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舉薦韓非出任廷尉左監,其師承荀子,深諳法家學說之大成,於家國秦律完善有大用!”


    次日的早朝上,惡夫當著李斯和百官的麵了當開口舉薦韓非。


    “奔著李斯去的?!”


    在場的可都是人精,昨天兩人剛剛針鋒相對,今天你惡夫就直接舉薦韓非?


    這不是當著李斯麵抽他大嘴巴子嗎?


    孟燦嘴角勾起一絲苦笑,暗道:虧你還說他人心胸狹隘,若是將天下人的狹隘分十鬥,你惡夫獨占十二鬥,李斯還得倒欠你的兩鬥。


    這時,殿內又響起了惡夫那有些戲謔的聲音,“廷尉大人,不知本太尉的提舉你是否滿意?”


    “這可是師出同門的師兄,想來你二人攜手,定可讓我秦國律法更為健全!”


    李斯聞言臉色更加鐵青,可瞥見惡夫那盡是冰冷之色的眼神,他隻能服軟道:“太尉此舉甚妙!”


    惡夫滿意的點了點頭,而後看向嬴政,等待他的決議。


    “寡人允了,就以太尉提議來辦!”嬴政微微頷首,沉聲道:“擬詔,即日起,命韓非出任廷尉左監,輔佐廷尉健全律法,以正國本。”


    正在殿外候著的韓非連忙步入殿內,“臣韓非,謝大王信任!”


    李斯陰惻惻的斜了眼師兄韓非,見後者目光看向他,連忙擠出一絲和煦的笑容。


    “報——!”


    忽然,殿外傳來聲聲驚雷般的大吼,有禁衛如疾風般快步入了章台宮。


    “啟奏大王!”


    “長安君派人信使傳信,渭水即將決堤,致使河東郡人心惶惶,有居心叵測之人趁機攪亂風雨,安撫而不能,長安君請示大王該如何行事……”


    殿內氣氛驟然緊張起來,仿佛能聽到每個人心跳的聲音。


    “河東郡?有人膽敢趁亂生事?”嬴政眉頭緊鎖,如鷹隼般的目光掃過群臣,沉聲問道:“諸位,可有何見解?”


    李斯見機行事,立刻上前一步,話中帶著一絲讓人捉摸不透的意味道:“大王,隴西、內史乃渭水上遊,危機同樣嚴重,卻不見我秦之子民生事,反而是這壓力稍小的韓魏先鬧事!”


    “歸我秦國,自當遵守我秦國律例,臣願前往鎮壓,揚我大秦律法威嚴!”


    聚眾嘩變,此乃大忌,乃君王不可容忍之事!


    明眼人都瞧得出來,法家依法治國而無情,但凡他這一去,必將是血流成河,殺的人頭滾滾。


    潘寧等人頓時麵露急色,這件事來的還真是時候,豈不是正好給了李斯借題發揮的理由?


    惡夫卻嘴角微揚,露出一抹冷笑,反駁道:“廷尉此言大謬,魏韓剛剛歸順,百姓人心惶惶,不過是如驚弓之鳥,懼怕我秦國棄之不顧,擔憂自身性命不保罷了。”


    “若是此時落井下石,日後若想這兩國舊民安生,就唯有將其趕盡殺絕一路可走。”


    “反之,若能安撫人心,自然能消除其浮躁之氣,將人心盡收於我掌中!”


    韓非急忙上前,義正言辭地說道:“法雖無情,人卻有情,正所謂刑過不避大臣,賞善不遺匹夫,眼前之事正如太尉所言,情有可原。”


    “豈能不問青紅皂白,不辨是非曲直,就貿然下定論,行那殘忍暴虐之事。如此,才是有悖於法!”


    李斯眼底閃過一絲銳芒,這是韓非第一次正麵硬剛李斯。往日求學時,韓非哪次不是 被自己駁斥到說不出話來?


    嬴政自然是無條件、不遲疑的相信惡夫,“既然如此,誰願去?誰可定鼎安撫兩國舊民之心?”


    話音剛落,眾人的目光齊刷刷看向了惡夫。


    “大王,韓魏兩國皆被太尉所滅,其為人手段....最被兩國舊民熟悉,臣認為太尉乃不二人選!”馮劫憋著笑,開口舉薦惡夫。


    “老東西!”


    惡夫斜了他一眼,張口無聲罵了他一句。


    “臣同意!”


    “甚妙,太尉若是前去,定然無虞!”


    聽見馮劫的提議,立馬就有不少人站出來支持,確實除了惡夫沒有第二個人選了。


    派武將前去,隻會行殺伐之事。


    派文臣去,怕是鎮不住場子。


    唯獨惡夫,可殺可鎮!


    見百官唿聲如此之高,嬴政揶揄的目光落在惡夫身上,“太尉,你意下如何啊?”


    “唉....”惡夫臉上升起苦澀,無奈道:“臣謝過大王和諸位同僚抬愛,我又怎會讓大王和諸位失望,辜負信任呢?”


    “哈哈,好!”嬴政聞言哈哈大笑,誇讚道:“太尉真乃我秦國支柱,辛苦了...那便現在就出發吧!”


    這話差點沒將惡夫給噎死,知道辛苦還讓我現在就走?


    “大王說的沒錯,太尉還是快走吧,指不定還要生出多少亂子來啊!!”馮劫朝著惡夫擠眉弄眼,滿臉的舒爽之色。


    還想在鹹陽偷懶?


    我讓你偷懶?!


    有我馮劫在一天,你就得是那耕地的牛,絕不可能停下來!


    就在這時,殿內忽然又響起一道年輕的聲音,“大王,臣以為,太尉前去安撫民心隻為其一。”


    “然天災乃上天降禍,許是近來攻伐血戰引得天怒,當大行祭祀之禮,以祈求上天息怒,保佑秦國及新歸附的韓魏兩國平安無事。”


    眾人迴首看向聲音響起的位置,隻見一膚白文弱的青年,身著樸素的儒服,正是太史令冉臧。


    此人年歲不大,不過二十出頭,卻師承陰陽家聖人鄒衍,乃其關門弟子。


    鄒衍的五德終始說,確立秦朝屬水德,故此服色尚黑,也導致秦始皇是唯一著玄色龍袍的帝王。


    嬴政微微頷首,沉吟片刻後,目光掃過在場的群臣,最終落在了身上冉臧,“冉臧所言甚是,寡人即刻下令,由太卜官主持祭祀大典,祈求上天庇佑。”


    惡夫聽到嬴政的決定,臉色陡然冷厲了下來,冰寒到沒有任何溫度的眼神落在了冉臧身上。


    始皇帝的功過先放在一旁不說,唯獨對那玄學迷信之事是深信不疑,這也就是嘉靖帝沒生到這個時候,不然兩人絕對能成道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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