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容塵身子微微一僵,眼底閃過一絲痛色,很快隱去:“林冰霜是我虧欠之人,她死在我眼前,我卻無力迴天。那一刻,我看著她逐漸黯淡的眼眸,滿心隻剩絕望與悔恨,也終於明白,我一味沉溺私情,卻漠視了身邊諸多責任,那些因我受苦、因我蒙難之人,我不能再辜負。”


    蘇逸景微微頷首,目光滿是讚許:“如今你知道擔起責任,明白生命的意義不限於兒女情長,這便足夠。朝堂之上,你主動請纓處理政務,水利民生、邊防軍務,事事操心,那股子認真勁兒,大臣們都對你刮目相看;民間疾苦,你親赴災區,施粥放糧,安撫百姓,百姓們口口傳頌你的善舉,直唿王爺仁心。這般作為,才不負你這身王爺皮囊,更不負天下蒼生期許。”


    秦容塵苦笑:“從前我覺得情愛就是生命全部,如今方知,在其位,謀其政,護國安民,才是我真正該走之路。那些因我執念而枉死的亡魂,每夜入夢,皆如聲聲泣血質問,鞭策我前行。我不能再逃避,哪怕前路荊棘滿布,亦要踏出一條血路,尋得海晏河清。”


    蘇逸景拍了拍他後背,爽朗一笑:“好!有你這番覺悟,往後定能成就一番大業。咱兄弟齊心,定能一掃朝堂陰霾,重塑大啟榮光。待功成名就時,迴首今日,這些磨難皆是勳章。明日你離京闖蕩,我在朝中為你周旋,咱們內外合力,共赴這盛世家園!”


    秦容塵眼中燃起灼灼鬥誌,與蘇逸景對視,重重握拳:“一言為定!待我歸來,必不負今日誓言。”二人身影在月光下仿若兩座堅毅山峰,屹立於寒夜,懷揣著對未來的篤定與熱望,無懼那即將破曉、卻依舊混沌的前路。


    “不說這些了,說說你的感情,逸景,我尋思著那柳家的姑娘對你挺有意思的。”秦容塵微微挑眉,嘴角勾起一抹揶揄笑意,巧妙岔開話題,試圖驅散這凝重氛圍。提及那柳家姑娘,他眼底竟難得泛起一絲促狹光芒,仿若尋到一抹亮色,暫時忘卻那些沉甸甸的家國糾葛。


    蘇逸景一怔,素來沉穩的麵容瞬間染上薄紅,恰似天邊雲霞悄然暈染,輕咳兩聲,佯裝不在意地拂了拂衣袖:“你莫要打趣,朝堂諸事已然焦頭爛額,哪有閑心顧及這些兒女情長。”話雖如此,腦海卻不由自主浮現那柳姑娘嬌俏模樣——柳眉彎彎,笑眼盈盈,每次撞見他,那臉頰飛起的紅暈比春日繁花還豔。


    秦容塵哪肯放過,斜倚著梅樹,抱臂戲謔道:“喲,堂堂丞相,何時變得這般口不對心?我可瞧見好幾次,柳姑娘巴巴地追在你身後,那眼裏的情思,都快凝成實質化了,你敢說沒瞧見?”


    蘇逸景耳根泛紅,瞪了秦容塵一眼:“不過是尋常見麵寒暄,你少在這兒胡謅。柳姑娘家教甚好,知書達理,莫要壞了人家清譽。”言語間雖有斥責,可語氣並無半分淩厲。


    秦容塵笑意更濃,直起身湊近:“我怎會壞她清譽?分明是你倆郎才女貌,天造地設。那柳姑娘才情出眾,琴音嫋嫋能繞梁三日,作的詩詞在京城才女圈裏也是聲名斐然,與你這位學富五車的丞相站一處,般配得緊呐!”


    蘇逸景無奈搖頭,卻難掩嘴角那抹淺弧:“你這張嘴,真是越發沒個正形。我如今一心輔佐君王,整飭吏治,肅清朝堂積弊,哪有餘裕談情說愛?待朝堂安穩,再說不遲。”


    秦容塵斂了笑意,目光誠摯:“逸景,我懂你的抱負。可人生苦短,莫要因忙碌錯過良人。那柳姑娘一片真心,或許能成為你宦海沉浮裏的溫暖歸巢,有她伴在身旁,縱有千難萬險,迴了家,總有盞燈為你而留,心也能安寧。就像我如今悔悟,情愛並非洪水猛獸,把握得當,亦是前行助力。”


    蘇逸景垂眸沉思,片刻後,抬頭望向夜空繁星:“你這番話,倒是讓我思量許多。隻是朝堂暗流湧動,局勢瞬息萬變,我怕累及她受傷害……罷了,且走且看吧,緣分一事,強求不得。”語氣雖仍有猶疑,卻多了幾分鬆動,似那緊閉心門被悄然推開一絲縫隙,透出幾縷旖旎暖光,在這寒夜梅香中,氤氳出別樣溫情,仿若未來漫漫前路,因這未可知的情愫,悄然鋪上一層旖旎期許。


    “倒是你,林無念沒有給你寫信,心中失望了吧,她可能也知道太子把她的身份告訴你了,此行迎州,故人相見,難免不會舊情複燃?”蘇逸景目光敏銳,一下捕捉到那日秦若宇送信過來時秦容塵眼底轉瞬即逝的失落,此刻忍不住出言調侃,試圖打破凝重氣氛,卻也藏著幾分真心關切。


    秦容塵身形微微一僵,仿若被戳中隱秘心事,嘴角那絲苦笑尚未成型便被壓下,故作灑脫道:“哪有的事,不過年少懵懂時一段過往罷了,哪還能揪著不放。”可那攥緊又鬆開的手指,泄露了他的不平靜。


    蘇逸景嗤笑一聲,靠坐在石桌旁,斟滿兩碗酒,推一碗到秦容塵麵前:“你就嘴硬吧!你此番去迎州,你真能心如止水?”


    秦容塵端起酒碗,一飲而盡,烈酒入喉,燒得眼眶泛紅,卻也把那股子酸澀壓了迴去:“她既已有抉擇,我又何苦糾纏。當初她不告而別,已然斬斷過往,如今即便知曉身份,於我而言,也不過是故人舊事,翻不起什麽浪了。”


    蘇逸景挑眉不信:“真這麽豁達?迎州可不近,一路上山山水水,足夠勾起迴憶無數。萬一碰麵,她淚眼汪汪,楚楚可憐,你能保證不心軟?別忘了,你當年可是為了林冰霜都能大鬧一場的主兒。”


    秦容塵擱下酒碗,神色複雜,望向遠方夜色:“此一時彼一時,經曆諸多,我已非當初莽撞少年。林無念,不過是緣分未盡的重逢,至於情分……早被歲月磨淡。況且此行迎州,身負要事,哪有空餘心思兒女情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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