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酒麽?好久以前的事了,想想自己肩膀上的責任,看著一家老小期盼的眼神,再摸摸空空如也的荷包,這酒就喝不下去了。


    我們來這人世一遭,不能就這麽混混沌沌地混吃等死吧?想想從前我們一起聊天暢想,都是有大誌向的,遠方我去不了,就隻能腳踏實地,想要過好日子,隻能靠自己呀!”宋萬裏的思緒跟著拉迴到以前,那段日子真是不堪迴首呀,每每迴想起,都恨不得抽自己幾個耳光,他折磨的何止隻有自己,還有身邊的妻兒。


    後來還是高師父勸他,別一味地後悔以前的事,該活在當下,原諒自己。


    他的原話是‘不要去責怪以前的自己,因為那時站在霧裏的他也很迷茫’。


    宋萬行小聲地問道:“大哥,你恨我麽?”


    “恨吧,以前呀,看著你健健康康能讀書,還高高在上,我是恨的,可你為我拚過命呀;再後來呢,你不負責任地走了,看著明禮三個孩子圍著曉娟,我也是恨的,稚子無辜呀。


    現在,娘也走了,這世間就剩下我們三兄妹,秀英又離得遠,一年難見上兩次,我也就不恨了。


    娘說兄弟之間是最親的,當相互幫助。”宋萬裏也喝了一口酒,這酒很烈,刺激得他眼淚都出來了,“萬行,一直欠你一聲謝謝,謝謝你!以前的日子你辛苦了!”


    “大哥?”


    “我是大哥,卻讓你承擔了爹娘的期望。我一直都知道你不是冷心冷麵,清高的人,隻是你不願意與那些嘲笑過我的人來往。”


    “大哥!”


    “萬行,我知道你看不上他們,兩麵三刀,也看不上我,覺得我卑微。你生氣,覺得我為了掙錢,與以前罵我、嘲笑我的人打成一片。你為了我,把自己的生活圈越過越小,心也越來越狹窄了。而我卻與誰都能聊上幾句,你對我越來越厭惡吧?”


    “大哥!”


    “那時,我真覺得你過於矯情了。萬行,當生活不下去的時候,臉麵有時候真的不值錢。”宋萬裏拍了拍自己的臉,又喝了一口酒,“以前,他們確實是礙於情麵,買我的東西,但我也是憑自己的雙手吃飯呀,一手付錢,一手交貨。


    再後來,我采取了聽南的意見,家裏的物品越來越多,而且物美價廉,方便,這就不再是他們同情我,施舍我了,而是互惠互利了。”


    宋萬行低下了頭,在外麵流浪的那些日子,他早就明白了——生存艱難時,活著才是王道。


    “萬行,在這個世上,人站的是腳下的地,走的也是腳下的路,各自都要謀生,各自都要歸家,誰有閑心一路跟隨,隻為了看別人家的笑話呢?萬行,你看過的書,知道的道理比我多,隻是你總是鑽牛角尖,很多時候我們問心無愧就好。”宋萬裏覺得自己越活越通透,‘走自己的路讓別人說去吧’,這話誰說的,他不記得了,但這話大氣,實用。


    “你以後有什麽打算呀?要跟著我一起做生意嗎?正好小集市沒有人管,要不你做做看?”娘不在了,宋萬裏想要擔起做大哥的職責,該規勸的時候,該操心的時候,他不介意多費點心思。


    看著宋萬行又沉默了,宋萬裏歎了口氣說:“弟弟啊,這年頭憑自己的本事掙錢,靠自己的雙手吃飯,做什麽都不丟臉的,你別死腦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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