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羊斐白著臉看他,嘴唇顫抖得厲害:“我、你聽我解釋……”


    無藥卻是掐住他的脖頸,再次語調淒厲地質問:“你為什麽沒死?”


    無藥用的力道極大,像是恨不得立刻掐死他。


    隻有他死了,一切才不會出錯。


    公羊斐臉色紫脹,難以唿吸,一張臉因為痛苦扭曲成一團,卻還是一字一頓艱難地說:“我……要是沒死,你、你怎麽會信……信公羊有疾被妖族、蠱惑?”


    他大睜著眼睛,嘴角抽搐著,朝無藥露出一個扭曲的笑容。


    同樣都是無父無母的孤兒,可公羊有疾卻好運被老家主收做義子,自小和無藥一起長大。


    無藥無心繼承家業,老家主竟轉而想培養公羊有疾做繼承人。


    就因為他知道公羊有疾對無藥有情,知道他定然會為無藥好好守住這一份家業。


    但他的資質明明也不比公羊有疾差!


    隻不過他晚來了一步而已。


    要是他的話,絕不會讓二房那些廢物有機可乘,也絕不會守著喜歡的人卻什麽也不說。


    公羊有疾不敢伸手,那他為什麽不能去拿自己想要的?


    公羊斐伸手覆住無藥掐著自己脖頸的手:“我找了你很久。”


    無藥驟然鬆開手,迴過頭看著坐在樹枝上看好戲的樹靈,澀聲問:“有疾在哪?”


    青年用那張和公羊有疾一模一樣的臉笑笑,指著地下說:“我把他埋在這裏了。”


    無藥驚恐地瞪著微微隆起的土地,勉力支撐的身體一軟,就跪倒在地上。


    青年從樹上跳下來,緩步走到他麵前蹲下,發紅的眼珠注視著他:“你不問問他怎麽死的嗎?”


    無藥抬起頭顫抖唇問:“怎麽死的?”


    青年露出笑意,他摸了摸手臂:“他為了救我死的。”


    他將手臂露出來,讓無藥看手臂上密密麻麻的扭曲符文:“你看,他知道自己的命不久矣,又對人世毫無眷戀,所以把剩下的壽數都換給了我。”


    無藥呆滯地看著他手臂上的符文。


    青年還在繼續說:“他說自己快不行了,但希望我好好活下去。”


    許陵光注意到,他每說一句話,身上的戾氣和血腥氣就越重。


    到了最後,如有實質的血腥氣陡然爆發出來,將整個公羊家都籠罩進去。


    青年一直隱隱發紅的眼珠也徹底變成了紅色:“但活得久有什麽好?你們這些人族讓我覺得惡心,是你們害死了他。”


    “你們都要給他陪葬。”


    隨著話落,他的身影淡去,身後枯萎的散煙霞卻緩慢地動起來。


    灰黑色的枯枝朝著四周伸出猙獰的枝椏,枝頭開出一朵朵紅色的花。


    重疊的花朵血一般鮮紅,透著不祥之氣。


    蘭澗抓住了許陵光的手,沉聲說:“我們先走,他在織夢。”


    這種時候,許陵光自然不認為樹靈是想給大家織個美夢。


    多半是要把所有人困死在這裏。


    紅色的花瓣從枝頭打著旋飄落下來,一層層鋪在地上,很快就蓋過了鞋底。


    按照這個速度,很快這些紅色花瓣就會將人活埋。


    許陵光可不覺得被活埋之後會有什麽好事發生。


    他已經看到有反應不及被花瓣落了滿身的修士,像抽了魂一樣栽倒在花瓣堆裏。


    意識到危險的修士們或是駕馭法寶遠遁逃離,或是撐起靈氣罩尋找出口。


    隻有無藥拖著斷腿爬到了樹下,徒手去挖小小的鼓包。


    公羊斐跟在他身後,聲音還是輕輕柔柔的:“人都死了,挖出來也沒有什麽用。”


    無藥並不理會他,埋頭繼續挖土。


    幾個被吊在樹枝上的人因為這場動亂重重從枝頭摔落下來。


    修為更高的公羊無盡還留著一口氣,並沒死,他狼狽地爬起身,看見無藥和公羊斐後就是一驚,隨後也不管其他人,一言不發地就準備離開。


    隻是他沒走兩步,就被公羊斐攔下。


    公羊斐的修為竟然也不低,輕易就將公羊無盡製住,掐著要害拖屍體一樣拖到無藥麵前。


    他蹲在無藥麵前,用非常可憐的語氣說:“當初是他的主意,我隻是被迫配合他。我現在就將他殺了,你別生我的氣……”


    無藥轉過頭盯著公羊無盡。


    公羊無盡被他的眼神看得惱怒,但又願意示弱,咬著牙說:“公羊有疾是妖族,你可是親眼看見了的。當初我們一致決定對他處以家法時,你也同意了!”


    “若不是如此,此事傳揚出去,別說公羊有疾活不了,整個公羊家都會受到牽連!”


    他越說越覺得自己沒錯,看了一眼公羊斐,說:“你要怪就怪自己撿了個瘋子迴來!若不是他,公羊有疾的身份也不會傳揚出去,大哥也不會因此一時心急出了意外,我也不會為了平息流言穩住公羊家出此下策!”


    “我這都是為了公羊家!”


    公羊斐並不覺得自己有錯,他說:“人妖殊途,我隻是不想你受妖類蒙蔽。”


    “妖族人人得而誅之。”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無藥麻木地轉過頭去,繼續挖麵前的泥土。


    麵前鬆軟的土地已經被挖開,但並沒有公羊有疾的屍體。


    隻有一隻雪白的狸貓躺在裏麵。


    狸貓蜷縮著身體,白色的尾巴卷起來,隻有成人一臂長,脖子上一蓬雪白皮毛光澤順滑,看上去不像是一具屍體,更像是睡著了。


    無藥盯著麵前的狸貓,神色從驚訝變為驚喜。


    他像是想明白了什麽,口中喃喃著“有疾”,伸手去抱那隻狸貓,但伸出去的手卻落了空。


    雪白的狸貓倏爾舒展肢體,從他臂間靈活地跳出去,三兩下就跳上了枝椏,化成了通身雪白的樹靈。


    樹靈坐在被壓彎的枝頭上,居高臨下地看著他說:“我騙你的,公羊有疾的屍體早就變成了養料,被我吸收了。”


    他笑得非常得意:“現在他就是我,我就是他。”


    “我們永遠不會分開。”


    無藥瞳孔緊縮,猛地撲向他:“把有疾還給我!”


    樹靈化作狸貓,敏捷地跳上更高的枝頭,身體隨著枝頭一晃一晃,發出公羊有疾的聲音:“無藥。”


    無藥一愣,撲空的身體重重摔落在地上。


    樹靈發出暢快的笑聲。


    準備離開的蘭澗忽然停下,轉身遙遙看著在枝椏間跳躍的狸貓。


    許陵光也沒有還有這一出,他詫異地說:“公羊有疾真的是妖族?”


    他還以為隻是公羊無盡栽贓陷害。


    蘭澗盯著那隻白色的狸貓,緩緩說:“是朏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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