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腳油門狂奔到了哈密,第一件事兒就是帶這夥人去看病,光頭腦袋上的傷口全都縫了針,我站在旁邊看著都疼。


    “沒事兒,這會兒看著像有頭發了。”


    光頭頂著兩隻大蜈蚣瞪了我一眼:“得虧我皮鬆呢,要不都不夠用的。”


    他說話的空檔我又想到了那個光頭大帥哥,突然覺得我也不用安慰他,他自己把自己安慰地挺到位的。


    曲清晨是這裏的重點看護對象,但是她病例什麽的都不在這兒,而且出發前剛做過一個療程的治療,這會兒隻是簡單地查了查指標,那些單子我們都不會看,還是曲清晨自己拿著單子跟醫生一項一項地商量,最後也是除了基礎疾病沒什麽大事兒。


    而陶姐這人就奇了,死活不願意做檢查,窩在車裏不下來,我也懶得管她,隨她去吧。


    出了醫院我們就找了個獸醫,小花同誌身上血淋淋的四個血窟窿,隻能慘遭剃毛,脊椎兩邊一邊剃了一大片,仔細消毒過後纏了兩圈繃帶,看著跟穿了個收腰搖粒絨外套似得,好在沒有傷到神經,用醫生的話說動物的生命力強到離譜,不用太擔心。


    陳誌緊張了一路的神經總算放了下來,“嚇勞資一跳,我還以為小花嘞個小的年紀就癱咯。”


    我拿嬰兒濕巾給小花擦了擦羊角:“放心吧,醫生的意思是你癱了它也不會癱,沒傷到羊蠍子。”


    我又跟我爸媽打聽了一下我小時候出事的那個村子,然後托人在那村子裏找了間能住的空房子,打算把那兒當成杜全他們的落腳處。


    “你們就先在這兒住下,明天一早我就來帶你們出去。”


    兩天一夜後,我和光頭輪流飛車到了遼寧,下車的時候屁股都死了一半了。


    這就是當年我姥姥去世的那個小村,離縣城都有幾十裏地,現在這裏的人比以前少多了,不少人都已經徹底搬走了,他們剩下的房子大多都賣給了同村人,還有一些是老人去世沒有後人,可能悄悄地就被人占了。


    我們家那間是在一個偏僻的岔路裏,聽說至今還空著,房子都塌了一半了。


    杜全他們現在住的就是村裏人平時空著的房子,一晚上也才幾十塊錢。


    我們進來的時候不少人都好奇地打量著我們,估計他們怎麽也想不到當初那個怪物一樣的孩子就是我吧。


    施文把行李放在了地上,捂著口罩的聲音悶悶的:“吳大哥,你們去哪兒?我們可以幫忙。”


    我想了想還是拒絕了:“沒事兒,一點私事,你們好好休息吧。”


    說完我衝曲清晨招招手:“你如果有不舒服的,第一時間聯係我。”


    可曲清晨搖搖頭:“不會的,我之前就是太累太餓了,現在已經恢複過來了。”


    這一路上我帶他們好好吃了幾頓,他們幾乎是吃飽了睡睡飽了吃,這會兒一個個麵色紅潤。


    我看她說得認真也就沒強求,轉臉又看向陶姐:“大姐你呢?”


    陶姐看了看其他幾個人,幹笑一下:“我也不用,這兩天好多了。”


    “好,有事兒給我打電話。”


    安頓好他們我就上了車,一坐下光頭就跟我說道:“剛才王鵬那小子打電話了,說他被家裏人接走了,讓咱們放心。”


    我們把王鵬一直送到了哈密才放下,這小子走的時候一把鼻涕一把淚的,頂著那麽大個腦袋像一朵哭泣的蘑菇,看著挺揪心,好在這會兒安全到家了,希望他能盡早走出這個陰影吧。


    “走嘍家人們,帶你們迴我家!”


    一提到迴家我的語氣一下輕快了起來,這年雖然是過得亂七八糟的,初五逃出生天,初六一直在快馬加鞭地趕路,這都初七了才勉強到家,但能迴來終究還是快樂的。


    光頭有點兒不解:“我還以為你要帶他們迴家吃個飯啥的呢。”


    我頓了一下:“不帶,總覺得不合適,小丫頭剛沒了媽,看著也難受。”


    說到這個光頭一臉神秘:“欸你不在的時候杜全有時間還跟我八卦一下呢,說的是啥,這小丫頭她媽在的時候老能聽見她在家裏罵人,啥你咋不去死,家裏因為你啥都沒了這種,然後小姑娘就哭著道歉,過了一會兒她媽再跟她道歉,每次都這樣。”


    我捏了捏緊皺的眉頭:“這是人命關天的糟心事兒啊,佟叔也說過,他們家把所有的錢都省下來給孩子治病了,當爸當媽的小病吃點兒藥,大病直接不治了,這麽大的壓力換了別人早瘋了,一瓶農藥誰都別活了。”


    生活是真難的,盡管自己也不好過,但是聽到別的故事時還是會感歎人生艱難。


    我們家在另一個縣上,開了百公裏剛到樓下就看著我爸在樓下等著了。


    我下車就樂了:“你咋擱這兒呢?”


    我爸的黑眼圈還畫著呢,他搓了搓手哈出一團白氣:“你媽老早就擱窗台看著了,算著你就是今天到家,我下來迎迎,誒呀,這還有倆小兄弟。”


    我爸一看見光頭和陳誌就熱情加倍了,頂著那麽大倆黑眼圈都能讓人覺得精神抖擻。


    陳誌和光頭禮貌地點頭哈腰問叔叔好,陳小花在也被陳誌一個力拔山兮抱下了車,我爸看見陳小花還愣了一下。


    “誒呀,這家夥這大年貨,你說你們整這個幹啥,媽呀,這咋還受傷了呢?你們道上餓了咬人家了嗷?”


    我輕咳了兩聲:“爸別鬧,這是我這個小兄弟自己當兒子養的。”


    我爸一聽趕緊拍了下嘴:“誒呀你說我這個嘴,你就當我放了個屁,走走走上樓,他媽在上麵炸丸子呢,你們就守在鍋邊上吃就行了。”


    我們一進門聞著一股子灶香,呲呲啦啦地就聽見我媽在廚房炸東西呢。


    我媽一聽見關門聲端著大盆就出來了,“可算給你們盼迴來了,來現炸的素丸子。”


    我們幾個排成一排還沒來得及說話呢一人嘴裏就多了個丸子,我媽一路喂到陳小花嘴邊兒停下來了:“菜丸子,小羊羔吃著合適不?”


    陳誌站在一邊兒嚼嚼嚼,然後碰了下陳小花:“緊到張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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