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重新給自己倒了一杯酒,朝她舉杯:“師妹,如今的我,不夠資格與你談結親的事。先前是我魯莽唐突,在此向你賠個不是。”


    一飲而盡,他放下杯子,道:“待我拿得出手了,希望能得償所願。”


    管裳淡笑。


    掛在嘴邊的喜歡,往往不值錢。


    看一個人是不是真的喜歡你,不要看他說了什麽,而是看他做了什麽。


    先前司空璟口口聲聲要和她合作,卻未曾先付出什麽。


    後來,他開始懂的這一招對她沒有用,開始付出了。


    但,誰規定他付出了,她受益了,就要拿自己的一生去跟他捆綁呢?


    她的後半輩子,有那麽不值錢麽,仨瓜倆棗就能騙走?


    淮安侯夫人管裳敲登聞鼓,狀告四皇子構陷管氏謀逆的案子,將去年的謀逆案翻了出來。


    大理寺主辦、宗人府協理、太子督查。


    除了盧家交出來的證物,另外還有其他想踩一腳、趁機把四皇子踩死的勢力偷偷加入。


    看起來很複雜,但案子審理的速度相當迅速。


    半個月後,遠遊在外的四皇子被“請”了迴來配合查案。


    在這個案子裏,所有粘連的人無不惶惶、東奔西顧。


    案情落下帷幕的時候,不少勢力紛紛在這場戰役中落敗,而事情結束後,又會有多少新興勢力崛起冒頭?


    世間事本如此,此消彼長!


    這一日,大理寺最後的審判結果,出來了。


    確鑿:管氏謀逆,無論龍袍還是私造兵器,都是四皇子構陷所致!


    四皇子被打入宗人府大牢。


    管氏當無罪釋放,重獲自由。


    “明天就是中秋了。”


    管裳仰望著天際,道:“姐姐已經去了南荒之地,估摸著時間,寒冬來臨之前,家中人應該都能迴到帝京,過個好年!”


    司空南身子已經比原先好太多,過來串門的。


    聽她這麽說,笑道:“老四太慘了。他搞了老五,結果太子和老三,都趁機搞他。別說翻身了,動一下都難!”


    管裳轉頭瞧了他一眼,“你在幸災樂禍個什麽勁兒?”


    “隔岸觀火,本王開心啊!”司空南完全是事外的人,可不要太樂嗬:“看戲、看好戲,豈不快哉!”


    管裳深以為然:“真好。所以做皇子,有雄心壯誌的得為長。不然,就為幼。諸如你這般的,不管別人爭奪什麽,都輪不到你,完美隱身!”


    司空南坦然道:“出身皇家的人,隻要沒有太大的野心,不拉幫結黨,榮華富貴少不了的,何必頭破血流地去爭奪一個自己很可能無法勝任的位置呢?”


    “不錯。”管裳表示:“禮王殿下睿智。”


    正說著話,馮朝進來了:“主子,宗人府那邊傳出來消息,四皇子昨夜遇刺,沒了!”


    管裳愣住。


    有些意外,又好像不是很意外?


    “雖說天子犯法與庶民罪,但他是皇子,這件事最多判他抄家、在宗人府軟禁終生,不會要他的命。”司空南把話說得很明白:“所以,想要他是的人,範圍豈非很容易圈起來?”


    管裳一聳肩:“無所謂,反正人是死了!”


    司空南挑了挑眉,沒再說什麽。


    次日,中秋。


    五皇子到訪,拉來了一馬車的中秋節禮。


    人還沒進來,第九刀沒忍住吐槽:“他這殷勤,是獻得越來越不遮掩了。”


    管裳挑了挑眉。


    “怎麽,你打算接受?”見她沒說話,但也沒有嫌棄的神色,第九刀疑惑地問:“你不覺得他別有所圖?”


    管裳笑道:“為什麽要覺得?他本來就有所圖。”


    她伸手指了指自己:“美色、財富、智慧、能力……我哪一樣缺了?像我這種女人,不拿天下來送,他都不配叫獻殷勤!”


    第九刀:“……”


    這話也說得太不要臉了!


    但——


    排除掉大逆不道這四個字,她說的好像也沒有什麽問題。


    她管裳,的確值得天下為聘,一般的男人根本夠不著她的一片衣角!


    思及此,第九刀沒什麽好說的,隻有一句:“你沒神魂顛倒,我就放心了。這世上最不值錢的,就是男人的真心!”


    說完,轉頭迴房去了。


    管裳笑了下:“英雄所見略同!”


    她也認為,男人的真心相當廉價!


    所以,才會在司空璟有所為的最初,她就把話說清楚了:不要拿感情來糊弄我,拿出點有價值的東西來!


    從那天說開後,他就當真沒再提,隻隔三差五地來。


    刷臉熟不算,送東西都是很實在的。


    以至於時日久了,整個帝京權貴圈子的人都知道,五皇子殿下熱烈追求孀居在家的淮安侯夫人!


    盧家內部沒有異議嗎?


    有!


    但他們連個屁都不敢放!


    從前她沒有靠山,尚且鬥她不過。如今她不但自身強硬,靠山也夠厚。


    五皇子各種獻殷勤,溫家自然是跟她走得近的。


    溫大夫人身為長輩,卻屢屢帶著小輩上淮安侯府與她敘話,讓她多帶帶小輩見世麵。


    幾個月來,管裳已經成為帝京炙手可熱的貴婦!


    而且,管家人馬上就要迴來了!


    司空璟手中提著一隻蓋著布的籠子進來,“日前秋獵,抓了隻小東西,覺得很適合你。挺有靈性的,我命人訓練好了,正好趕上送你中秋禮。”


    “哦?”管裳看向那籠子:“是什麽?”


    司空璟把布掀開,露出一隻長毛雪狐來。


    管裳一看,樂了:“嘖,還別說,真像薩摩耶!”


    司空璟疑惑地問:“什麽是薩摩耶?”


    “一種工作犬,人稱雪橇三傻之一的微笑天使。”管裳應答得很隨意,伸手去逗籠子裏的雪狐。


    小東西一開始有點怕生,但逗著逗著,就喜歡她的氣息了,一直追逐著她的手指。


    確定合得來,管裳把籠子打開。


    小東西竄出來,歡快地圍繞著她轉圈圈。


    在一旁伺候的鎖秋看得很是驚奇:“呀,它怎麽這樣喜歡小姐?”


    管裳朝司空璟看去。


    司空璟坦言道:“命人訓練的時候,本就是用你的東西養著的。”


    “難怪。”管裳翻了個白眼:“每次過來都要從我這裏順走一點啥,原來是用來養它了。”


    用她的氣息養雪狐,雪狐能不認她嗎?


    司空璟笑著問:“你不喜歡嗎?”


    管裳勾勾手指把雪狐叫過來,抱在懷裏擼毛,道:“喜歡呀。”


    她笑道:“有句話是這麽說的——真正能治愈你的是睡覺、是美食、是小動物、是有錢,但絕不是人類!”


    司空璟的笑容僵在臉上。


    卻又見她抬起頭來衝他笑了下:“不過,送小動物來的人,值得喝一杯!”


    不要把期盼寄托在任何人身上,便不會有所失。


    但,並非不跟人往來了。


    坐下後,司空璟問:“聽說,老三已經查出來,殺了盧秋雨的,也是老四的人。目的是為了挑起你和老三之間的爭鬥。”


    管裳看向他,直接問:“你找人把他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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