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盼兒的出現,打破了現場以趙玉柱為中心的緊張氛圍。


    大隊長看見林盼兒抱著孩子過來了之後,甚至還鬆了口氣,覺得終於來了個能製住趙玉柱這個聽不進去話的癲公的人了。


    可轉頭一看,林盼兒身上穿的單薄,孩子也是裹了個包被就這樣抱著,大隊長又覺得自己實在是內心太過罪惡了。


    他怎麽能這麽想呢?


    這是個還沒出月子的女人,和一個還沒有滿月的孩子啊!


    倉庫裏除了他和趙玉柱兩個大男人外,便是明雪和那兩個嫂子了。


    他一個外人,趙玉柱靠不住,明雪還是個孩子樣,大隊長隻能叫那兩個嫂子去將林盼兒扶進來,免得她和孩子吹了風。


    雖然已經是春天了,但這風還是冷的,是有些刺骨的。


    撞上趙玉柱這麽個男人,林盼兒在外人眼中看來,也實在是倒黴。


    林盼兒沒有拒絕兩個嫂子去扶她,也沒有繼續說什麽別的,隻是走到了趙玉柱的跟前,把抱在懷裏的孩子往趙玉柱麵前送了送。


    孩子在遞到趙玉柱的眼睛下麵的時候,非常巧合的張開嘴哭了起來。


    聲音很大,臉也瞬間漲的通紅。


    趙玉柱本來還想再說些什麽的,但是,孩子哭了,自己的孩子。


    最終,他閉上了嘴,什麽話都沒有說出來,反而是抱過了孩子,開始哄了起來。


    然後,然後就這樣沒有然後了。


    林盼兒說了句抱著孩子迴家吧,剛剛那倔強到讓人無語的趙玉柱還就真的抱著孩子跟林盼兒迴去了。


    明雪看呆了,兩個嫂子也看呆了,大隊長最是目瞪口呆。


    “這林知青給趙知青下藥了嗎?”花嫂子揉了揉眼睛,使勁兒的盯著看,確定人是自己跟著走的之後,語氣中是滿滿的震驚。


    別說是花嫂子這麽說了,目瞪口呆的大隊長也有一樣的想法,他倒是沒有說出這句話,但他對於花嫂子話,進行了一番肯定:


    “說不準呢!”


    簡簡單單的四個字,讓在場的三位女士都看向了他。


    大隊長摸了摸鼻子,裝作什麽事兒都沒有發生的離開了。


    他才不是個八卦的人呢!


    大隊長這麽想著,邁著外八字步離開了。


    “大隊長真八卦,怪不得有人說她媳婦兒跟咱們拉家常,就是為了迴去講給他聽呢!”另一位嫂子在大隊長離開之後,悠悠的說了這麽一句話。


    林盼兒和趙玉柱之間的八卦瞬間沒有了吸引力,明雪覺得,“大隊長”三個字在這一瞬之間閃閃發光。


    “嫂子,這話怎麽說?”明雪眨巴著眼睛,一臉求知欲的看著另一位嫂子。


    這樣的目光讓嫂子感覺到了濃厚的八卦欲望。


    反正閑著也是閑著,那就說說唄!


    一瞬間,聊天的話題轉移了,趙玉柱和林盼兒那點有些無聊的事情,已經不在她們閑聊的範圍之內了。


    自打那天林盼兒拿捏了趙玉柱之後,也不知道兩人迴家之後說了些什麽,後麵春種期間,趙玉柱再沒有缺席過一次,找沈芬芳的話,也沒有再說過。


    但據目擊者說,偶爾還能看見趙玉柱在休息的時候,抬頭望天,眼底帶著一絲絲的憂愁與懷念。


    每天出去亂跑亂逛的目擊者之一阿金和明雪說了這個之後,明雪隻覺得,趙玉柱還是活兒太少了。


    要是活夠多,哪裏還能有時間去憂愁與懷念。


    不過,明雪更加好奇林盼兒到底和這位沈芬芳標準舔狗說什麽了。


    怎麽就不去找人了?


    怎麽就開始走憂鬱的懷念風了?


    明雪很後悔,很後悔為什麽沒讓阿金去聽個牆腳。


    但是,後悔有什麽用呢?


    能讓她知道,林盼兒到底說了什麽了嗎?


    並不能。


    阿金是個生活養老型的助手,它並不具備迴放功能。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的過去了,春種之後是夏收,然後是夏種,結束之後是秋收,再然後就是過冬。


    整整一年都過去了,趙玉柱再也沒有提沈芬芳。


    大家都以為,這件事情就這樣了之後,第二年的夏天,趙玉柱在一次上山砍柴之後,帶迴來了一個人。


    這個時候的明雪已經不幹農活掙工分了。


    饅頭村距離縣城遠,距離最近的大隊村小也遠,經過村長、大隊長他們聯合周圍幾個相鄰的村子輪番的申請,在去年年末,總算是給這幾個村子建了個小學,取名叫做村聯第八小學。


    因為,這是這一大片地方第八個聯合小學了。


    而明雪因為是知青裏麵出了名的身體不好,在參加了教師考試之後,成為了村聯八小的一名老師。


    雖然她來之前高中還沒有畢業,但好歹這高中是上過的,初中也是畢了業的,教一下小學生還是可以的。


    更別提,村裏的家長讓孩子去上學,並沒有要求孩子讀書讀的有多好,大多就是為了識幾個字,不做睜眼瞎罷了。


    沒見以前村裏沒有學校的時候,村裏能去上學的孩子,都是那些家長比較遠見的,舍得讓孩子花大價錢住校的嗎?


    明雪是學校裏的老師了,所以,趙玉柱撿迴來一個人這件事,還是下了班之後,迴到家裏,聽現如今分配去照顧果園的張小慧說的。


    饅頭村的果園在後山附近,趙玉柱從山上撿了個人下來,張小慧看見的都比別人早。


    “那個看起來都不像人的人是誰,你們絕對想不到!”張小慧端著搪瓷缸子喝了一口水,神神秘秘道:“那是沈芬芳!”


    能被趙玉柱主動撿迴來的,算來算去也沒有幾個。


    明雪也猜到,可能是沈芬芳了。


    “沈芬芳整個人幹瘦幹瘦的,穿的破破爛爛,整個人髒的跟叫花子似的,你們見了,絕對不敢認。”張小慧放下了搪瓷缸子,伸出手比劃了兩下:“肚子這麽大,腦袋這麽大,脖子上還有老大個包,好像那什麽大脖子病似的。要不是那張臉沒變,我也不敢認。趙玉柱那心疼的,將人撿迴了家,要不是胡二強家去的快,怕是得跟林知青鬧起來呢!”


    果然,傍山溝子不是什麽好地方。


    去的時候好好的人,一年多的時間,就成這個樣子了。


    明雪搖了搖頭:“我之前聽說,傍山溝子那邊,窮山惡水出刁民,沒想到,會是這個樣子。”


    “也算她自找。”莫青梔隨口來了一句。


    莫青梔有異能在,精神力比普通人好的不是一星半點。


    沈芬芳、林盼兒、胡二強、趙玉柱當年那件事,她在現場的時候,就感覺到不對,更別提後麵的走向詭異。


    她是個聰明的,猜出來也不難。


    她本來對在火車上就一直奇奇特特的沈芬芳沒有什麽好感,這走向猜出來,更是不帶一點同情。


    張小慧就是想要分享一下八卦,對於聽了八卦的人,對於這件事兒的看法,她是不怎麽關注的。


    “還有啊!”張小慧拍了拍巴掌,將兩人的注意力吸引迴來:“沈芬芳好像是不怎麽會說話了,一直啊啊啊的叫,趙玉柱沒有去報公安,但是,她那情況,最後大隊長帶著知青院現在的倆頭頭去報公安了。而且啊,知青院裏麵,去年冬天的那些新來的知青,並不知道之前發生的事情,一個個嚇得,哭著喊著要迴家。嘖嘖,知青院最近熱鬧了!”


    去年冬天,知青院又住進去七個知青,將原本空下來的知青院塞得滿滿的。


    這群知青的到來,讓大隊長覺得,以前的知青,除了沈芬芳以外,其他的真的是小天使。


    他們也不去鬧騰出來什麽大事兒,就是隔兩天整出來一個小事兒,隔兩天整出來一個小事兒,把大隊長煩的啊,白頭發都滋滋的往外冒。


    “我感覺,是饅頭村又要熱鬧了。”明雪聽著從外麵跑迴來的阿金說,傍山溝子有人往饅頭村這邊來了,慢悠悠的說出這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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