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 您的當前訂閱率未達標哦,請耐心等待。  現在齊留行麵臨著兩種選擇。


    第一,直接利用這麵鏡子逃去樹屋。


    第二,借鏡子把這三個信徒引進湖中。


    第一種選擇無疑會直接把周謙推入死地。


    至於第二種選擇, 確實如周謙所說, 這是浪費道具的行為。


    ——畢竟除了這三個, 以及先前墜湖的兩個,對岸還有整整十四個即將神化的信徒。


    他們麵對的形勢隻會越來越危機。


    可這鏡子就算是他們最後的殺手鐧了。


    但如果放棄這兩種選擇,無疑,齊留行知道自己根本等不到以後,他馬上就要死了。


    額頭、後背、掌心……冷汗一層又一層地往外冒。


    就在他猶豫不定, 而那三記正在醞釀的大招即將成型之際——


    天空忽然飄來了綠色的絮狀物體, 就像柳絮飄搖一樣美麗。


    頓感心曠神怡的同時, 齊留行注意到麵板提示。


    【玩家齊留行, 生命值迴複至80%】


    幾乎同一時刻, 大地傳來一陣震動。


    緊接著三名神化信徒同時調轉方向, 麵向了另外一邊。


    齊留行也朝那處望了過去。


    ——虛空之中出現一個巨大的盾牌, 狠狠砸向地麵, 幾乎砸出了一個坑。


    伴隨著盾牌落下, 所有npc的仇恨值被強製性轉移, 全朝盾牌後方的人撲了過去。


    至於從盾牌後方走來的人,是高山和雲想容。


    另一邊。罪罰湖彼岸。


    周謙來到了羿泊的跟前。


    不久前, 他剛脫離【飛翔繩索】落地的時候, 差點遭到一名變成貓的信徒的攻擊。


    齊留行還算靠譜, 及時把那人引走了。


    周謙得以暫時安全的同時,也確認了一件事——他已踏進落花的範圍,但信徒依然會攻擊他。可見那20個信徒之間不會互相攻擊的原因, 不在於這滿地落花。


    排除落花;暫不考慮吃蘋果與否;還可以排除的第三個因素,是真假信徒。


    ——信徒信仰大神,擁有某種念力,但如果以這個為區分標準,那麽作為假信徒的玩家就基本始終不會有獲得護身buff的可能,如此一來,在雙方實力如此懸殊的情況下,隱藏成就的達成率絕對達不到10%。


    依次把所有的可能排除完畢,區別於19個信徒,以及4個玩家的,隻有一個因素了——玩家不曾傷害過羿泊大神。


    迴頭往湖對岸望了一眼,看見小情侶已趕到,而齊留行也並沒有利用鏡子逃生,周謙淡淡一笑,迴過頭繼續往前。


    他徑直穿過幾乎沒過腳踝的雪白落花,坐到了同樣雪白的羿泊身邊。


    “我的神,你能聽見我說話嗎?”周謙問他。


    花海之中,羿泊緩緩睜開雙眼。


    注視著羿泊的眼睛,周謙抬手指了指不遠處那些正在化神的信徒,又問:“他們不會互相攻擊,是因為他們傷害了你?”


    半晌,羿泊點了頭。“他們都是施虐者,身帶【痛苦印記】。你們身上沒有這種印記,被視為異類。所以他們會攻擊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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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玩家都以為,不傷害你,才能保全自身。怎麽反倒因此招惹了殺身之禍?”


    周謙忍不住挑起了眉毛,進一步靠近了羿泊,額頭幾乎抵到了他的額頭。


    以這樣的姿勢,周謙盯著他的眼睛輕聲說:“你好狡猾啊。連我都被你騙了。”


    【玩家周謙觸發關鍵名詞:“痛苦印記”】


    【“痛苦印記”作用:不會被神化信徒主動視為攻擊目標】


    【獲得印記的辦法:傷害羿泊大神】


    傷害羿泊大神的人,身上會擁有痛苦印記。


    而這滿樹的蘋果,也誕生自羿泊大神的血液與痛苦。


    信徒們吃下帶有痛苦記憶的蘋果,繼而化神。


    因此化神後的信徒,身體自帶痛苦氣息。即使失去神智,他們也會把擁有痛苦印記的人視作同類,不會主動對其產生攻擊。


    把這故事邏輯理順後,周謙輕歎一口氣,狀似目帶悲憫地看向了羿泊大神。


    “看來我必須傷害你了。”


    周謙這話著實震驚了屏幕前的於賢。


    於賢:“不對!不對!!神女離開前說過一句話!大典已經結束!信徒不能再傷害羿泊大神!謙哥是不是忘記了!!!敢惹這樣一個大boss,他要涼吧!!!”


    祝強臉色白了一下,似乎也非常後怕。


    但很快他反應過來,用尖利的聲音道:“不!不不不!你忘了一件事!”


    “我忘了什麽?!”


    “謙哥不是真的信徒!神女隻說信徒不能傷害羿泊,沒說其他人不能傷害他!”


    “臥槽!!謙哥可以利用文字表述上的漏洞?!!”


    遊戲內。


    羿泊果然朝周謙搖了搖頭。“大典已經結束,信徒不能再傷害我了。”


    周謙溫柔地反問:“如果我不是你的信徒呢?”


    周謙敢說出這話,也是因為他看了出來,羿泊根本沒把人類放在眼裏,其實也根本不在意來的人到底是不是真的信徒。


    連神女都能看出,足足有5個信徒有問題,羿泊大神怎麽會看不出來呢?


    他如果真的在意這件事,4個假信徒全都有性命危險。


    但他什麽都沒做,完全不為所動,隻能說明他是真的不在意。


    其實從這裏也能推斷出,一開始的打分小遊戲,本應該不是必死一個玩家的局。


    大神不是真的在意信徒的真假。神女讓假信徒互相打分,要麽是在敷衍行事,要麽就隻是在逗弄人類——畢竟從她們引誘信徒吃蘋果這一點來看,她們的本質也許有些邪惡,而不是表麵看上去那麽純良。


    那麽,如果周謙給所有人打20分,而其餘四人全都同意的話,其實很可能五個人都不會死。等到10點儀式開始,恐怕神女會直接讓他們五個人一起參加大典。


    可惜董翔是一定要置周謙於死地的。


    周謙不得不自保。


    當然,饒是有了這種判斷,以防萬一,此刻周謙並沒一口咬定自己是假信徒,而是用了“如果”二字,無非是觀察羿泊的態度。


    羿泊果然不甚在意,眼皮都沒有抬一下。


    見狀如此,周謙笑了。


    然後他繼續用溫柔的、近乎蠱惑的語氣問:“你願不願意讓我傷害你?”


    羿泊疑惑地反問:“不信奉我,又想傷害我?你想怎麽傷害我?”


    羿泊的問題,也是屏幕前於祝二人的問題。


    周謙會怎麽對待羿泊呢?


    給他一拳?打他一個耳光?還是喪心病狂地捅他一刀?


    對於不是自己信徒的人這樣傷害自己,何況儀式早已結束……羿泊依然會不為所動嗎?


    卻見周謙上下打量著羿泊,思考了好一會兒後,竟是伸手捏起他一縷長發。


    “不然……我拔你頭發?”


    羿泊:?


    於賢、祝強:???


    周謙之所以想拔人頭發,當然是因為這樣風險最小。


    扯下幾根羿泊的頭發,不會造成什麽實質性傷害,應該不會引起他動怒,但同時又能得到【痛苦印記】這種護身符。


    於是,在羿泊愈發疑惑的目光中,周謙幹脆利落地扯掉他數根頭發,再順勢卷在了手指上。


    頭發被強製性地帶離頭皮,些許疼痛讓羿泊微微蹙了眉。


    瞥見他的反應,周謙兀自站起身朝他晃晃手指:“大神,你繼續睡吧。多謝了!”


    羿泊看上去倒真的沒生氣,隻是望著周謙不說話。


    他赤身被白色花瓣包圍,五官精致到無以複加,偶爾眨一下眼睛,顯得天真又無辜。


    可這會是他真實的模樣嗎?


    吃了蘋果的信徒們都在異化變成各種怪物。


    那麽,如果褪去這身漂亮皮囊,羿泊的本體會是什麽呢?


    羿泊大神將人比作螻蟻。


    人與螻蟻的外貌形狀千差萬別,是彼此眼裏的怪物。


    神也許有著世人完全無法想象的樣貌與外形。


    大概是因為不想讓人類感到恐懼,他們才做了偽裝,比如漂亮的神女、再比如……眼前的羿泊。


    如果褪去這純良的偽裝,你原本的容貌會不會令人害怕呢?


    心裏滑過許多念頭,臨行前,周謙朝朝羿泊揮了揮手,想到什麽,他摩挲了一下圈住食指的頭發,臥蠶彎出一個好看的笑意。他問羿泊:“你知不知道,在古時候,如果一個姑娘把頭發送給別人,意味著什麽?”


    羿泊好像根本不知道他在說什麽。


    周謙瞧著他,用緩慢的語速迴答道:“意味著她想嫁給他。”


    於賢:“臥槽,他連羿泊大神都敢調戲?”


    祝強:“我有合理理由懷疑他在試探什麽。”


    遊戲內,巨樹枝葉中,羿泊的神態安詳平靜。


    望著他毫無反應的臉,周謙卻眯起了眼睛。


    ——對副本劇情以外的字句毫無反應,難道你真的……隻是遊戲裏的數據?


    2號信徒率先反應過來要逃,轉過身就開跑。


    大概因為他剛才傷害羿泊最嚴重,所以這個時候他也表現得最慌亂恐懼。


    但他顯然運氣不太好,在即將踏上水晶橋的時候,不小心踩空了,直接墜入湖中。


    轉瞬之間,他的身體四分五裂,血霧乍起,再被湖水無聲吞噬幹淨。


    1號信徒在他後麵跑,在看見他的情況後,在湖邊堪堪停下腳步,再及時轉過身,迅速麵對著巨樹和羿泊的方向跪了下來。


    她一邊磕頭,一邊不住地說:“我、我錯了!羿泊大神!我錯了!


    “可那是您說的,可以隨便對您——


    “不。我不該!我錯了!我不該自私自利!一切都是我的錯!我不該把我對生活的怨恨發現到您身上!對不起!我……”


    整個過程中,周謙隻朝後略瞥了一眼,就迴過了頭,平靜地注視著那妖魔般的樹葉朝自己襲來。


    下一瞬,周謙被徹底吞噬。


    他的身形修長筆直,像利刃一樣立在原地不動,整個人旋即被一大片樹葉席卷、包裹、覆蓋,身形立刻消失不見。


    幾乎所有人都屏住了唿吸,以為周謙鐵定沒救了。


    但很快,樹葉離開了他的身體。


    ——他從頭到尾煥然一新,身上的血跡全部消失了。


    原來樹葉隻是吸走了他身上的神明之血,並不是要殺他。


    隨意把雙手放進口袋,周謙遙遙看向羿泊大神的方向,笑了。


    ——他又一次料對了。


    羿泊大神不會用樹葉傷人,周謙是從兩個角度判斷的。


    第一,這不符合邏輯。


    羿泊大神專門找人來虐自己,完事兒後再把人殺掉,這行為毫無邏輯可言。


    就算從陰謀論的角度考慮,羿泊受虐一事別有所謀,那麽他也需要被24個信徒虐待,才能達到目的。現在僅有3個信徒完成儀式,如果他把他們殺了,其餘信徒一定會受到驚嚇,儀式自然無法再繼續。


    因此無論從哪個角度看,他都沒道理殺人。


    至於第二點原因,則是周謙及時拿起手表讀取了信息。


    就目前的遊戲階段而言,麵對副本裏會攻擊人的東西,係統從來都會提示,諸如對方的血量、攻擊等級等等。


    但在樹葉襲來時,係統什麽都識別不到。


    周謙據此也能判斷出,那些樹葉根本不會害他。


    果然,現在他安然無恙,1號信徒也毫發無傷。


    唯一一個出了事的,是自己把自己嚇到,墜湖而死的2號。


    周謙對他並不抱有任何同情。


    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正因他傷害了羿泊,才害怕被報複。


    隻是……這樣未免也便宜1號信徒了。


    周謙瞥她幾眼,再聽見神女說:“請1號和3號信徒迴到湖對岸。下麵,請4、5、6號三位信徒前來麵見大神。你可以隨便對大神做什麽。”


    24個信徒被分成了8個批次,周謙迴到湖的這邊後,眼睜睜看著另外7個批次的信徒分別走到羿泊大神跟前,對他施加了各種各樣的殘酷手段。


    除了跟周謙一樣的三個玩家,其餘所有信徒都動了手。


    如果說1號和2號信徒還因為顧忌而有所收斂,現在其他信徒發現沒有人會被懲罰後,手段已經變得越來越殘暴了。


    在平時生活中,受製於道德法律約束,很多人是不敢做什麽的。


    但現在羿泊大神給了他們一個肆意發泄的機會,這無疑無限激發了他們內心的陰暗麵。


    瘋狂的情緒就像能傳染人的病菌一樣,在頃刻間感染了所有人,讓他們血液裏的殘暴因子被發酵到了極致。


    原本也是存在一些不願傷害羿泊大神的信徒的。


    但這個時候善良的人似乎反而被當成了怪物,最終他們或在慫恿、或在威脅下,還是對羿泊大神動了手。


    於是這簡直變成了一場人虐待神的盛宴。


    將這場盛宴醞釀到極致的,是某位信徒拿著帶來的斧頭砍斷了羿泊的腿。


    拎著那條腿,將它扔進湖裏的時候,信徒們爆發了狂歡。


    事情演變到現在,信徒們的殘暴程度讓人歎為觀止,他們甚至開始了比拚,眼見著有人砍了腿,另一位信徒像是想和他比賽,竟一刀砍掉了羿泊的頭顱,並同樣將之扔進了湖中。


    此情此景,就連幾乎喪失了情感體驗的周謙都皺緊了眉頭。


    小情侶中,一直表現得很冷靜的雲想容用雙手捂住了臉,不忍再看。


    而老實人高山早已流下眼淚。“他們、他們怎麽能做出這種事?居然……這實在令人難以置信。”


    “沒什麽好奇怪的。在那種情境中,如果你不願動手,恐怕還會被異類而殺掉。這就是人性中最可怕的一麵。


    “何況他們還親眼目睹了一個事實——無論如何大神都不會死。所以他們不用負任何責任,可以隨心所欲地發泄。”


    周謙聲色沉沉地開口,望向對岸的瞳孔不由收緊。


    高山無法理解。“不,我真的不理解。大神明明幫助了他們啊!為什麽他們不心存感激,反而恨上了他?”


    沉默了一會兒,周謙淡淡道:“這道理其實很簡單,因為得到的太輕易,人們就會覺得理所當然了——身為大神,他就該不遺餘力地滿足他們的心願。所以,一旦大神讓他們失望,他們就對他有恨了。”


    嘴角的笑容帶著無盡的嘲諷,周謙再道:“羿泊對他們有用的時候,被他們奉為神靈。一旦他對他們沒用……下場你看見了。”


    除三個玩家以外,每個信徒都會羿泊大神實施整整5分鍾的暴行。


    當最後一批實施懲罰的信徒歸來,對岸那棵巨樹的枝葉又開始移動起來。


    它們包裹住羿泊大神殘破的軀體,帶走他的血液,又令他的斷肢和斷頭重生。


    羿泊再度出現的時候,緊閉著雙眼的模樣和之前沒有什麽區別,隻是了臉色變得更蒼白了一些。


    瞬也不瞬地盯了羿泊片刻,周謙隱隱察覺到了什麽,轉而看向他身後那棵巨樹,他發現整個樹都在發生變化。


    很快,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過去——巨樹在開花!


    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成千上萬的樹枝開始抖動起來。


    緊接著一朵又一朵的粉色花骨朵冒了出來。


    花苞形態並沒有停留太久,因為它們很快綻放成了白花。


    頃刻之間,如一夜春風吹開萬千梨樹,覆蓋了半個宮殿穹頂的巨樹已經開滿了雪白色的花。


    伴隨著無數朵開放,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傳來。


    哪怕隔了一片湖,湖這邊的人也能聞到。


    那花香好似有某種神力,人聞到的刹那,隻覺得心曠神怡,仿佛置身於世外桃源,再也沒有半點憂慮。


    花開在一瞬間,花落也在一瞬間。


    巨樹銀花很快就凋謝了。


    花瓣散落一地,像是鋪了一地的白雪。


    雪色花瓣落了羿泊滿身。


    他的頭發、赤|裸的肩膀,乃至那隻重新長好的腿也沾滿了花瓣。


    他的臉色無比慘白,幾乎已經與這些花長成了同一個顏色。


    如果不是那高挺的鼻梁,勉強帶了些血色的嘴唇,以及那低垂著的黑色睫毛,周謙一時幾乎無法把他從落花中找到。


    數千朵花凋謝了,取而代之的是巨樹上結出的一顆又一顆果實。


    果實飽滿、鮮翠欲滴,是純正的豔紅色。


    ——那是一個又一個的蘋果。


    蘋果樂園裏,總算長出了蘋果。


    神女的聲音忽然遙遙響起,仿佛自雲端而來。


    “痛苦,也是神明感受世間的一種方式。


    “神降臨這片土地後,感受過人類的快樂、悲傷、渴望、嫉妒……現在他體會到了痛苦,對這片土地以及人類的情感已經有了全麵的了解。


    “現在神的受難儀式已經結束。信徒不可以再傷害他。


    “身體衰退的神明即將迴歸故土修複靈力。


    “蘋果樂園的大門會在一個小時後打開,屆時,想離開的人自可離去。”


    隨著神女聲音的落下,棲息在巨樹之上的羿泊閉上了眼睛。


    兩個神女俯身迴頭瞧見他的模樣,相視著掩唇一笑,而後看向一眾信徒,繼續用一唱一和般的語氣說起了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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