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粱撿起地上那把普通長劍放在手心,掂量一番,笑道:“山下劍,也可斬神仙。”


    話音未落,趙春亭拳風已經轟殺而來,黃粱忍著劇痛艱難跳起,腳下被砸出一個巨坑,整個千人峰在猛烈搖晃。


    不得不說,趙春亭的拳風確實有所收斂,但絕不隻是六境的程度。


    黃粱在空中持劍一掃,借著劍氣偏轉身形,再次使出玉門十二樓。


    身後雖然空無一物,但黃粱在空中就好似踩中什麽一般,借力一步踏出,朝著趙春亭飛來。


    可黃粱的動作在趙春亭眼中就像三歲孩童耍劍,動作很慢。


    趙春亭漫不經心打出一拳,抵住黃粱劍尖,向前邁出一步,微微用力。


    一陣浩大如山嶽的磅礴拳風轟出,拳風頃刻打碎黃粱長劍,要把黃粱轟飛出去。


    誰知黃粱竟然選擇硬扛拳風,學著徐舟在魚門渡得驚天一劍,任由拳風一陣陣擊中自己要害,突然身形一轉,飛掠至荀常身邊。


    黃粱狠狠咬牙,從嘴縫中擠出一句話。


    “荀公子,以後做了皇帝。如果能稍稍改變這個狗日的世道,如果你能做什麽,還請你不遺餘力的去做。”


    說罷,黃粱一腳踢在荀常的屁股上,將荀常踢飛出千人峰的上空,隨後指尖微動,手中長劍掠向荀常,刺穿了荀常的衣領,將他吊在空中。


    淩冽秋風讓荀常從昏迷中驚醒。看到腳下一座座高峰,荀常心頭一顫。


    趙春亭看出端倪,這黃衣丫頭莫不是要拚了命把皇子送走?


    趙春亭當即暴喝一聲,幾個千人峰弟子從千人峰上高高躍起,追荀常而去。同時,趙春亭不再壓製修為,拳風頃刻暴漲。


    黃粱被拳風頂著道滑出去,直到山崖邊才堪堪停步。


    趙春婷又是一拳打來,這一拳更加不講道理,竟然將山頂的樹叢連根拔起。


    可是黃粱,竟然硬接下了這一拳。隻覺得五髒六腑都挪了位置,眼前一黑。


    吊著荀常的長劍突然失去控製,極速下墜!


    “靜海劍宗,也太不把我放在眼裏了!”


    黃粱猛然睜開雙眼,一步踉蹌,依舊從指尖調出一股劍氣,那柄極速下墜的長劍突然倒掠而起,接住了荀常。


    千人峰劇烈顫抖著,趙春亭雙拳狠狠砸進地麵,怒吼一聲,竟然是舉起了整座山峰。趙春亭對弟子的哀嚎置若罔聞,此刻他隻想著讓黃粱這個不夠尊重自己的娘們馬上灰飛煙滅!


    黃粱不躲不閃,死死盯著空中那柄長劍,額頭滲出密密麻麻的汗珠。


    並非站著讓趙春亭打。


    黃粱清楚自己剩下的劍氣隻夠維持那把飛劍,若是調迴劍氣抵擋趙春亭,荀常便會摔入山底。


    與辭鄉劍不同,山下的普通長劍不能提前儲存劍氣,所以不能自己飛行。隻能靠著主人不停輸送劍氣維持。


    依舊是硬接下了半座山峰。


    黃粱在被山峰壓下的前一刻,用盡最後的力氣駕馭長劍朝著瀟湘郡掠去。


    “偽君子。我沒說出口的話,也不必再說給你聽了...”


    百裏之外山峰倒塌的動靜驚醒了在廂房裏昏昏欲睡的沈別雨。


    沈別雨下意識抄起本命飛劍,好在房間內無事發生。


    忽然一柄長劍射進沈府大院之中,荀常在地上翻滾幾圈撞在石階之上。


    沈敬江和幾個下人跑出來,看到荀常正疼得在地上打滾。


    “小子,想著禦劍進我沈府,但是學藝不精,栽了?”


    荀常疼得說不出一句話,不停打滾。


    沈別雨打開廂房,一眼認出荀常是先前跟著徐舟的小子。


    沈別雨快走幾步,從眉心劃出一道劍氣按在荀常的胸口。


    荀常猛吸了幾口氣,平複了一會,方能開口說話。


    “告訴徐先生,黃姑娘出事了!”


    沈別雨眉頭微微皺起。


    忽然,廂房裏一陣血色殺氣爆出,引得眾人紛紛側目。


    沈敬江第一個跑進廂房,看到老郎中不知什麽時候已經將磨好的藥湯灌進了徐舟嘴裏。


    又是幾道血色殺氣爆出,廂房牆體猛然開裂,晃晃悠悠好像馬上便要倒塌。


    此刻在徐舟氣府之中,最後一個冤魂也鑽進了徐舟體內。徐舟佝僂著身子站在畫卷前,身體有些發抖。


    邢川殘魂輕輕開口道:“一共是三萬六千個冤魂,此刻已經在你心裏住下了。感覺如何?”


    徐舟吐出一口濁氣,說道:“我感覺連手都抬不起來了。”


    邢川笑了笑,“這些冤魂的重量,換做一般人肯定扛不住。也就是你,心中存著的殺氣重如山嶽,才能扛得下這些冤魂的重量,債多不壓身嘛。”


    徐舟苦笑。“雖然身體很沉,但是心中卻輕鬆不少。”


    邢川淡然道:“隻有你選擇接納這些冤魂,殺氣和怨氣才不至於一直拔河,揪扯。壞你心境。但還有一大半冤魂仍然在畫卷中,三萬六千個已經是你現在能承受的極限,再多一個都不可以。”


    徐舟咬著牙舉起手,猛地握拳,又是一股殺氣爆出。


    不知什麽時候,氣府之中出現了茫茫多的紅色小人,正在收拾氣府廢墟。不一會,便修好了一座及腰的破爛圍牆。


    “這就是你躋身元嬰境的重要一步,選一條真正的大道之行。從此以後,你與天下不平大道相連。天下越是怨聲載道,你的劍氣就越強。”


    邢川悠哉悠哉,接著說道:“但是這座破爛氣府,依舊是不長久,依舊是八麵來風,經不起風浪。”


    徐舟頓感不妙,轉頭看著邢川殘魂,果然已經開始消散。


    邢川仍是笑著,眼神中閃過一絲落寞。


    “邢川...”


    邢川緩緩站起身,語重心長道:“事已至此,何須再心存愧疚。我邢川是主簿如何?十一境又如何?死則死矣。非要說什麽遺憾的話,沒能跟你盡興的喝一場酒,算一個。可人生在世,終不過大醉一場,黃粱一夢...”


    徐舟咬著牙高高舉起手,對著邢川消散的地方一揖到底。


    一股純粹罡風正氣,在徐舟的兩袖遊走著,獵獵作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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