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公主碧落無意間竊聽到父皇與母後的談話,這才得知,原來幕炎並非尋常人,而是她的親皇叔,一位深藏不露的修煉者。


    從此,她徹底摒棄了那個過於世俗的念頭。


    盡管封輝的容顏不及幕炎那般奪目,可在幕炎身上,卻也察覺不到封輝所獨有的那一抹修真者的豪邁英氣。


    此刻,司瑤才真正領略到何謂修真者的浩然正氣。


    宴席上,皇後娘娘的目光時而有意無意地投向一名身穿素衣的女子。這女子約莫三十載芳齡,不同於宮中其他嬪妃的繁華雍容,她端坐其間,猶如一朵潔淨的青蓮,超凡脫俗,氣質非凡。


    皇後娘娘注視著她,輕聲笑道:“宛蘭妹妹,今日珍饈美饌不合你的口味麽?”


    那位被稱為宛蘭的女子,轉向皇後迴應道:“迴稟皇後,今日臣妾舊疾複發,恐擾了娘娘雅興。”


    皇後娘娘臉上掛著淡然而不失禮數的笑容:“妹妹言重了,你日理萬機,姐姐我都羨慕不已呢。隻是,為了天庭之安寧,身子還需好好調理才是。”


    宛蘭微微點頭應諾:“謹遵娘娘教誨。”


    即便身處遠處的封瀾並未聽見她們的交談,但她已然感受到眾多嬪妃對宛蘭流露出的微妙敵意,顯然這位蘭貴人在宮廷之中並不受寵。


    “你看什麽呢?”楚音正舉杯飲酒,麵頰微紅之際,發現了凝視著眾人的封瀾。


    封瀾輕輕按住想要再倒酒的楚音的手:“你呀,少喝點吧。”


    楚音笑而不語:“你不懂,些許微醉的感覺,足以讓人忘卻許多煩惱。”


    封瀾笑迴:“你還能有什麽煩憂之事呢?”


    楚音的目光轉瞬飄向了封輝,旋即又迅速收迴:“怎麽?封鵬跟封輝何時變得這般親近了?”


    封瀾望向封鵬與封輝,隻見他們相對而坐,互敬美酒,甚至碰杯共飲。


    封瀾收迴目光,提醒楚音:“一會兒你可別到處亂跑,也別喝太多,失了禮儀總是不妙的。”


    “唉,你越來越像個大家閨秀了!”楚音放下酒杯感慨道。


    酒宴進入尾聲,皇後娘娘宣旨:“諸位仙眷移駕至觀仙境欣賞靈火盛放。”


    “遵命!”賓客紛紛起身,各自行至觀仙境。


    而聽到“靈火”二字的楚音早已不見蹤影。封瀾則不慌不忙,等到所有人都離開之後,她方才悠悠起身,尾隨在蘭貴人身後悄然前行。


    夜色漸濃,封瀾跟隨蘭貴人行動謹慎,並未引起他人注意。蘭貴人身旁的貼身侍女秋菊迴首瞥見封瀾,不由得駐足發問:“敢問姑娘為何一直跟隨我家主子?有何要事嗎?”


    封瀾向前走了幾步,低聲迴道:“蘭貴人,我是受故友金默所托而來。”


    蘭貴人聞此言,頓時震驚地扭頭看向封瀾。“你說什麽?”她脫口而出。


    秋菊反應靈敏,立即推開一間閑置的秘室檢查一番後,帶著封瀾和蘭貴人一同走進去。當蘭貴人聽到“金默”這個名字時,那雙平日波瀾不驚的眼眸驟然閃爍出異樣的光芒……


    封瀾的聲線淡然而沉穩,繼續道:“蘭仙子,貧道能預知時空變幻,在三載後的中秋仙宴之上,你親手斬殺了一位天帝,此人身份赫然至極,隻是那場複仇行動,你也因此隕落塵寰,再無機會與金默道友相見矣。”


    封瀾的目光轉向身旁的秋菊,緩緩言道:“那時節,秋菊仙子亦是為了保護你而英勇捐軀,她以發簪刺入了那位天帝的身體。”


    封瀾描繪著兩位仙子臨終前的那一幕,蘭貴人聽得周身冷意頓生。


    原來對付邪帝宣武之事,一直縈繞在她心頭。


    然而年複一年,她始終未能鼓足勇氣付諸實施。


    封瀾所述的諸多細節,竟如她內心深處反複思量過的景象一般。


    “你把這些告訴貧道有何用意?”蘭仙子緊緊捂住胸口,疑慮重重地問道。


    “蘭仙子,我們的目標同歸一處,何不相互扶持共渡難關呢。”封瀾自始至終未曾提及宣武帝的名字,但蘭貴人已從中領悟到他的暗示。


    “金默道友可有留下什麽口信給你?”蘭仙子焦急地追問。


    封瀾泰然迴應:“若是兩情長久時,何須朝朝暮暮相守!”


    蘭仙子聞言,緊鎖眉頭,這是她與金默訂情時互贈的詩句,“多謝仙子轉達,還請轉告他,我必珍重自身。”


    封瀾接續道:“若爾等願助我一臂之力,則未來那些悲慘之事便有望避免,將來定可在仙凡之外團圓相聚,一家三口共享天倫之樂!”


    蘭仙子更是驚訝地注視著封瀾,她與金默還有一個孩子的秘密,除了秋菊以及她們夫妻二人之外無人知曉。


    封瀾並未明言,但在上一世,金默得知宛蘭因刺殺宣武帝身亡的消息後,帶著孩子一同投身碧波之中。


    憶及前世,金默與宛蘭曾是尋常人間一對恩愛夫妻,婚後不久便育有一子,隻是這孩子體質虛弱,故未對外聲張。


    宛蘭因其天性善良,又兼具觀音之姿,加之平日裏做了不少善舉,故在民間被譽為菩薩轉世。


    對此,宛蘭本人並不在意那些虛名,更不相信這世間真的有所謂神靈的存在。


    然而,宣武帝卻以其親身經曆讓宛蘭明白了——這世上確實存在著鬼魅!


    自踏入而立之年後,宣武帝愈發擔憂衰老與死亡的到來。


    他竭力將權柄握於己手,直至有一天,在一位老道士口中得知了雙修秘法。


    據說唯有尋得擁有仙根的女子,與其共同修煉,方能借此獲得仙根。


    於是,宣武帝不顧宛蘭是否已有婚約,強行將其納入宮內,並玷汙了她的清白之軀。


    他假稱此舉乃是為了與仙姑一道修煉,獲取長生之秘。


    不堪忍受屈辱的宛蘭試圖自殺,卻被宣武帝以她丈夫金默的生命作為籌碼威脅。


    如此一來,宛蘭隻能委曲求全,在宮中度日如年,形同一具行屍走肉。


    正因為她得到了宣武帝的寵愛,成為了常伴左右的嬪妃,所以才招致了其他嬪妃的嫉妒和排擠。


    盡管她僅是一位貴人,卻享有著宣武帝的獨寵。


    至於她的衣食住行、仆役侍奉等等,宣武帝皆不在意……


    隻需宛蘭心念一動,她便可在皇宮之內隨心所欲行事,連皇後的臉色亦不必顧忌分毫。


    然而,宛蘭本質上是一位性情溫良柔弱之人,對於他人暗中的欺淩侮辱,她隻能一一默默忍受。


    她心頭深藏著一個堅定的信念,絕不能讓宣武帝察覺到她與金默育有一女的秘密。


    絕不可以讓她的寶貝金寶兒淪落為無父無母之人!


    “宛蘭師姐,我姓封,此刻你或許尚不識得我,但很快,你會知悉我的名諱。你無需擔憂,我會竭力保全你家人的周全。”封瀾含笑言道。


    宛蘭亦躬身迴禮,“封師妹,我信你。”


    “關於小金寶兒的病症,我已請來煉丹大師齊藥師診治,定會痊愈無疑!”封瀾輕拍了拍宛蘭的手臂。


    提及自己的孩兒,宛蘭喉頭一陣哽咽,再次向封瀾行了個禮,“多謝封師妹!”


    封瀾微擺手,“此處不宜久留,我們各走各路吧。”


    宛蘭取出一方繡有蘭花的手帕拭淚,隨後點頭應允。


    秋菊在宛蘭身後凝視著封瀾遠去的背影,既然自家主子未作他言,她自然不敢輕易得罪這封瀾。


    畢竟,單憑封瀾此刻掌握的那些秘密,已然足以左右她與主子二人的生死命運。


    然而,既然封瀾未曾揭發她們,那就證明此人並非惡意之輩。


    待封瀾離去後,宛蘭轉告秋菊:“秋菊,記住今日並未見過這位姑娘,不論何人詢問,皆以此答複。”


    “主子,您如此信賴這位姑娘?”秋菊不解地問。


    宛蘭迴答:“我從這位姑娘身上看到了背後隱現的靈光,她與我們都大不相同。”


    秋菊瞪圓了眼睛,既然主子這般肯定,那位姑娘必然非凡人矣!


    封瀾走出房門,迅速趕往觀景台,對她而言,今日入宮的主要任務已完成過半。


    抵達觀景台後,卻發現封輝與封鵬兩位兄長均未在此,就連長公主也不在場。


    封瀾心中難免有些憂慮,接下來的事端,關鍵還要看大哥封輝如何應對!


    倘若封輝能夠扭轉前世的命運,那麽她此前的一切付出便沒有白費!


    此時此刻,封鵬已然開始布局陷害封輝。


    隻是不知封輝是否按她的計劃行事?


    驀地,夜空中綻放出絢爛的煙火,如同火樹銀花一般璀璨奪目!


    人群發出陣陣歡騰之聲。


    封瀾瞥眼望去,趁著夜幕降臨,眾人的注意力都被煙花所吸引,遂謹慎地離開了觀景台。


    ......


    與此同時,封鵬滿臉陰詭笑意,朝司君小侯爺預設的密會之地趕去。


    長公主身邊的貼身侍女碧蘿乃是司君安插的眼線,她在碧蘿的挑唆之下,促成了長公主與封輝的一場私下會麵。


    這樣一來,司君便可借此機會巧遇,進而促成長公主與封輝的婚事成為既定事實。


    然而封鵬卻不願看到封輝與長公主喜結連理,月色下,他的目光顯得越發狠厲。


    他已在封輝的酒杯中下了媚藥,加上先前兩人已飲酒不少。


    隻要封輝一見到長公主,便難逃犯錯之厄運!


    而今,封輝與長公主私下相會,接踵而來的變故,即將脫離掌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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