。


    許陵光卻信以為真,連忙抓住他的胳膊,鬼鬼祟祟躲在他身後:“那我們趕緊先去閣樓。”


    蘭澗嘴角彎起來,任由他抓住胳膊,帶著他往閣樓走去。


    許陵光警惕地張望四周,眼珠一直滴溜溜往後斜,想看看那東西有沒有跟在他們後麵。


    蘭澗將他的頭轉過去,說:“別看了,它沒跟過來。”


    許陵光一聽這才鬆了一口氣。


    危機解除之後好奇心又占了上風,他不由好奇:“按鎏洙師父的說法,這裏應該就是一座衣冠塚,怎麽還會有活物?”


    蘭澗說:“既然樹上有巢穴,應該是鎏洙養的。”


    “鎏洙師父養的,難道是用來看家的?”


    許陵光的猜測很快就得到了驗證,就在他們準備推開青銅閣樓的門時,身後忽然傳來尖銳的鳴叫聲。


    那鳴叫聲無法用言語形容,比許陵光聽過的所有聲音都要高亢刺耳,如同一把尖錐刺入耳膜之中,引起無法忍受的疼痛。


    許陵光懵了一下就要伸手捂住耳朵,但有一雙手先一步捂住了他的耳朵。


    劇烈的疼痛隨著聲音的隔絕而消散,許陵光緩過勁兒來,看向身後。


    一隻三頭六尾、渾身焦黑的巨型鳥類站在人高的石碑上,正虎視眈眈地看著他們。


    “擅闖此門者死!”


    蘭澗被打擾了原本就心情不佳,沒想到這隻蠢鳥竟然還敢主動挑釁。


    他嘴角上翹的弧度完全拉直,冷漠地看了這隻不知天高地厚的鵸鵌一眼,抬袖掀起一陣罡風:“滾。”


    那鵸鵌原本獨腳立在石碑上,一隻腳收在腹部,姿態傲慢不可一世。


    它萬萬沒想到眼前竟然是塊兒鋼板,猝不及防間被罡風從石碑上掀了下來。


    鵸鵌的體型本來就大,摔在地上時撲起一陣飛灰,整隻鳥灰頭土臉地從地上爬起來,三個頭惡狠狠地瞪著蘭澗,一起發出尖銳爆鳴:


    “你、你大膽!你知道我是誰嗎!?”


    許陵光原本還有點防備這隻長得怪模怪樣的大鳥,但此刻的鵸鵌看起來不僅狼狽,而且看起來實在不算聰明,他的膽子頓時就大了起來。


    他眯了眯眼,學著蘭澗的樣子一揮衣袖。


    那隻傻鳥果然被嚇得不輕,三個頭藏在翅膀後麵就拚命往後退,結果因為退得太快,撞到了斜後方的石碑,又摔了個狗吃屎。


    許陵光:“……”


    他一言難盡地看看蘭澗:“它看起來……不太聰明,真是看家的嗎?”


    蘭澗還沒說話呢,鵸鵌先不高興了。


    它的一顆頭高高抬起來,梗著脖子用一隻眼睛狠狠瞪著許陵光:“你才是看家狗!你爺爺堂堂鵸鵌,才不會給人看家!”


    “哦,不是看家的啊。”


    許陵光說:“那你在這裏幹嘛?不會是自己闖進來的吧?”


    他做出一副“你要是外麵闖進來的野鳥,我可就要把你扔出去”的架勢。


    鵸鵌一見又被嚇了一跳,它索躲到了石碑後麵去,隻露出一顆腦袋防備地看著許陵光:“你可別亂說,是、是那個惡婆娘請我來幫忙的!”


    它終於想到了自己的用處,有底氣了不少,並不算長的脖子也跟著挺直了許多:“哼哼哼,你要是把我扔出去了,裏麵的小麒麟就完蛋了。”


    “要是識相的話,你們最好對我尊敬一點,還要每月給我上供,最好多一些肉,但不要魚,我每天吃魚都要吃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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