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筠的話題之後,鎏洙沉默下來。


    許陵光跟在她身邊,覺得她這麽漫無目的找下去也不是辦法,委婉地勸說:“這麽找下去,要什麽時候才能找到司淵?不如先把這些翻花藤解決了,反正奉靈城就這麽大一點,到時候司淵能藏到哪裏去?”


    他想不明白為什麽鎏洙非要先找到司淵。


    鎏洙卻搖頭說:“不行,必須先找到司淵。”


    但為什麽非要先找司淵,她卻又不肯說了。


    許陵光沒有辦法,見實在說服不了他,隻能悄悄摸摸傳音問暮雲能不能聞到阿美的氣味。


    暮雲很配合地四處聞了聞,然後失落地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也沒有聞到阿美的味道。


    阿美不在這附近。


    許陵光無法,隻能安撫地捏捏他耷拉的圓耳朵,悄悄囑咐他多留意一下阿美的味道。


    許陵光跟著鎏洙幾乎轉遍了半個奉靈城。


    半路上許陵光甚至還看見了東陽離和柴烽,兩人竟然沒有分散,結伴而行。


    就是樣子看起來倒是有些狼狽,應該是受了些傷,不過好在看起來傷勢並不嚴重。


    許陵光本來想找理由跟他們碰個麵,但鎏洙不知道是不是看穿了他的打算,又或者急著找司淵的下落,沒有同意他去找人,許陵光沒辦法,隻能蔫噠噠地跟著鎏洙走了。


    不過好消息是——暮雲悄悄告訴他,說好像聞到了阿美的味道。


    不過這一次暮雲說得時候非常不確定,猶猶豫豫地說阿美的味道一會兒遠一會兒近一會兒又沒有了,他甚至無法確定到底是從哪個方向傳來的。


    許陵光覺得有些奇怪,隻能讓暮雲多留意,看能不能分辨出阿美的大致方向。


    他自己則去試探鎏洙的態度。


    一路走過來,他其實還拿不準鎏洙找到了司淵後到底要做什麽。


    鎏洙肯定是想複活司淵的,這一點她從來沒有掩飾過。


    但麒麟是上古神族,即便是鎏洙,這麽多年過去了也沒有萬全辦法讓司淵複活。


    所以許陵光其實有點懷疑鎏洙現在所謂的複活司淵的辦法,會不會是獻祭整個奉靈城?


    這樣倒是可以解釋整個奉靈城被封印,翻花藤肆虐,而鎏洙卻視而不見,執意要先找到司淵了。


    但是接觸下來,許陵光其實覺得鎏洙並不是什麽壞人,也希望自己的猜測是錯的,所以在猶豫到底要不要把司淵的行蹤告訴她。


    就在許陵光萬分糾結的時候,四周的翻花藤忽然出現了暴動。


    無數翻花藤陡然直立起來,迅速交織成一個半圓的罩子將鎏洙和許陵光罩在裏麵,呈現一種保護的姿態。


    與此同時,外麵則傳來劇烈的震動,以及某種獸類威嚴的吼聲。


    許陵光聽著那吼聲隱約覺得有些耳熟,而暮雲則被嚇得鑽進了他的咯吱窩裏,身體不住地發抖。


    鎏洙神色難看望向天邊,輕聲說:“來得真快。”


    她以為城中的陣法能多拖住蘭澗一陣子。


    看來這麽多年過去,蘭澗實力比之前更進一步。


    許陵光還在愣神的時候,他前方的翻花藤已經被強行撕開了一個巨大缺口,緊接著一道雪白的身影走進來,竟然是重雪。


    許陵光一喜,下意識就要跑向重雪。


    但鎏洙離他更近,抬手按住了他的肩膀,眯起眼眸看向蘭澗,冷冷說:“我放他走,你拿司淵來換。”


    許陵光這才注意到重雪手裏還提著個正在掙紮不停的拖布團子。


    許陵光迴頭看看鎏洙,再看看重雪。


    心想玩球了,這兩人不會打起來吧?


    他正想著要是打起來自己往哪裏躲時,就見重雪非常利落地將阿美扔了過來:“給你,把人放了。”


    可憐巴巴的阿美在地上滾了兩滾,骨碌碌滾到了鎏洙的腳邊。


    “……”


    許陵光頓時目露同情。


    這出場方式也太慘烈了吧。


    看見阿美,鎏洙果然鬆開了按在許陵光肩上的手,彎腰將拖布團子抱了起來:“司淵?”


    她的聲線聽起來依舊平直沒什麽起伏,但如果仔細分辨,會發現她的語氣會比平時更緩和一些,甚至有些許溫柔。


    許陵光趁機飛快跑到重雪身後,又探出頭來看鎏洙,小聲問重雪:“你怎麽找到我們的?”


    “她想複活司淵,現在終於找到了阿美,不會要獻祭整個奉靈城吧?”


    他人慫慫地躲在蘭澗背後,問題倒是一個接著一個。


    蘭澗奇怪看了他一眼,驚訝於他的想象力,沉默片刻說:“不至於。”


    那邊鎏洙並沒有得到司淵的迴應,阿美拚命把自己團成一團,很認真地試圖裝死。


    鎏洙見狀也不勉強他,而是看向蘭澗說:“我帶他走了,奉靈城的封印用不了多久會解除,你不必插手。”


    蘭澗已經猜到了什麽,不讚同地說:“他既然不願意,你何必一廂情願?”


    鎏洙低頭看了阿美一眼,垂下眼睫,表情變得有些冷硬:“當初他救我時,我也沒有同意,這是我欠他的,我隻是想還給他。”


    許陵光聽不懂他們沒頭沒腦的對話,眼珠在兩人之間轉來轉去,眼睛都轉疼了。


    但顯然沒人會給他解釋說明一下前因後果。


    鎏洙朝兩人微微頷首,就帶著阿美轉身離開。


    蘭澗沒有阻止,許陵光是無力阻止。


    隻有暮雲氣哼哼地說:“阿美不想跟他走!”


    許陵光憐愛地摸了摸它的毛腦袋,非常無奈地說:“但是我們都打不過她。”


    暮雲氣得鼓起來的腮幫子頓時在現實的打擊下泄了氣,悶悶不樂地鑽進了許陵光懷裏。


    許陵光安慰地拍了拍他。


    蘭澗聽著這一人一鼠的對話,因為被迫分開一路積累的不悅就這麽散去了。


    他垂眸看著許陵光說:“放心,她不會把司淵怎麽樣。”


    許陵光說:“她為什麽非要複活司淵?”


    就他看來,有著司淵殘魂的阿美,看起來也並沒有那麽想被複活。


    要不是奉靈城出了意外,許陵光覺得就阿美的苟法,說不定會一直藏在秦瀧的靈寵園裏。


    蘭澗說:“或許是因為愧疚。”


    之前他還不太明白,但見到鎏洙之後,很多疑惑就迎刃而解了。


    鎏洙的迴答更加證實了他的猜測。


    當年逃離山海境的時候,司淵之所以受那麽重的傷,很可能是因為鎏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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