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們如何鬧的,邢霜這頭絲毫不知,她自個都喝的酩酊大醉了,還是賈亮把她給背迴去的。


    邢霜迴了屋也不老實,一直嘿嘿嘿的傻笑,還揪著丈夫的領子一直“出言調戲”,弄得丫鬟們各個臉紅耳赤,早早地就躲出屋子,連廊上都不敢留人候著。


    邢霜這頭鬧了許有一個鍾頭了,這才漸漸舒緩過來,一時間隻覺得頭暈腦脹的,但神智卻找了迴來。眼瞅著丈夫在拿毛巾給自己擦臉,她說了些“謝謝”,又憨憨的問:“老狼老狼幾點了?”


    賈亮被她逗得噗呲樂了,迴了一句:“一點了。”


    邢霜嘟囔了一句,翻身剛想睡,突然一個激靈清醒過來,掙紮著爬了起來,把丈夫推到了床上去:“你快睡,明兒還要參加開璽呢。”


    賈亮無奈的笑道:“早幹什麽去了,真擔心我起不來,就別喝那麽多啊。”


    邢霜怪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頭,盡是一副小女人模樣,撒嬌著道:“人家哪裏知道這酒這麽醉人啊。”


    要是丫鬟們在跟前,定會被太太這模樣給嚇到的。自太太進門起,就是穩重沉著的形象,何時有這般嬌俏過?她們私下還曾擔心過,怕太太過於死板,會讓老爺厭棄呢。


    如今邢霜這一撒嬌,弄得賈亮又心癢了起來,不管不顧明天起不起得來了,硬是拉著老婆又親熱了一番這才睡去。


    第二天邢霜起來時,賈亮那頭已經去過宮裏,迴來後帶著賈琮和賈芸出門去了。邢霜揉著腦袋問金釧:“姑娘們是不是等急了?怎地不早些叫我?”


    金釧臉上的表情很是古怪,欲言又止了半天,最後道:“太太算起得早的,姑娘們……還不曾來。”


    還沒來?難道自個沒睡多久?邢霜梳洗完了,出來看了眼鍾,頓時怒了:“這都幾點了,玉釧去看看!”


    因太太點了名,玉釧隻得親自跑一趟。等她進了清幽院的大門,就見到裏頭忙的熱火朝天的。


    這個屋裏叫著:“快快,還有我那梅花攢心簪。”


    那個屋裏叫著:“我的小羊皮靴子呢,你丟哪兒去了,還不快找來。”


    玉釧無語的看了看周圍,也就隻有林姑娘那屋子靜悄悄的了。她想了想,往西廂走去,進去後就見四姑娘正和林姑娘一起,坐在花廳裏,頭碰頭的下棋呢。


    “我的小祖宗們,既起了為何不過去太太那裏,這都什麽時辰了?”


    玉釧一進屋就苦苦的叫了一句,黛玉和惜春同時抬起頭來,看到是她,皆站了起來。


    黛玉笑著過來要拉她坐,邊拉邊道:“好姐姐,快坐。”又對襲人道:“去把荷包拿來。”


    玉釧一聽,忙先磕頭拜了年,襲人這頭拿了荷包過來,塞給了玉釧,玉釧接了,這才又起身來,再給惜春拜年。


    惜春也叫人送上了荷包,玉釧這廂才問:“上房和東廂是怎麽迴事兒?怎地匆匆忙忙的?”


    惜春笑道:“這你得問她們自個了。”


    黛玉拉著玉釧,推著她坐了,又嬌聲道:“好姐姐,我知你素來寬厚。昨兒個我們幾個玩的遲了,這才起晚了不曾過去。還望姐姐多擔待,替咱們在舅媽跟前美言幾句。”


    玉釧心道難怪今兒這荷包這麽鼓了,感情是要收買她啊!


    玉釧這嘴裏都是苦的,摸著荷包裏的銀錁子,估摸著能有十兩之多了。心下一橫道:“這也不是什麽難事兒,隻是昨兒太太也喝多了,這會兒才起來,還以為讓你們久等了。你們不可再拖延了,趕緊早早梳洗了過去吧,一會兒還要給老太太拜年,這都快午時了,再不去就真趕不上了。”


    等玉釧走了,惜春笑著對黛玉道:“偏你大方,白費這麽多銀錁子,隻為替她倆說幾句好的。早知如此,昨兒晚上多勸幾句不就好了?又或者,早晨聽了我的,咱倆先過去著,還能替她倆開脫一番。”


    黛玉笑著搖頭:“一年難得熱鬧一迴,我若勸得多了,豈不敗興?而我倆先去的話,這就更不妥了。我倆不去,她倆尚還有開脫的餘地,若是去了,才真真是開脫不了了。”


    惜春問道:“為何?”


    黛玉道:“我倆雖受舅媽教養,舅媽卻始終對我倆寬厚的多。我倆若先去了,有了比較,舅媽定會更加惱怒。且舅媽素來對二姐姐和三妹妹要求嚴格些,幼時你沒見著,有一迴三妹妹作弄四哥,uu看書 .cm 還被舅媽狠狠教訓了一迴,連我都差點嚇哭了。


    “如今她倆也大了,平日裏也正經學著規矩,若再犯錯,又有了我倆的襯托,舅媽定不會輕饒她們。


    “且聽二姐姐和三妹妹說過,以前二哥和三哥被舅舅帶去喝酒,都被舅媽責罰過的。所以若是被舅媽知道她倆喝酒,定不會輕輕揭過。


    “這大過年的,你總不想看著她倆罰跪吧?再說如今她倆這個年紀了,再被責罰,日後還怎麽抬得起頭來?”


    惜春撇了撇嘴道:“可那也是她倆自個作的,昨兒咱們怎麽勸都不聽。明明一杯就倒了的人,又停不住嘴,硬是喝完了一壇子。你倒好了,自個一個屋子,並無人吵鬧,我卻被三姐姐折騰了一夜,又是大笑又是唱戲的,折騰了一夜。”


    黛玉聞言,看了眼惜春,心中微微輕歎,卻依舊微笑著對她道:“有句話,我早想跟你說了。這人世間何事最為難得,唯一個情字。


    “我自幼便是獨女,常羨慕別家姑娘,有姊妹相伴。如今來了這裏,雖隻是表親,可我也覺得愈發珍貴。


    “我才來時,若非她倆陪伴,又日日小心翼翼的討巧哄我玩笑,隻怕我也沒那麽快能忘記喪母之痛。


    “這份情誼,得之不易,還望妹妹也能珍惜,日後大了,待各奔東西,再想有這般單純的情誼,隻怕也不能夠了。”


    惜春聽了這話,心中深有觸動,迴想她之前的遭遇,和家中的煩亂,似乎也是在姊妹的陪伴下忘了個精光。她終是明白了過來,也不禁後悔,自己對姊妹們這般冷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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