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齊歡的生意很忙,隻是得空時候才來別墅,陳小英覺得這樣也很好,平時的時間她除了和莫姨學學做菜,也能和莫姨說說話,最主要的是她沒有放棄學習,這幾年下來,她已經養成了每日必看書的習慣,英文天天都要聽。


    在她搬到別墅區的第二年,有一日在看書時分,她才想起曾經不堪的那一天,是明紅打電話到她公司,說姑姑邀請她來家裏吃飯,她才恍然大悟,極大可能就是明紅擺的局,然後再此之前,她從未想過這類問題,眼淚突然浸濕了眼眶,隻是很快她便把這眼淚收了迴去,一切都已不再是從前的模樣。


    莫長峰隨同父母一道迴了青島,他去山東大學進行了旁聽,後麵自學參考,考了山東大學教育係的研究生,剛迴青島的第一年,他一直思念著陳小英,有很多次他很想打電話給小英,可是都認為自己已是小人,配不上小英,畢竟陳小英是她心裏的白月光,直到有一日他在學校看見一對情侶的模樣,他才鼓起勇氣給陳小英打電話,隻是電話那頭傳來的,是小英已辭職離開公司的消息,沒有人再有她的聯係方式,莫長峰再一次心裏像壓了一塊巨石,他想知道小英好不好,而明紅和莫家迴到青島後,一再逼婚,一個費盡心思的要結婚,一個徹徹底底在迴避。


    莫長峰父母的服裝外貿生意做得很是紅火,出口到歐洲非洲一帶,莫長峰的父親思來想去,看著兒子的極不情願,以及那日之事的蹊蹺,他認為強扭住明紅和莫長峰在一起,終來也是離婚的下場,莫長峰一直不在家住,不是在學校讀書就是在公司幫父母打理生意,但是迴來的這一年,他基本沒有和家裏人說過話,隻是和自己媽媽說上幾次,莫母看著自己的兒子每日鬱鬱寡歡,已在夜裏哭過幾迴,她給陳小英的公司去過電話,打聽陳小英的下落,但是陳小英所在的公司,真沒有一個知道她的下落,那個主管也不知道。


    高齊歡把陳小英接到別墅以後,斷了所有陳小英外界的聯係,雖然小英沒有幾個社會關係,但是總還是有那樣幾個人記掛著她,一個彼得,一個就是她的嫂子王歡歡,還有一個遠在深圳的肖英愛,隻是過了這麽久,小英似乎也忘掉了這些人,直至有一日,小英坐在花園的秋千上看書,隻聽見有一個熟悉的聲音叫喚自己,她以為自己聽錯了,站起來四處張望,也沒有看見人,但是她就覺得這個聲音很耳熟,對了,是彼得,那一口平音無調的中文是那樣的熟悉,陳小英打開花園小門站出去望了望,彼得真就站在不遠處另一個別墅那裏,確定是陳小英以後,彼得從那座別墅朝著陳小英飛奔而來。


    “小英,真的是你,你怎麽會在這裏,你好嗎?”


    “彼得,好久不見”


    “是好久不見,後麵我去你公司找你吃飯,他們說你已經辭職了,我打聽你的下落,也沒有一個人有你的聯係方式”


    “是的,我離職了,現在是無業遊民一個,哈哈”。


    想來這幾年下來,陳小英最是對著彼得愛笑,這人和人的相處,第一印象的伴隨,隻要不是可以掩飾,往後的相處,基本都是那第一印象的加深認識,陳小英從一開始就感覺彼得是一個很輕鬆的人,這種輕鬆,除了烏詩詩身上有,她身邊的人都沒有,隻不過烏詩詩的那種輕鬆,是中國人天生骨子裏的氣魄,烏詩詩的成長經曆,以及她在國外的經曆,造就了她灑脫不羈的性情外貌,所謂相由心生,老祖宗的確高明。


    彼得抬頭看了看小英背後的別墅,徑直追問她:


    “你怎麽會在這個別墅區呢,你是發生了什麽,願意對我說嗎?”


    小英邀請彼得進了屋,請莫姨衝了咖啡,彼得一看竟還有咖啡機,另外還有巴西來的咖啡豆,彼得更加急切的想知道小英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小英,我懇請你對我說說,我真的想知道”彼得接著追問


    “你先喝咖啡,莫姨,端點水果,中午煎點牛排”


    “小英”彼得又凝住氣的問。


    “彼得,你真的想知道嗎,對了,你怎麽會在這裏?”


    “我很好的一個朋友住在這裏,他今天邀請我過來用餐,說是有很好的奶酪,我很喜歡吃奶酪,竟然在這裏看都你,我真的好開心”


    “小姐,咖啡來了,你們二位慢用,我一會切好水果就端過來,對了,小姐,牛排要幾分熟,他們外國人好像不吃全熟的”莫姨問著小英。


    “我要7分熟,謝謝您”彼得很有禮貌的笑著迴複莫姨,緊接著又問:


    “小英,她怎麽叫你小姐,你是不是很不開心,我在你的公司問了好幾次,你們老板都說不知道你在哪裏,我很長一段時間都不開心”


    “彼得,我不知道該怎麽開口和你說,真的”


    陳小英略微遲疑的頓了一下,接著說:


    “我感覺自己像是一根浮萍,或者說是蒲公英,不知道飄往哪裏”


    “什麽意思,浮萍?蒲公英?蒲公英我知道,浮萍是什麽,也是一種植物嗎?”彼得一臉認真的問,他的神情引得陳小英哈哈大笑


    “彼得,你真的是太可愛了,等你的中文再進步一些,我再慢慢告訴你,好不好”


    “真的嗎,就是這個什麽浮萍有很多複雜的意思,對,你們中文真的是很神奇,有時候一句話會有很多種意思,一個詞語也可以有很多種不同的用法,我怕是我的中文好難進步的,我以後找你學中文好不好,我教你英文”


    無心插柳柳成陰,之後彼得的中文那叫一個突飛猛進,而陳小英在彼得的幫助下,半年之內,竟已把原版英文小說讀得非常順暢,彼得光明正大的打著這樣一個理由,可以經常來看望陳小英,高齊歡對此事並沒有過多意見,他知道陳小英愛學習,也很支持這樣的好習慣,他就認為自己隻是一個土大佬,滿身的銅臭味。


    人,貴在自知之明。


    高齊歡迴了台灣已有一段時日,陳小英從不過問他在外麵的事情,除了業務上有時會陪著出去應酬,別的信息,陳小英也隻略有小聞,但是從搬到別墅以後的這一年,她有時會囑咐高齊歡少喝酒,有時也會打電話問他是否迴來,恰逢高齊歡迴了台灣,這段時間彼得見縫插針的就來,但是這一次小英和彼得的接觸,讓小英開始認識到服裝生意的大市場,那個她曾有過一麵之緣的城市——廣州。


    彼得將手裏的幾份文件請小英翻譯成中文,彼得是有中文秘書的,但是他就是想見陳小英,說不清道不明。小英就是從彼得給的文件中,開始了解到服裝市場,甚至,她的大腦中還閃現,將現有的國內市場可以大量的走出去,這是外銷,如果是內銷的話,將南北市場做專項的運輸線,即是專人專項的負責,她將此想法和彼得說以後,彼得簡直驚訝,一個從未經曆過生意門道的人,小英聽到他的誇讚,也隻是笑笑而已,此時的陳小英不知道以後的路,她也沒有過多的思考自己的未來,既已跟高齊歡如此,就如此吧。


    莫姨的廚藝的確很好,她能把魚做得粉嫩嫩,還沒有魚腥味,陳小英很喜歡吃,她最近還愛上了莫姨做的粉蒸排骨,莫姨雖是北方人,竟還會做粵菜,這源於她愛研究菜譜和食譜,在相處下來的這段時間裏,她認為眼前的這位姑娘很善良,陳小英待她很好,像一個長輩一樣的尊重她,隻是此時的二人也不並不得知,她們這種雇傭關係,或者半親人的關係,跟隨了陳小英的一生,直至莫姨離世。


    這天的太陽很好,陳小英早早就起來收拾整理好著裝,準備開車去市區轉一圈,塗上淺淺顏色的口紅,身上也未戴任何金銀珠寶,隻是右手上戴了手表,一塊極其普通的表,棕色的皮表帶長方的表盤,很配她,小英剛收拾好出門開車離去,莫姨就接到了兒子的電話,說是堂哥來了,說看莫姨晚上能迴去吃飯嗎,這裏的堂哥,就是莫長峰,而此時的陳小英,已在別墅住了兩年。小英把車停好以後,給彼得打通了電話:


    “hi,peter,我來市區了,中午請你去吃火鍋啊, 你中午有空嗎”


    “哈哈,小英,你能給我打電話,真是太好了,我一定有空有空”彼得高興得合不攏嘴。


    “ok 中午12點我去你公司樓下接你,你快忙”


    “對了,小英,你都來了,可以來公司參觀一下,上次你提的建議真的很不錯,我準備和合夥人實施了,吃飯,應該我請,我怎麽會讓女士買單呢”


    “我去公司不會耽誤你的工作嗎?”


    “不會,你來參觀看看,我真的很想讓你來我的公司看看”


    “好,那我幾點來合適?”


    “隨時,最好是現在”彼得想早點見到陳小英。


    “現在?才九點多呢,我11點過去吧,正好在你公司參觀完以後,你也要下班吃午飯”


    “好,就按你說的來,期待你來,小英”。


    掛斷電話以後,小英去了她平時愛逛的鮮花店,她想著第一次去彼得公司,不能空著手去,於是,她在鮮花店選了很多束百合花還有滿天星,百合花裏放了幾支粉色的玫瑰,好大的一束花,有99朵,陳小英原本就瘦,抱那麽一大束花去公司時,差點看不見,正當她在選花之時,花店外對街,也就而二十來米的樣子,似乎一個很熟悉的身影經過,定睛一看,是範雨,她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見過這位同窗舊友,再一看範雨前麵還有一個更加熟悉的身影,對,的確是莫長峰,她的心“咯噔”了一下,原本她是要叫住範雨的,但是,當看見莫長峰那一刻,她呆住了在了原地,久久迴不過神,是花店的老板叫她:


    “小姐,這麽大的話,你能抱得動嗎?”


    “什麽?喔,好,您稍等,我把車開過來,花放在後備箱”。


    陳小英這才清醒過來,走到停車的位子,再把車開到花店,範雨正在挑選花,小英的心裏打顫了一下,她隻是搖下車窗,用手示意了老板,請老板幫忙把花抱到後備箱,就迅速將車窗關上,範雨似乎看到了陳小英的側顏,但並沒有仔細思量,因為這兩年多下來,沒有人能聯係上陳小英,況且範雨原也不是聯係陳小英之人。


    小英開車揚長而去,是要迅速躲避逃離,可是她又為什麽想要逃離呢,明明錯不在她,想來說不清道不明。


    車子駛到彼得公司樓下之時,小英並沒有直接上去,她在停車場呆了很久,一直在調整自己的心緒,從前的一幕幕,似電影快進一般浮現,隻是調整到最後之時,她也並沒有想莫長峰怎麽迴來了,又怎麽會和範雨在一起。


    陳小英補了補臉上的妝容,塗了點淡淡的口紅,顯得氣色還是好,她打開頭前方的鏡子,把頭發在歸整一下,確認好妝容和衣服以後,很費勁的將後背箱的花抱在手裏,好不容易走到電梯,電梯要一直等,彼得公司所在位子是市區最繁華地帶,每天這裏的交易額過千萬,每一個從這裏進出的人都很體麵,隻是這體麵也隻是表麵,多少人的一生都隻能將這體麵放於外,實則內心萬般苦楚。


    小英進了電梯,把花輕輕的用掂放住,再用右手很費力的摁了電梯,那麽大一束花,底下的花磚實在是沉,陳小英身高雖不算矮,但是清瘦顯得她人很小,抱那樣大一束花實在是沉,出了電梯,看看手表,正好10:58分,彼得已站在電梯門口,看到小英抱著那樣大一束鮮花,那花襯得陳小英更是嬌豔無比,彼得那怦怦跳的心髒都快要融化掉了,彼得接住了小英的花,拉住她的手徑直走進公司,全公司的職員都看呆了,想來這是彼得的正宮娘娘駕到了,因為彼得臉上洋溢的,全是一股甜甜的味道,想必這就是愛情的味道,這一股濃濃的甜味溢滿了整個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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