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禮拜以後,正值周末,肖英愛一個人在公司加班,窗外下起了大雨,她已經把何總讓她考慮的意向,做成了計劃書,針對做內銷,她有一個大概綱要的規劃,隻待和何總商討。


    已快臨近晚上7點,天色已經完全沉寂,肖英愛收拾好東西以後,走向了停車場,這些年她在深圳省吃儉用,不該花的地方是絕對一分不花,該花的絲毫不含糊,在給泉嶽的那筆錢之前,她花了25萬買了一台車,實在是有一部分客戶需要她去機場親自接機。


    正打開車門,電話響了:


    “喂,你好啊,肖總”


    “哈哈,我好著呢”


    肖英愛立即聽出了是範雨的聲音。


    “你個妮子,笑一聲我就知道是你”


    “英愛姐,你可真是,怎麽換電話了也不給我說一下,我還是問的薑妮”


    “情況突然嘛,本來是不願意換號碼的,工作需要”


    “你還真是滿嘴都是工作,怎麽,不來給我接機?”


    “什麽,你來深圳?”


    “怎麽,我不能來?”


    兩人哈哈大笑。


    “什麽時候的飛機?”


    “明天早上10點,我過去談一個合同”


    “好,我準時接你”


    “那你肯定要準時接,我有一個驚喜給你”


    “驚喜?什麽驚喜?有男朋友了?”


    “你真是沒勁,幹嘛一口猜出來,一點懸念都不留”


    “哈哈,我還不知道你”


    兩人掛斷電話以後,肖英愛心裏想,這個範雨這麽多年一直沒變,還是這麽古靈精怪,不過還是好奇她是找了一個怎樣的男朋友,想著想著幹脆給薑妮打電話:


    “妮,你最近怎麽樣?”


    “是英愛姐啊,周平良讓我接電話,我還以為學校大周末讓去加班”


    “你們工作也這麽忙”


    “我今年帶到畢業班了,不能耽誤孩子,好多細碎活,這一段經常都是倒頭就睡”


    “周小樣呢,誰帶”


    “他爸周平良唄”


    兩人心境如有隔空暗號,相視大笑。


    “對了,英愛姐,你怎麽樣?”


    “一天瞎忙”


    “今年過年要迴來嗎?,去年都沒見上你一麵”


    “今年估計能迴,上頭準備讓我做內銷,估計以後跑國外的時間就少了”


    “那這對你的發展怎麽樣,我現在混到隻會教書了,別的都不懂”


    “能把書教好是大事和利事,你好好對待”


    “嗯”


    “範雨給我打電話,說明天來深圳,我準備明天早上接駕”


    “啊,真羨慕你們倆啊,還能見上一麵”


    “對了,你知不知道她交了男朋友”


    “我可是對她這個最不好奇,她那腦瓜裏麵不知道一天想些什麽,不過她這幾年工作發展得是真好,那個婚紗攝影公司,她都快做成副總了,雖說是規模不大,但是也幾十號人”


    “她也一直都努力的,那你還真不知道她男朋友是誰”


    “我確定不知道,難不成還能是我們認識的熟人?”


    薑妮還真是一語道破,肖英愛快速的把她們共同認識的人,都篩了一遍,最後,她的視線的確是停留在曾經的老熟人,熟得不能再熟。


    深圳的機場永遠都是人來人往,這世間的多少人為了名利二字,一直奔波,有的人是主動追尋,有的人被裹挾向前,大家行色匆匆都不曾有空停留,肖英愛看看手表,飛機已經著地,過了大概15分鍾的樣子,熟悉的身影現出,範雨穿著一條紅色的連衣裙,一雙5公分高跟鞋,頭發婉了一個發髻,脖子上戴了一條珍珠項鏈,肖英愛這才注意到,範雨真是漂亮,隻是範雨旁邊陪同的那位,肖英愛昨日已料定。


    “你慢著點,別摔了”


    “我看見你高興啊”


    範雨嗲嘻嘻的和肖英愛說。


    “長峰師兄,好久不見”


    “英愛,好久不見”


    似說不說,欲說還休,大抵如此吧。


    肖英愛駕著車帶著這兩人,一路去往寶安,她預先訂好了一家經常光顧的粵菜,這個飯店裏還有另一個老熟人。


    “凡哥,我還有半小時到,11:45分上菜”


    “好”


    張力凡前年來的深圳,“廣群萃”這家店的老板,是張力凡在社會上認識的一個好大哥,從張力凡來店以後,他這位好大哥就迴了香港,一個月隻來兩迴,原是這人在香港還有其他餐飲事業。


    肖英愛停好車,一路上三人都不說話,肖英愛隻是說讓她倆好好感受下深圳的空氣,車上的廣播新聞一直放得很大聲,整個路上,肖英愛心裏,全是陳小英當年和莫長峰的情景。


    一時之間,時過境遷。


    一個不大的小包間,很安靜,在“廣群萃”的二樓,靠窗的位置視線很好,服務員把菜品上齊以後,張力凡原是進來和英愛打招唿,推開門,驚住:


    “長峰老弟”


    “力凡哥,你怎麽在這?”


    莫長峰張了口,的確很驚訝,從上一次大家散了以後,就再未見過麵。


    “這說來話長,英愛也沒和我說是你們二位”


    “要不一起吃吧,力凡哥”


    英愛說。


    “哪成啊,一會樓下全都得滿,忙得團團轉,今天這頓算我的”


    說完,張力凡又安排多加了幾道菜,就開始去忙活了。


    “說吧,二位”


    肖英愛盯著莫長峰,之所以是這樣的眼神,估計是認為莫長峰對陳小英的背叛,當年之事,不清不楚。


    “英愛姐,你別這樣,他現在是我男朋友”


    “你閉嘴,我還能不知道他現在是你男朋友啊,隻是你們這以後怎麽麵對陳小英”


    “我就知道你偏心,從上學時候,你就偏心小英”


    範雨很不滿。


    “你再過過腦子,我確定是偏心陳小英?”


    範雨不敢再說話,她知道肖英愛並不是偏心陳小英,隻是陳小英的單純和善良,的確需要保護。


    “英愛,不怪她,都是我的問題,是我負了小英”


    這兩年裏,範雨一直默默的跟著莫長峰,想必是女追男,隻隔層紗吧,況且,範雨的算計,並不一定是明麵上,女人心的欲擒故縱和示弱賣乖,沒有幾人能抵住。


    “既然如此,你們自重”


    肖英愛從未這樣嚴厲的說話,隻因她大概率猜算出當年的情景,雖然後來範雨也招供出實情,終來還是莫長峰放棄的緣故。


    “對了,你們這次來是做什麽”


    “我來簽一個合同,順便看看這邊的婚紗市場,我想自己做,這邊去香港很近,我想通過婚紗照牽動蜜月旅行,這兩年不是開始流行港澳台遊了嘛”


    “這個想法不錯,那你什麽時候迴,我就隻能今天中午和下午招待你二位,晚上還要去公司一趟”


    “英愛現在發展得很不錯吧”莫長峰問。


    “還成,長峰兄現在如何”


    “他啊,現在已經升到副校長了”範雨趕緊補話。


    “預料中”英愛很平靜地說。


    三個人在飯桌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吃飯大概用了一個多小時,英愛就把她們送去了酒店,來到酒店大堂前台:


    “範雨,拿你身份證來”


    “英愛姐,你訂的是一個房間嗎”


    “是啊,你這不都是男朋友了嗎,省錢”


    “不,房間開兩個”範雨低下了頭。


    肖英愛這才察覺到似有不對。


    各自打開房門,莫長峰說他休息一會,實際上是想讓範雨和肖英愛可以私下聊會。


    “怎麽迴事,不是都已經是男女朋友了嗎?”


    英愛問範雨,說著範雨眼淚掉了下來。


    “英愛姐,我”


    “還是因為小英嗎?”


    “我想是的,雖然我們成了男女朋友,也隻是平時牽個手而已,他並不和我親近”


    肖英愛上前抱住了範雨,她雖然不熱衷男女之事,卻也能大致理解愛情的魅力,範雨似有幾分可憐之意。


    “最開始,我想著我是可以感化他,就一直堅持,可是”


    “雨啊,你有沒有想過,你對他這麽多年,隻是一種執念呢”


    “我不知道,我就是想和他在一起”


    “要不要喝點?”


    “你不是晚上要去公司還要忙事嘛”


    “你都這樣了,我還忙什麽,這迴不說我偏心了?”


    範雨又哭又笑的擦著眼淚,這麽多年她從心裏敬重肖英愛,肖英愛去國外的時候,但凡有點特色的香水,都會買迴來寄給她,也從來不多說什麽,給薑妮寄的多半是國外講教育的書籍,肖英愛有一次去了德國,還花了大價錢,盤了一對音箱給周平良,周平良收到以後聽他喜歡的古典樂,那真是感動得流眼淚。


    英愛下了樓去買啤酒,她在思索著莫長峰,正好和莫長峰撞個正麵。


    “長峰哥,你不是在房間休息嗎,怎麽出來了”


    “想下樓感受下海風的魅力”


    “介意和我去買啤酒嗎?”


    “不介意”


    二人大笑,原先學校的那種感覺,躍然腦海。


    “剛剛吃飯時候,是我招待不周,我自罰一個”


    肖英愛拿起手裏的一個啤酒直接喝完,這讓範雨和莫長峰都看迷糊了。


    “天呐,英愛姐,你現在這酒量,太嚇人了吧”


    “這才哪到哪,國外有一幫客戶,他們不喝白酒,隻喝紅酒,而且是慢慢喝,能一直喝,我前年的時候醉過一迴,醒了兩天”


    “英愛姐,你怎麽從來都不說你辛苦”


    “苦什麽,別矯情,認真活著就成”


    “還是我認識的肖英愛”莫長峰隨即也喝了一個。


    “你們兩個是欺負我酒量小吧”


    三人開心地笑起來,眼看著酒瓶子慢慢地倒了一地,範雨已經喝大了,躺在床上,略有聽見莫長峰說:


    “英愛,你有她的消息嗎?”


    她,指陳小英。


    “沒有,我已經幾年都沒有她的消息,很擔心”


    “我有一次做夢,夢見她冷冰冰的看著我,我叫她,她也不應,想必她恨我”


    “不會,小英不會”


    “你就一點她的消息都沒有嗎”


    “真沒有,我也很想她,想知道她好不好,當年你們到底是因為什麽?”


    “我,都是我的錯”


    “長峰師兄,過去的就過去吧,別抓著自己不放,害了自己也苦了身邊人”


    莫長峰知道英愛說的是旁邊的範雨,範雨很想聽莫長峰的迴答。


    “我對範雨沒有愛,隻是這兩年她實在對我太好,我拒絕怕更是傷害到她”


    “你現下對她不是更大的傷害嗎,你要一直這樣?”


    “不,我會對她負責,會和她結婚”


    “長峰哥,你說你幹工作那麽明白,怎麽對感情之事比我還糊塗”


    “我不知道怎麽說,和她在一起,我就能感覺得到小英的存在”


    酒後真言,該說,也不該說。


    範雨突然從床上跳了起來:


    “莫長峰,你原來就把我當成陳小英的影子”


    “範雨,我”


    範雨已怒氣衝衝。


    “實話告訴你,當年你和明紅,是我把陳小英具體信息透露給明紅,明紅算準了時間,你們才裸露在陳小英的麵前”


    “什麽,你再說一遍”


    莫長峰驚恐的看著範雨。


    “怎麽,還需要我重複一遍,是我,是我拆散你和陳小英,就是我”


    說完,範雨怒叫,莫長峰摔門而去,當即收拾好行李離開,


    至此,範雨的執念,即將煙消雲散。


    肖英愛目睹二人酒後發瘋的場景,心裏五味雜陳,怪自己多嘴,緊趕慢趕出去追莫長峰,早已不見人影。房間裏的範雨把酒瓶子,衣服,化妝品摔得到處是。


    “雨,對不起,我不該多嘴”


    “英愛姐”範雨一直哭,接著又說:


    “我知道和你沒關係,早晚會這樣,我就是一直在欺騙自己,真是報應”


    英愛把地上的物品都撿起來整理好,叫了酒店清潔的工作人員幫忙整理房間,她拉著範雨去了海邊,海風悠悠的吹,海浪很柔,夜晚的深圳很美,這座城市熱情洋溢,同時它也冰冷,不管你在遭遇什麽,這座城市的顏色都不會因你改變。


    “明天還能去談合同嗎?”


    “怎麽不能,錢是錢,愛是愛”


    肖英愛笑了,接著說:


    “看來你也沒有多愛莫長峰嘛”


    “不,我真的真的很愛他,其實從一開始我也知道,他不會屬於我”


    “你這麽聰明,怎麽會在他身上犯糊塗”


    範雨扭過頭看著肖英愛:


    “英愛姐,你還是談場戀愛吧”


    肖英愛聽出了這話的意思,就是說她的確不懂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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