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由語氣平淡地扔出了一個炸彈,把許陵光炸得暈頭轉向,好半天沒迴過神來。


    倒是蘭澗習以為常的樣子:“那頭蜃是你的母親,那你的父親呢?”


    “按照人族的說法是這樣啦,不過我也不算她的孩子。”


    祝由說:“畢竟她是被強迫生下的我,如果讓她自己來選,她不會承認有我這個孩子吧。”


    他的語氣裏並不見悲傷或者其他情緒,不知道是早就已經接受了事實,還是過多的情緒早就已經消磨光了,再提起時隻剩下滿目瘡痍的廢墟。


    祝由看見許陵光複雜的表情,撇了撇嘴,有點不高興地說:“我是喜歡你才告訴你這些的,你怎麽這個表情?”


    他目光轉向臉色蒼白的有虞,嘀嘀咕咕地說:“你旁邊這個崽子沒爹沒娘的,不比我慘多了?我至少知道自己的親娘是誰呢。”


    “至於親爹嘛……”


    祝由眼珠一轉,說:“他早就死了,成了陳乾的戰靈,你們要是能找到陳乾,或許能見到他哦。”


    “我知道的都告訴你們了,我走了。”


    祝由揮揮手說:“後會有期啊。”


    身形瘦弱的少年晃悠著尾巴,高高興興地拽拽猲狙脖子的鬃毛,說:“走啦,再去給你找點藥,怎麽這些人族丹師的藥都不管用。”


    猲狙喉嚨裏發出低沉的聲響,沉默地馱著他繼續往前走。


    許陵光注意到對方胸口的傷勢,叫住他們:“等等。”


    祝由迴過頭,一雙清淩淩的綠眼睛看著他,滿眼都寫著“我倒要看看你還有什麽屁話要說”。


    許陵光將一顆解毒丹扔給他:“這顆丹藥應該可以化解他身上的毒。”


    這是當時在山海百煉裏的獎勵之一,雖然名字平平無奇,但是卻是七品丹藥,可以解絕大部分的毒。


    所謂三陰之氣,也不過是毒的一種而已。


    祝由接住,圓溜溜的上品丹藥在他指尖轉動:“我剛還清了靈石,要是再收了你的丹藥,豈不是又欠下一份人情?”


    被他騎著的猲狙說:“那就不吃。”


    祝由拽他的耳朵,罵道:“我就說你腦子不太聰明,有送上門的丹藥為什麽不吃?”


    說完就俯身將丹藥塞進他嘴裏。


    猲狙想要吐出來,被他惡狠狠拍了一巴掌:“你吐出來試試。”


    猲狙:“……”


    他吞咽一下,將丹藥吃了下去。


    祝由這才抬頭看許陵光說:“就算你給了我丹藥,我也不會幫你的。都說天理循環報應不爽,這些人族造下孽,早就該遭報應了。”


    說完就用尾巴抽猲狙屁.股:“快走,別讓他們追上了。”


    猲狙很聽話地邁開四爪奔跑起來,很快就在許陵光的眼皮子底下跑得不見蹤影。


    許陵光:“……”


    他有點無語有點好笑,最後說:“算了,我們走吧。”


    蘭澗“嗯”了聲,三人才繼續往北城去。


    越往北走,蜃氣越濃。


    那些蜃氣原本是無色無形,在陽光的照射之下才會呈現薄薄的霧氣一樣的形態。


    但眼下天際灰蒙蒙一片,不見一點陽光,這些無色無形的蜃氣卻已經呈現出乳白的濃霧狀態。


    許陵光被蜃氣包裹著,心底蔓延上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那種情緒十分複雜,悲傷、憤怒、恐懼,還有茫然雜糅在一起,變成了一種異常苦澀的情緒。


    濃烈的苦澀從舌根蔓延至口腔,許陵光像不小心喝了一瓶酒精,又苦又澀又辣的刺激味道讓他忽然蹲下身,眼淚不受控製地落下來。


    蘭澗一直戒備四周,卻並沒有察覺什麽異常。


    那頭蜃很擅長隱藏,他並沒有發現對方的蹤跡。


    這時身邊的許陵光卻忽然痛苦地蹲下身,他下意識以為許陵光受到了自己沒有察覺的攻擊,有些緊張地伸手按住對方的手腕,一縷靈力探入許陵光體內探查,同時問他:“哪裏受傷了?”


    他沒有發覺許陵光哪裏受了傷。


    許陵光抬起頭,眼眶通紅,滿臉都是無法控製的淚水,抽抽噎噎地說:“我沒、沒受傷。”


    他一邊說一邊還在吸鼻子,那股苦味已經淡了,但一瞬間帶來的衝擊讓他的情緒還沒有那麽快地緩過來。


    蘭澗怔愣看著他,好半晌才找迴了神智,拿出手帕給他擦眼淚。


    他的動作很輕柔,小心翼翼像是生怕弄疼了許陵光:“你哭什麽?”


    許陵光哭完就覺得累,疲憊感從四肢百骸湧進來,他連手指都懶得動彈一下,仰著頭讓重雪給他擦臉:“我也不知道,就是覺得很苦。”


    他擰著眉試圖將之前一瞬間洶湧而來幾乎淹沒了他的情緒形容出來:“很難受,就哭了。”


    “也不是我自己想哭的。”


    他帶著鼻音說:“我好像是感受到了另一個人的情緒,它很難受,很痛苦,在哭。”


    蘭澗替他擦幹眼淚,握著他的手腕將人拉起來:“還能走嗎?不行就先迴去。”


    許陵光感受了下,覺得還行,就說:“來都來了。”


    蘭澗說:“你感受到的情緒,應該來自蜃。”


    許陵光一愣:“為什麽隻有我能感受到?”


    蘭澗搖頭,這他也搞不清楚,按理說如今他們雖然處在蜃氣之中,並沒有進入蜃所製造的夢魘之中,許陵光不應該受到影響才對。


    “也許你和別人不一樣。”


    蘭澗想了想隻能這麽推測:“之前蜃氣爆發的時候,你也沒有受到影響。”


    許陵光後知後覺:“好像是哦。”


    之前他還以為隻有小崽們受到了影響,但出門的時候才發現連楊炯也被夢魘困住了。


    楊炯身為千金樓副管事,修為比他還要高,是神藏境的修士。


    許陵光問:“為什麽我會不受影響?”


    蘭澗抿唇:“我也不知道。”


    許陵光嘀咕:“竟然也有你不知道的事。”


    蘭澗有些無奈:“我也不是神仙。”


    許陵光說:“知道,我就是說一說而已,而且這也不是壞事吧?我隻是感受到了她的情緒,她並沒有傷害到我。”


    蘭澗卻沒有他那麽樂觀。


    按照肥遺的說法,那頭蜃已經死了。


    不僅死前經曆過折磨,死後神魂還被困在封靈燈中,神智是否還在都不清楚。


    他道:“先找到那頭蜃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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