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她不是陪姨母去見柳餘了嗎?”


    春梨院裏,蕭綽擰眉。


    “呃……”劉嬤嬤一怔。


    柳餘是誰?


    她不知道啊!


    幸而,蕭綽也沒想著劉嬤嬤能迴答,僅是疑惑自語,片刻放下,直接道:“讓她進來吧。”


    “是!”


    劉嬤嬤趕緊應聲,轉身離開,轉眼間,帶著柳長安進來了。


    “你退下吧。”


    蕭綽揮手。


    “諾!”


    劉嬤嬤應聲,恭敬退下。


    房間裏,蕭綽和柳長安四目相對。


    柳長安率先行禮,“給太子殿下請安。”


    “不必客套,一旁坐下吧。”蕭綽眼神示意。


    “哦!”柳長安應聲,順從坐到窗前軟榻上。


    蕭綽居高臨下,看著她乖乖坐在那兒,一雙盈盈杏眸,專注地看著自己,他的腦海裏,莫名浮出了英武帝的話。


    ‘你年紀也到了,該選太子妃了……’


    太子妃!!


    “咳咳咳!”蕭綽煙眸突然劇烈晃動,他緊緊抿唇,像被嗆著似的咳嗽起來。


    柳長安真的是嚇了一跳,驀然起身,快步跑到他身邊,“天啊,太,太子殿下?您怎麽也咳嗽上了?”


    柳餘就咳嗽,太子也咳嗽。


    幹什麽?


    嚇唬她啊!


    蕭綽聽柳長安聲音都變尖了,杏眼也睜得圓圓的,像是個受驚的小貓兒,毛都炸起來了,不由後退一步,“孤無事,嗆了下而已,你怎麽這樣大的反應?”


    “你不要慌。”


    孤也不慌。


    所以,不要湊那麽近!!


    蕭綽背手握拳,目光避開。


    “我,我沒慌啊,就是,就是有點擔心!”柳長安頓步咬唇,站在離太子半步遠的地方,杏眸盈滿了委屈。


    太子……


    用得著躲那麽遠嗎?


    “你擔心什麽?”蕭綽輕咳,沒有直視她的目光。


    柳長安雙目盈盈看著他,“殿下,我今天約了霄月,跟夫人一塊去看餘少爺,我發現他一直咳嗽,臉色也不太對,便打聽了,他說,他說他最近身體一直不好,曲秋彤給他找了大夫,不止沒治好他,反而敷衍了事,我覺得裏麵可能有問題……”


    “他,他是不是被下毒了?”


    她猜測著,小心翼翼偷窺著蕭綽的臉頰。


    生怕他覺得她沒事找事。


    畢竟,一沒證據,二沒口供,莫名說下毒,的確有點玩笑了。


    柳長安見蕭綽不說話,便訕訕笑著,“我,我就是純粹猜測,可能有點……”想當然了。


    誰知,她話音未落,蕭綽煙眸橫掃,薄唇輕翹,似笑非笑的說了一句,“你到是敏銳的很。”


    “啊?”


    她敏銳?


    “什麽意思?”柳長安仰頭,怔怔地問。


    “柳文柏害了你一次,便沒再動手,你不覺得奇怪嗎?”蕭綽挑了挑眉,看著柳長安驀然瞪圓的眼睛,笑道:“你也覺出不對來,所以,才會覺得柳餘被害了?是吧。”


    柳長安睫毛顫了顫,微微點頭。


    柳文柏派人殺她一迴,未果後,就沒有動靜了,的確怎麽想怎麽不對,那麽他是……


    “想要擒賊擒王,不想在我這個小卒子身上浪費時間,就直接毒了餘少爺?”


    “不錯,柳文柏趁柳修離開京城之際,暗自找了曲秋彤,再柳餘日常服用的止疼藥裏,下了十倍的朱砂。”蕭綽淡聲。


    柳餘雙腿殘疾,自小的毛病,每每春寒陰雨之時,斷骨處疼的厲害,慣常會吃些止疼安眠的丸藥。


    曲秋彤就在那裏動的手腳。


    “十倍朱砂?”柳長安喃喃,她不懂藥理。


    隱隱記得朱砂是安神助眠用的,對柳餘來說也算對症,但……


    “用多十倍會怎樣?”


    “會死於腫症!”蕭綽淡聲。


    柳長安狠狠抽了口氣,卻也沒驚訝,柳文柏和曲秋彤既然對柳餘動手了,自然是想讓他死的,隻是……


    “殿下早就知道了!”


    她用的是肯定句。


    “柳文柏尋曲秋彤商量時,孤的人就在房梁上監視!”


    聽得正正好好,一字不落。


    蕭綽背手而立,眉目舒展。


    表情……


    略顯得意。


    煙眸淡淡瞟過來。


    柳長安不負他之望,小手捂住櫻唇,讚歎又佩服地道:“原來殿下早就算到柳文柏會害餘少爺,提前做了準備啊!真是太厲害了,妄我還一直擔憂著,左猜右猜,沒想到,居然是自找煩惱了。”


    “那餘少爺會咳嗽,是真的犯了春咳?”


    “是孤讓人給他下的藥。”蕭綽眸光微掃。


    “啊?”柳長安一怔,旋即,馬上反應過來,“您是怕曲秋彤覺得下藥沒效果,所以做的假象?”


    “用了不傷身的藥,做出中毒的效果?”


    “嗯。”蕭綽頷首,露出‘孺子可教’的表情。


    柳長安見狀,終是放了心,笑意盈出嘴角,她歪頭看著微微仰起下巴,煙眸明亮,餘光凝視著過來蕭綽……


    她杏眸微微眨了眨。


    濃密睫毛像小扇子般扇動。


    什麽意思?


    看她幹嘛?


    “孤也不過是提前做個防範罷了,不是多值得一提的事!”蕭綽輕咳,腰背挺得更直。


    柳長安貝齒輕咬朱唇,表情帶著些莫名,呆呆怔了片刻,腦海裏想著……


    太子這個樣子,仿佛,好似,有點~~嗯,怎麽形容呢?像是旺兒考試考得好,想讓母親誇獎,又不好意思直說,也如三喜賣小食掙多了銅板,心裏得意得不行,卻不多言,想讓他們自己發現……


    總歸就是想炫耀,還拉不下麵子。


    所以……


    “殿下真是高瞻遠矚,我和夫人想都沒想過,柳文柏會那麽無恥,對餘少爺下手,半點防備都沒有,事到臨頭,到要慌了手腳,隻能向您救助,結果,偏偏您早就有了主意,都不告訴我們,白白讓我們著急。”


    “真是過分呢!”


    她小心翼翼的,按照往日敷衍弟弟的方法,稍微試了一試,然後……


    成功的發現,太子的眼睛一下子亮了。


    薄唇也向上翹了不少,仿佛沒怎麽留意柳長安的誇讚,實則,眼底的得意掩都掩不住了。


    旺兒考中秀才時,也是這個小模樣的。


    神采飛揚的!


    柳長安杏核眼裏盈滿好笑,莫名想到了養母偶爾‘哄弄’養父後,眉眼橫飛,嘖嘖評價的那句。


    ‘嗬嗬,男人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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