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昭身為今日的首席考官,其他三位元老將領也身著莊嚴的朝服。刑部尚書崔浩陪伴在側,他們四人共同擔任副考官。張昭起身,全場頓時鴉雀無聲。


    無人敢對這四位曾經與封辛章老將軍並稱“五虎將”的老將失敬。他們東征西討,每位都帶著戰爭留下的傷痕。


    張昭目光掃過演武場,最終停留在那個身穿練功服,束著高馬尾的封瀾身上,眼中多了幾分柔和——她是唯一的女性決賽選手。


    剩下九位男性大多出身權貴或宗族世家,除了舉止散漫的黃袞,張昭對他們均感滿意。然而,黃袞能闖入決賽,想必也有其過人之處。


    張昭站在台上,聲音洪亮宣布:“諸位,過往武舉過於偏重武藝,忽視兵法。今日決賽將分為武技對決與兵法考驗,首先進行兵法考核,之後是多人混戰,最後留在台上的三人將進行兩輪比拚,以決出前三甲。”


    歐陽清明麵色一沉,望向同為考生的師弟,對方從未研讀過兵書,考試如何應對?


    很快,十人落座,眾人矚目下,作弊無處藏身,唯有憑借真實實力。封瀾對肖辰並無半點憂慮,那些年共同曆經血戰,何等艱難未曾遭遇。


    即使閉上眼睛,她也能策劃對策。對於黃袞,她同樣不憂心。


    拿到試卷的封瀾,猶如行雲流水般,在一刻鍾內破解了所有陣法。她率先交卷,立時有人將其試卷收取,遞予首席考官。


    見監考人員收卷,觀眾席中驚歎聲四起:“天哪,封姑娘答題快如閃電!”


    “那是,封姑娘在將軍府定是對古今兵法熟稔於心。”


    “真是將門猛虎之女啊!”...


    雪柔公主聽到外界對封瀾的議論,緊緊握住手中的魔法暖爐,封瀾僅是一名領主的收養之女,也敢自稱為勇士公主。若非她自幼體弱多病,自己定會勝過她!


    講台上,首席評審張程審視著封瀾的卷軸,眉頭微蹙。這少女姿容出眾,筆跡卻如同野獸爪痕般雜亂無章。


    人群中,他們低聲議論,“喂,莫非封小姐交了空白卷吧?”


    “嗬嗬,你不知道嗎?通常貌美的女子都欠缺智慧,說不定真是如此呢!”


    白鷺坐於鶯鶯身旁評論:“我覺得封瀾肯定是不會答題,所以這麽快交卷了!”


    鶯鶯深知封瀾的厲害,不敢附和,隻是望向自己的父親,期望他能給封瀾低分,以報複封瀾的那次掌摑!


    評審結束,四位副評審隨即開始逐一評分。


    輪到崔浩,他緊鎖眉頭審視封瀾的答案。


    女兒鶯鶯曾吩咐,絕不能給封瀾高分。


    麵對封瀾無可挑剔的卷軸,他正苦尋瑕疵,忽覺肩膀一沉,傳來低沉的聲音:“如果眼力不濟,就仔細看看清楚!”


    崔浩頓時背脊發涼,這尊大神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崔浩迴首,見雲海垂眸凝視著卷軸,他看著那份試卷,眉心也皺起。


    因為封瀾的字實在過於醜陋!


    每個字單獨看似乎熟悉,但組合在一起又顯得陌生。


    她和楚音這對姐妹,字跡還真是一個賽一個醜。


    “掌印大人!”崔浩欲起身行禮,卻被雲海的手按住。


    雲海的出現立即吸引了鶯鶯的目光,陽光下,他那俊逸無雙的麵容與高貴氣質,加上挺拔的身軀,令人心醉神迷。


    無人能抵擋雲海的盛世美顏,暗戀他的封梨落心跳加速,麵頰染上了淡淡的紅暈。


    張氏注意到女兒的變化,連忙問道:“梨落,你怎麽了?”


    封梨落臉色微紅,輕聲迴答:“娘親,站在崔大人後麵的就是雲海。”


    張氏見到雲海,滿意微笑:“果然氣度不凡,難怪……”


    封梨落挽起母親的手臂,害羞道:“娘親,別一直盯著他看……”


    張氏看著女兒嬌羞的樣子,輕輕拍了拍她的手:“沒事,娘幫你。”


    不遠處,封雪柔順著兩人的目光望去,頓時怔住。雲海周圍仿佛環繞著光環,使他周圍的人都黯然失色。


    那就是傳說中的雲海,難怪封梨落到了十八歲還未出嫁。如果是他,等待也是值得的。


    封雪柔情不自禁多看了兩眼,可惜雲海風流倜儻,與司君截然不同,不是她能掌控的。


    而且雲海名聲不佳,被認為是奸臣,未來如何尚不可知,她不能拿自己的下半生幸福冒險。


    想到這裏,封雪柔收斂了那些躁動的思緒……


    封雪柔在心底嘲諷著封梨落,雲端海會鍾情於她?


    這簡直是天大的笑話,封梨落恐怕隻是在自欺欺人吧!


    像雲端海這般層次的男子,若非他傾心於你,主動示好,隻怕隻會自取其辱。


    崔浩在雲端海炯炯的目光下,即便是寒冬臘月,也渾身冷汗涔涔。


    他穩住心緒,筆尖落下,紙上躍然寫出“魁首”二字。


    雲端海注視著崔浩將答卷歸還給主考官,不願引人注目,隨即悄然離場。


    他短暫的亮相,封瀾並未察覺。


    封瀾退下賽場,手持絲帕輕輕擦拭封槍,心中思索:這場比賽,她發現了四個本不應出現的麵孔。


    其中之一是黃袞,其餘三人她未曾相識,不過剛才從主考官的點名列舉中,她辨認出了一人的來曆。


    歐陽清明!


    他是天煞宗的長子,也是與大長老狼狽為奸的同謀。


    那位大長老沉迷於操控稚童與男兒,而這位大公子,則嗜好捕捉女子,玩弄之後將其手腳砍斷,製成人偶壺,供人玩賞。


    何等扭曲!


    何等殘暴!


    封瀾摩挲著手指,歐陽清明此人,罪惡滔天,反感束縛,更厭倦朝堂生涯,他今日涉足此地,必然懷揣著不可告人的目的。


    肖辰也迅速完成了作答,走到封瀾身旁,封瀾輕聲道:“歐陽清明要留心些,他們三人應都是天煞宗之人。”


    “嗯。”肖辰心中已有數。


    一旦比試進入混戰階段,他會特別關注這三人。


    考生們陸陸續續交卷,幾位副考官分頭批閱,迅速淘汰了兵法不通者。


    台下的人群熱切期待著最後的結果,白鷺陰陽怪氣地問:“你覺得封瀾能過關嗎?”


    崔鶯不敢接話,封梨落心中暗自祈願:最好別讓她過關,才好丟人現眼。


    封雪柔內心冷笑白鷺的膚淺,畢竟封瀾曾馳騁戰場,並且立下赫赫戰功,稍微動動腦筋,也知道她這一輪必定能過關。


    然而,下一輪可就說不準了。


    眾人矚目的目光中,張昭宣布:“今日兵法比試,三甲:黃袞,柳河,齊名,華九,盧川;二甲:歐陽清明,肖辰。”


    白鷺聞言,得意洋洋:“瞧見了吧,我說封瀾不可能拔得頭籌……”


    話音未落,張昭的聲音略顯高昂:“魁首,封瀾。”


    台下觀眾發出一片讚歎之聲。


    “果然是將軍府的封姑娘啊!”


    那人朝同伴伸出手,“把那十兩銀子給我吧,剛才還打賭說封姑娘會敗陣呢。”


    同伴忍痛交出銀子,沮喪地說:“唉,誰能料到她迴答得如此迅速,原來真有實力,是我誤解了……”


    白鷺的笑容在臉上凝固,封雪柔和封梨落對封瀾的成績並無半分喜悅之情。


    但封雪柔擅長偽裝,她激動地稱讚:“瀾妹妹真是了不起!”


    秦霜和封北倉望著台上,嘴角不約而同地上揚起弧度……


    封梨落側身瞥了封雪柔一眼,她那偽裝真是太過刻意了!


    最終,武試的競技者隻剩下八位勇者。


    封瀾眼角掠過歐陽清明陰鬱的麵容,以及那些不敢抬頭、士氣低落的下屬,心中了然。


    果然,這三人之間有不可告人的勾結,如今少了一個人,歐陽清明想要暗中加害於她,恐怕更加困難重重。


    在萬千目光的聚焦下,想要假裝對決無情,已是不易。


    現在,少了盟友的掩護,歐陽清明的行動定會如履薄冰。


    封瀾飛快地掃視台下,這事絕對與封雪柔無關,因為她自始至終都輕視著自己,認定自己無法在對決中勝出,前來不過是看熱鬧罷了。


    最後,她目光定格在台下虛弱的封信誠身上,他身體未愈卻堅持前來觀戰,以封信誠的性情,對武試絕無半點熱忱。


    如此異常必有隱情,封瀾眼神低垂,心中已有了答案。


    原來,是二房家圖謀不軌。


    也不奇怪,封信誠前世心機深重,不然不會在封北倉遭遇危機時,第一時間提供陷害大哥的偽證。


    多半是因為他對屢建功勳的嫡兄封功心生嫉妒與怨恨,早已起了害人之心。


    數月前,她與父親、祖父一同在朝廷上演正義之劍,讓封風墜入悲慘的深淵。


    封瀾深知,以封信誠的老練狡猾,斷不會親自下手,他必定會在最佳時機逐一清除障礙。


    此刻,封辛章看似不經意地瞥了歐陽清明一眼,期望他今日能得逞!


    他親眼目睹封瀾簽下了生死契約,這是刺殺封瀾的最佳時刻!


    將來,隻要封辛章不掌控家中大權,隻要封北倉不再搶去他的光芒,他才能真正被帝王和世人所矚目。


    那時,將軍府將唯他獨尊。


    ......


    陰謀如同陰影,步步緊逼封瀾。


    兵法考核結束後,張昭一聲令下,八位候選人重新站立在武鬥場上。


    封瀾驚喜地發現黃袞仍在場內。


    刑部尚書崔浩登上擂台前,恭敬地來到雲海身旁,微微鞠躬:“下官去宣讀比賽規則!”


    雲海微微點頭應允。


    崔浩昂首闊步走上台,他的嗓音猶如鐵石般堅定:“本官來解說規則,若有違犯,悉數交由刑部嚴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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