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杯酒,惡夫……敬大王!”


    見熊元微微頷首,惡夫麵上嚴肅之色頓消,笑容顯得格外熱切不說,人亦變得有些諂媚。


    這前後變化,令熊元不禁一怔。


    平心而論,他更欣賞惡夫先前那桀驁之態,若拋開兩國之立場,身為男子,當如惡夫。


    攜三尺之劍,立不世之功!


    即便是他這行將就木的老朽,亦對惡夫的意氣風發心生豔羨。


    “來,共飲此杯,細節之事待宴會結束後,我們再行商議!”熊元舉杯與之相碰,繼而仰頭一飲而盡。


    可以說,今日惡夫的到來及其所言,猶如一針強心劑,消解了他最為憂心之事。


    如此,今日這喜日,方稱得上名副其實!


    了卻心事,自然是渾身輕鬆,酒菜也變得格外香,熊元拉著惡夫一頓痛飲,想要將其灌醉。


    惡夫來者不拒,沒有半分推諉,盡顯霸氣豪爽。


    下麵官員雖不知兩人方才談議之事,可見兩人打的如此火熱, 想來是件好事。


    熊元終究是老了,不久便敗下陣來,見自家大王敗下陣來,這些個文武官員順勢就頂了上來,輪番對惡夫敬酒。


    “來,喝!”


    惡夫飲酒如水,仗著恐怖的體質如開掛一般,來者不拒。


    好家夥。


    本是個接待迎親使者的午宴,愣是被他們變成了酒之戰場,誰也不想做那落敗之人。


    “在下項燕,拜見秦國太尉。久聞太尉大名,今日得見,實乃幸事。此杯酒,敬太尉。”


    此時,一位身形魁梧的中年武將,穩步走到惡夫麵前,其聲低沉如雷,震耳欲聾。


    惡夫眼神中閃過一絲清明與驚愕,趕忙舉杯相碰,沉聲道:“項燕將軍過譽了,此酒,同飲。”


    現今的項燕,雖尚未在楚國取得日後那般顯赫的地位和成就,但也絕非等閑之輩。


    他出身楚國貴族,以卓越的軍事才能和忠心耿耿,成為楚國朝堂上的新貴,故而有資格出席今日這般重要的場合。


    項燕見惡夫如此給自己麵子,心下雖是有點驚奇,卻也感覺麵子十足,舉杯一口將杯中酒飲盡。


    “項將軍,將來大有可為啊!”惡夫反手將杯口朝下,示意自己滴酒不剩,彰顯對其重視。


    項燕有些受寵若驚,之前敬酒之臣,惡夫雖然也是極為痛快飲盡,卻沒如此行為,更別說攀談誇讚了。


    “太尉謬讚了。”項燕趕忙行了一禮,顯得格外謙卑。


    惡夫笑而不語,微微頷首。將項燕的麵容深深印在了腦海中,此人於戰國末年也占據不少筆墨。


    其大破李信軍,入兩壁,殺七都尉,本身才能就不一般,為抗秦名將,更是生了個名傳千古的好孫子,項羽。


    秦之滅亡的兩位推手之源已見其一,如今就剩下劉邦還未曾有音訊,算算日子,此時混子劉邦也有十幾歲了,隻比自己和政哥小三歲不過。


    “來,太尉,這杯酒敬你!”


    就在這時,後麵的楚國官員湊上前來,打斷了兩人的攀談。


    無奈惡夫隻能舉杯繼續痛飲,而那項燕也十分識趣,轉身迴到自己的位置繼續喝酒吃菜。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整個殿內橫七豎八躺滿了人,唯獨惡夫依舊精神奕奕,臉上掛著氣吞天下的笑容。


    “打仗打仗不行,喝酒喝酒不行,試問中原,誰可與我惡夫並肩?”


    “寂寞....寂寞啊!”


    惡夫滿臉得意之色,起身示意內官帶自己前去休憩,順便上個廁所放放水,喝了這麽久,他還一次水沒放過呢。


    堪稱膀胱超人,恐怖如斯!


    內官領命,引著惡夫穿過宴會廳,步入一條幽靜的長廊。


    長廊兩側,燭光搖曳,映照著牆上的壁畫,惡夫邊走邊看,心中不禁生出幾分豪情。


    到了休息的房間,惡夫推開門,隻見室內陳設雅致,一張寬大的床榻上鋪著柔軟的錦被,桌上擺放著精致的茶具和幾盤新鮮的水果。


    惡夫滿意地點了點頭,示意內官退下,自己則脫去外袍,舒舒服服地躺了下來。


    閉目養神了約莫半個多時辰,房外響起張二河的聲音,“太尉,醒了嗎?”


    “進來吧!”


    惡夫起身走到窗邊,推開窗戶,一陣清新的夜風迎麵撲來,讓他感到格外清爽。


    眼神落在庭院之中,隻見月光如水,灑在花木之間,一片寧靜祥和。


    “此夜,如此寧靜,真叫人心曠神怡啊!”惡夫自語道。


    張二河推門而入,恰好聽見這話,笑道:“太尉,這怎麽喝頓酒,還給您喝出來高壓了?”


    惡夫轉身迴到桌邊,倒了一杯茶,慢慢啜飲,“你小子過來就是為了打趣我的嗎?”


    “嘿,看您喝的太多,又在楚國之中,怕有....意外。”張二河雖是嘿笑,語氣卻格外嚴肅,甚至帶了一份責怪。


    惡夫對秦國有著無與倫比的重要性,容不得半點閃失,此刻身處他國腹地,若是出了點意外,亦或是楚國起了心思,真叫一個插翅難逃。


    “我自然有數,退一萬步來說,他楚國就算起了心思,在我死之前,那熊元和在場官員也要淪為墊背陪葬。”惡夫聞言笑了笑,氣度格外霸道。


    再說,他在宴會上的豪飲,可不單單隻是為了消遣,更是為了與楚國拉近關係示好,降低他們的防備之心,為接下來的談判打下基礎。


    張二河眼底異彩連連,雖然對惡夫的不知輕重有些抱怨,但這份自信從容的氣度也讓他深深折服。


    這時,門外傳來一道尖細的聲音,“太尉,我家大王和一眾朝臣至今還未醒酒,隻得明日再與您會麵相商了。”


    聞聽此言,惡夫和張二河頓時相視一笑。


    “知道了,那就明日吧!”


    “是,小奴告退了,不叨擾太尉休息了。”


    聲音剛落,門外輕微的腳步聲漸行漸遠。


    夜深了,張二河也不再逗留,起身告辭離去。


    惡夫靜坐許久,終於感到倦意襲來,他放下茶杯,躺迴床上閉上眼睛,漸漸進入了夢鄉。


    與此同時。


    熊元和其他官員們也逐漸從醉意中清醒過來,他們齊聚一堂,商議揣測起今日惡夫的言行,想要以此來評估秦國的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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