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發少年邢川緊接著對準還沒站穩的徐舟,狠狠踢下一腳,正踢在徐舟那有舊傷的右腿上。


    徐舟齜牙咧嘴,整個人控製不住地發抖。


    邢川依舊神色冷峻,以迅雷之勢再踢出一腳,這一腳踢在了瘸子那條好腿上,隨後奪門而出。


    徐舟趴在地上,暗自感歎邢川隻憑借一眼就看出自己的要害所在。


    可想到那五十枚仙家刀玉錢,徐舟還是咬著牙爬起來,以狹刀拄地,渾身澄澈劍氣凝聚在刀尖猛地向後一推,接著勢頭飛向了邢川。


    徐舟速度奇快,在場的眾人隻看到了一個黑影飛來將邢川撲倒在地。


    “邢川,下手真是狠毒!”徐舟忍不住抱怨一句,實在是太疼了!


    隻見邢川從懷中掏出那一串刀玉錢,扯下大概二十枚重新放迴懷裏,之後定心凝神,雙手捧著錢幣扔向空中。


    人群嘩然。


    發瘋般爭搶刀玉錢。


    邢川借著亂局,使出一招從未見過的縮地道法,從徐舟身下一溜煙竄出。徐舟大喊一聲,伸手去抓邢川衣領,卻隻抓住了邢川懷裏的那幅畫卷。


    人群如同餓狼一般朝著徐舟身邊的刀玉錢撲來,徐舟瞬間被人群吞噬,隻留下一片掙紮的衣角和幾聲微弱的唿喊。


    將近一炷香的功夫,人群才緩緩散去。


    徐舟癱倒在地,衣衫不整,滿臉苦笑,“這麽多錢,夠買你命了。給我不好嗎?”


    王長吉搶到九枚刀玉錢,此刻正蹲在徐舟身前,似笑非笑,低頭數錢。


    徐舟懶得理會,一骨碌爬了起來。走出當鋪,白發少年早已經沒了蹤影。王長吉看徐舟有些傷心,便把手裏的錢遞給徐舟。


    徐舟伸手去抓,卻發現王長吉遲遲不願意鬆手,索性放開手,獨自離去。


    “徐兄弟,各人有各人的緣法。我伸手給你錢呢,隻是客氣客氣,你真要的話,便是不講究了。”


    徐舟擺擺手,“走走走,別煩我。”


    王長吉笑盈盈道:“徐兄弟,剛剛那白發少年懷中的畫卷,可是被你抓去了?”


    徐舟拿出畫卷,即便是沒怎麽見過世麵,也能看得出這畫卷隻是畫軸便能值幾十枚刀玉錢了,絕非凡品。


    王長吉接著說道:“徐兄弟,在下有一記。能幫你找到那白發少年,你要不要聽聽看?”


    徐舟獨自一瘸一拐走著,沒有理他。


    王長吉自顧自說道:“罷了,我直接說與你聽吧。就當是還了你救我的人情。不論你是否依計行事,就跟我沒有關係了。”


    “剛剛在當鋪裏,那個白發少年即便將學宮的官印賣了,也不願意出手這幅畫卷。想必這幅畫卷對那少年多麽重要。倘若徐兄能在魚門渡放出風聲,說及要將此畫公之於眾,尋求買家,那位白發少年聞訊,豈有不親自現身之理?此計,正乃誘敵深入、引蛇出洞之妙策也!”


    王長吉說罷,見徐舟依舊沉默不語。便自覺無趣,不再多做糾纏,輕輕一轉身,悄然離去。


    芥子江神府。


    這座富麗堂皇的江神府坐落在魚門渡的最東麵。依著江神的話說,若是靠海太近,會被無盡汪洋吸走水運。


    黃粱足足在府上轉了一下午,除了江神嚴肅說過的那處既不可踏入半步,亦不可竊聽半句的神秘閣樓之外,黃粱幾乎都轉過了。江神府裏的仙家寶具,器物能比得上靜海劍宗的藏寶閣了。


    到了吃晚飯的時候,江神、荀常和黃粱三個人在府邸一樓圍桌而坐。


    黃粱看到桌子正中間的一盤子金色丹藥,雖然看上去賣相不太好,但是這座江神府可能有不好的東西嗎?


    黃粱不等江神說話,一口吞下一個金丹。


    江神趴在桌上,低聲道:“黃姑娘,怎麽樣?”


    黃粱閉上眼睛,用力感悟,神識在身體的氣府竅穴轉了幾圈,發現確實沒什麽變化。


    黃粱睜開眼,一臉疑惑。


    江神咳嗽幾聲,笑道:“黃姑娘才是七境,吃這種金丹當然沒什麽用了。這是給徐大人準備的。”


    黃粱白了江神一眼。荀常坐在一旁,手裏拿著一本江神府收藏的鬼怪小說,讀的津津有味,翻過一頁,說道:“江神知道徐先生會來?”


    江神放下筷子,“粗淺的陰陽卦算之術,還是略懂一些。下午我掐指一算,徐大人必迴來用晚飯,所以準備了些金丹。黃姑娘不要再吃了,簡直是暴殄天物。”


    黃粱扔下手裏的金丹,說道:“那江神大人能不能給我算算?”


    江神嗤笑道:“算什麽?看在徐大人的麵子上,不收錢。”


    黃粱食指放在唇邊,思索良久,隨後眼睛一亮。“算算我什麽時候能破境?”


    江神閉上眼睛,頃刻間身形縹緲起來。


    過了好一會,荀常又看過幾頁小說,頓感無聊,抬起頭。


    江神搖搖頭,撚著胡須說道:“黃姑娘修行二百載,現如今是懷鋒境。若是到第八境-江遠境的話...”


    黃粱瞪大眼睛,可江神就是不說下去。


    “你說呀!”


    江神緩緩開口,“若沒有大機緣,怕是沒希望了。黃姑娘心性太過急躁,又有心魔未了。”江神搖搖頭,“黃姑娘的心魔在埋雲山。若是能在埋雲山破去心魔,別說八境了,九境都是眨眼之間。”


    荀常聽到這,問道:“黃姑娘都二百歲了?”


    黃粱沒好氣的哼了一聲。


    江神道:“荀公子,不算一算?”


    荀常搖搖頭。


    “荀公子,信則靈,不信就當聽個樂?”


    荀常抱拳道:“有勞江神老爺。”


    江神嘴裏說著黃粱和荀常都聽不懂的話,沒什麽章法,嘰裏呱啦的一大堆。


    “荀公子,不日便是九五之尊了。”


    荀常和黃粱都怔了一下。


    荀常指著自己的臉,湊近道:“我?”


    江神故作感慨,說道:“大寧皇帝,不日將龍禦歸天。荀公子若是能把握住機會,則可登大寶。反之,一旦錯失,隻怕會落得個身首分離,悔之晚矣!”


    荀常眉頭緊皺,不發一言。江神府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古往今來,皇子奪嫡而功敗垂成者,有幾個落得好下場?”


    江神說話間,黃粱腰間的辭鄉劍發出聲聲低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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