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圈深紅,顧衍州的淚止不住的下落,他不停的搖著頭。


    “答應我,你一定要答應我!”


    整張臉開始發燙,唿吸也開始緊促,即便孟錦夏沒有照鏡子,也知道身體已經開始出現變化。


    她強撐著唯一的意識,用力的吼著。


    “你聽到沒有?”


    那雙布滿血絲的眼中滿是期待,顧衍州泣不成聲,用盡全力才喊出一句,“好。”


    此刻,孟錦夏才笑出聲兒來,“如此甚好,此番也不枉我重來這一趟了。”


    她默默的後退,隨即騎上了一旁的戰馬。


    寒風唿嘯,如刀的寒氣死死的刮在她的臉上。


    而她卻感覺到前所未有的自由。


    如若她的死,能毀了木千千所有的心血,讓北禾起死迴生,就算讓她死又有何妨?


    “駕!”孟錦夏擦了擦眼角的淚,隨即朝馬頭猛一點。


    在落下山崖的瞬間,她當即吃下懷中毒藥。


    如此應該必死無疑了吧。


    “孟錦夏!”


    顧衍州的聲音還在耳邊盤旋著,孟錦夏視線漸漸迷糊,隻知在最後閉上眼時,看到的是趴在懸崖邊上的顧衍州快要跳下來的身子,以及後麵趕來的孟天長,孟地久歇斯底裏的叫聲……


    不知過了多久,似乎有什麽東西舔著孟錦夏的臉。


    那癢癢的濕濕的感覺,嚇得孟錦夏睜開了眼。


    火,熊熊的烈火!


    映入眼簾的就是鮮亮的火焰,孟錦夏嚇得坐直了身,這溫度,她沒死?


    疑惑時,一旁鑽出個長長卷卷的玩意兒,她瞪著藍色的眼睛,一個勁兒的往她身上跑。


    “天啊,蛇?”


    她嚇得驚聲尖叫起來。


    小蛇也被嚇了一大跳,它猛的往後躲,轉眼朝著另一邊跑去。


    孟錦夏隨著小蛇身影,忍不住抬頭,隻見一白發男子赫然立在眼前。


    她嚇的幾乎是猛的後退。


    “你你你是人是鬼?怎麽會出現在這兒?快退後,小心我傷著你。”


    記憶還停在自己中毒的畫麵,當孟錦夏迴過神,查看自己身體時,才發現身體早已恢複了正常,就連之前溢出來的毒線也消失的無影無蹤。


    她不敢相信的看了看自己的手,“難道是我的藥起效果了?”


    “蠢貨!就你那藥,沒把自己毒死,都算厲害的。”


    這麽熟悉的聲音……不是吧?


    “看什麽看,多年沒見不記得我了,要不叫祖父!”


    孟錦夏嚇得差點蹦起來,“不是吧?你是我祖父秦明,不可能吧……”


    孟錦夏看著麵前俊俏的男子,舌頭都快捋不直。


    這還是她的祖父嗎?


    她祖父不是年過七旬的白頭老翁嗎,什麽時候變成花美男了?


    似乎早就料到孟錦夏會有這樣的反應,白發男子歎了歎氣。


    “這一切,真是說來話長啊。”


    原來,當初和王雲對弈。


    對麵為他下的最後一個毒,就是返老還童的毒。


    這一入毒,他整個人都變了樣。


    生怕嚇壞身邊的人,秦明這才離家出走。


    隻是這一走,就走的瀟灑了些。


    一時沉迷與人治病,和給自己解毒,竟然忘了時辰。


    等到他再次迴來時,北禾已經大變樣。


    而他的孫女,可疼可疼的孫女,竟然還從山崖落下。


    一想到這兒,秦明就氣的錘牆,“話說到底發生什麽事兒了,你怎麽從山崖上摔下來了?還有你身上的毒是怎麽迴事兒?”


    親人的聲音如同流入心中的一汪溫泉,讓原本壓力頗大的孟錦夏頓時忍不住哭了起來。


    她一把衝進秦明的懷抱,將這些日子發生的事全部說了出來。


    秦明氣的那叫一個罵罵咧咧,“該死的東西,那皇帝竟然當成這番模樣。


    虧得王雲天天輔佐他,沒想到對麵竟然是一個扶不起的阿鬥。”


    說到這兒,秦明又忍不住傷感起來。


    “早知道這人這麽不靠譜,當初最後一次對弈時,我就應該把王雲給撈出來。


    也免得王雲為了這麽一個人,連命都沒了。”


    “你們不是敵人嗎?怎麽看起來你對那人的死很惋惜似的?”


    “當然惋惜,那可是唯一一個對手,可惜了就這麽死了,我連他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如今感歎這些已經沒用。


    祖父,你快隨我迴去吧,現在滿北禾都是毒人,再這麽下去,北禾就保不了,求求你,快跟著我迴去吧。”


    還以為故人相見,這事兒能夠順理成章的進行。


    沒想到,秦明想也不想就迴複一句,“不迴!”


    孟錦夏下巴差點沒砸在地上,“為什麽?”


    “當然是因為我還有戰書沒有解決呀!”


    秦明得意洋洋的拿出戰書。


    那可是他許久都沒看到的東西,要是對麵和王雲一樣深不可測,讓他大戰一場,那他真是死都無憾了。


    孟錦夏冷下眼,“這什麽戰書啊,這是我們找你的手段,如今我們已經找到你了,這玩意兒就不需要了。”


    “合著這是你們騙我的手段?”美夢破碎,秦明心裏更難受,“那我更不迴去了,這北禾興亡與我何幹,與其把命搭在這兒,倒不如重新去找一個好的出處。”


    “祖父,你怎麽能這樣?你醫者仁心,難道真要看這裏的人死無葬身之地嗎?”


    “別,你可別給我戴高帽子,我是醫者仁心,可不代表我什麽人都救。


    北禾有這樣的君王遲早要完,就算我費盡全力跟著你們搭救又如何,最後還不是落下和王雲一樣的結局。


    我不是傻子,我可不想把命落在這樣的結局上。


    你要想救,喏,藥給你,應該能讓你應付一段時間了,你要想讓我留下來,那我告訴你,沒門兒。”


    說著,秦明又要走。


    孟錦夏噗嗤一聲跪地,“祖父,你真的不救嗎?爹爹還在他們的手裏呢!”


    ……


    懸崖上麵,寒風瑟瑟,風雪大作。


    顧衍州看著毫無迴應的懸崖,如同陷入了寒潭一般。


    他一拳一拳的打著地,不停的朝著身邊的人吼道。


    “你們為什麽不讓我跟著她去?你們為什麽?


    她是保護我才被感染的,她是為了我們才跳下去的,你們為什麽不讓我去救她?


    她可是你們的妹妹呀!”


    孟天長,孟地久也是淚流滿麵。


    他們紅著眼擦著眼角的淚,幾乎是一拳頭打在顧衍州臉上。


    “你以為我們想看到這樣的結局嗎,你為什麽不保護好她,為什麽?


    可眼下她心意已決,你若跟下去,得到的又是怎樣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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