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繁華的現代大都市,唐賢的門生遍布各界,尤其徐叔達,這位唐家二女婿,知曉了唐峰母親的身世,再看唐峰的姓氏及唐家嫡係現狀,眾人不禁浮想聯翩。不久,一則內部消息流傳開來。


    皇上公開表明不會改姓。


    得知此事,眾人皆感驚訝。羅家嫡出,身份何其尊貴,唐峰卻放棄認祖歸宗,放棄錄入羅家族譜的機會,許多人認為這是唐峰舍棄榮華富貴的決定。


    當然,這震撼之中,那些常談王者之道的文人紛紛對唐峰豎起大拇指,言語間,對唐峰的決斷讚不絕口。能在眼前這都市的財富麵前保持本真,這才是讀書人的典範。


    更有言論稱,唐家世代書香,以書傳家,唐嫣雖為女性,卻是唐家才女,受父親影響,有讀書人的風骨。而唐峰,深受母親影響,風骨天然。


    身在市檢察院的唐峰,並不知自己一番話竟贏得了眾多讀書人,包括朝中高級文官的好感。至於消息是誰散布出去的,耐人尋味。


    當時,除了他、唐王李二夫婦,就隻有榮德全一人在場。可榮德全老謀深算,口風極嚴,怎可能泄露秘密?


    唐峰處理完公務,帶著韋通離開市檢察院,迴到子爵府。剛迴府,榮德全就帶著一群太監和保鏢趕到。


    看著笑容滿麵、十分親切的大明太監總管,唐峰禮貌地上前問候。


    “榮公公,公務在身,稍後再聊。”榮德全看著唐峰,笑道。


    “公務要緊!”


    唐峰點點頭,見榮德全拿出一道聖旨。


    “唐公子,接旨吧。”榮德全小心翼翼地捧著聖旨說。


    唐峰這才反應過來,連忙跪地接旨。院子裏的人也都紛紛跪下,華夏人自古講究尊卑,對天、地、父母都需行禮,向皇帝下跪也是天經地義。


    但除非重大事情,臣子見皇也隻是鞠躬,不像電影裏一見麵就下跪三次。而皇帝給臣子下達聖旨,便是重大之事,任何臣子都要鄭重其事,行跪拜禮。


    唐峰跪拜後,太監宣讀聖旨,先是一段華麗的讚美,稱讚他武功卓著,辦事妥當,深得賞識等等。冗長的讚美讓唐峰有些不好意思,當初凱旋歸來,那封封賞的聖旨也隻是簡單讚揚幾句。


    接著進入主題,晉升開國功臣唐峰為定遠將軍,由散大夫升至五品上的正職,賜黃金千兩,錦緞五十匹,玉珠十壺等。


    聽到封賞,唐峰頓了頓,連忙跪拜答謝。“謝陛下恩賜。”接過聖旨,榮德全親自扶起唐峰。


    “恭喜唐公子,官職高升。”榮德全笑道。唐峰將聖旨交給身後的韋通,然後取出一顆珍貴的東珠,慎重地遞給榮德全:“今天麻煩公公跑一趟。”


    榮德全看了看手中的東珠,沒推辭,直接收了起來。“公公,我們進屋說吧。”唐峰示意,榮德全笑著點頭,隨唐峰進了屋。


    那些跟著榮德全來的人,自有唐貴照料。作為大秦時期王府的管家,這種場麵他見得多,如今應付起來遊刃有餘。


    他從府庫取出賞賜的五株,每位太監和保鏢都有份。得了這份賞錢,太監和保鏢們個個眉開眼笑,稱讚唐子爵府的管家做事周到。


    榮德全沒在府中停留太久,飲了一盞茶便帶著人離開,大家心照不宣,這喝茶不過是給唐府發放茶水錢的時間。傳達聖旨本就有給隨行太監發小費的習俗。送走榮德全後,唐峰看著聖旨,沉默良久。


    他就這樣糊裏糊塗地,又升官了。


    定遠將軍,五品上的武散官。雖是散官,但在武官中已是真正的中級官員,足以在軍中掌管一支兵馬,定遠將軍能統領五個軍府。


    相比寧遠將軍,雖隻高出半級,但掌管軍隊的數量多很多。至於中散大夫,同樣是五品上的文散官。


    雖無實權,但嚴格說來,擁有這個官職就意味著踏入了士大夫行列。當初,他長途奔襲草原,斬殺王廷,俘虜包括吐厥王後在內的上百貴族,最終雖封爵,但在武官職位上,也隻是五品下的寧遠將軍。


    之後他發明曲轅犁,唐王又賜他五品上的大理正。如今,他沒有任何功勞,卻受到表彰,得到各種獎勵,官職直接升半級,文官職位更是連跳兩級,從大理正直接成為中散大夫。


    果然,好的出身已經決定了你成功了一半。所以,投胎真的是一門學問。有些人的起點,卻是他人的終點。


    消息迅速傳播開來...


    那天,長安城中,唐峰榮獲嘉獎的消息迅速流傳開來。


    對於唐王給予唐峰的這次封賞,無人覺得意外。或許有人心生嫉妒,但在多數人眼中,這是他應得的迴報。當初唐峰立下赫赫戰功,僅得了微不足道的封賞和官職,現在則算是補償。


    接下來的兩天,唐峰依舊照常在家中處理私事,在大理寺處理公務。對外界的事情,他表麵上看似毫不關心,但實際上,長安城中發生的每一件事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自從他的身世被曝光後,長安城內又開始流傳起他那便宜父親羅成和生母唐嫣的愛情故事——一個美好又略帶神秘色彩的傳說。


    這個浪漫的故事,顯然是經過高人潤色,字裏行間充滿了對唐嫣的讚美。唐峰知道,背後肯定有三股勢力在暗中操盤,製造聲勢。操縱這一切的可能是裴寂,也可能是他尚未見過麵的小舅子徐叔達。


    與此同時,另一個消息也在流傳。已故的前朝國子監祭酒唐賢被重新提及,他的治家治學故事被人們口口相傳。連同隴右唐家現今的情況也被挖掘出來。


    大儒唐賢唯一的兒子早年病逝,兩個女兒中,一個生下唐峰後離世,另一個嫁入徐家,成為家族一員。昔日隴右唐家的三大支脈如今名存實亡,令人感歎不已。更有傳言,唐峰可能會入住隴右唐家。


    輿論的喉舌被調動起來,這強大的造勢絕不遜色於後世。即使身為後世人的唐峰聽到這些消息,也不禁讚歎。他明白,這是有人在為他擺脫贅婿身份鋪墊。


    在這樣的輿論壓力下,公眾對唐家,對他產生了深深的同情和好感。接下來,他與李婉和離時,攻擊的聲音減少了很多。


    這兩天,酒坊終於傳來喜訊,第二批酒釀製成功。得知此事,唐峰再也坐不住,帶著韋通直奔酒坊。


    酒坊內,數十個釀酒工匠忙碌著,大酒缸一字排開。管事領著唐峰進入酒窖,揭開一口酒缸。隨著酒缸打開,濃鬱的酒香撲麵而來。唐峰聞到這熟悉的酒香,幾乎熱淚盈眶。


    在這個時代待了多年,喝慣了酸澀渾濁的黃酒,如今他終於能暢飲純糧蒸餾酒了。端起盛滿白酒的碗,他仔細端詳,清澈的酒水毫無雜質。


    他嚐了一口,甘烈的滋味刺激著口腔,辛辣的酒氣直衝心肺。熟悉的感覺,熟悉的味道。闊別多年,他終於再次品嚐到。


    “酒已釀成,派人去東宮,告訴太子,我新得了幾壺絕世佳釀,請他來府上品鑒。”放下酒碗,唐峰對韋通吩咐道,“再去請程處默兄。”


    “遵命。”


    裝了幾壇酒,唐峰交代完酒坊的人,帶著酒壇離開。夜幕降臨,子靜府再次恢複寧靜。


    程處默率先到達府中,還沒坐下,太子李承乾便到了,身邊還跟著長樂公主。


    “快,把你的好酒端上來,我很想知道,你所謂的美酒到底如何。”剛進門,李承乾就迫不及待地喊道。


    唐峰起身,先向李承乾行禮,接著又對長樂公主微微拱手。今天的長樂公主並未打扮,樸素的衣著,頭上的步搖簡單卻別有韻味。


    唐峰的目光在長樂公主身上停留片刻,然後對唐貴做了個手勢。


    “殿下,公主,請各位在桌前就坐。”侍女們端著準備好的酒菜走進來。


    精致的酒壺裝著最好的酒,擺在桌上。唐峰提起酒壺,給每人麵前的酒杯倒滿。很快,屋內彌漫著酒香。


    聞到酒香,李承乾眼前一亮,仿佛體內某些東西被喚醒,整個人變得興奮起來。文人愛酒,尤其是美酒。


    李承乾雖是太子,從小接受最正統的儒家教育,是個不折不扣的文人騷客。即便他身份高貴,身為東宮儲君,骨子裏的文人氣依然無法改變。


    李承乾躍躍欲試時,坐在唐峰旁邊的程處默也有些迫不及待。文人愛酒,武人也好酒,兩者雖然對立,但他們的喜好表現各異。


    或者可以說,他們展現方式不同。文人灑脫,武將豪爽,文武之道本就是一張一弛。


    李承乾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唐峰剛想提醒,可惜晚了一步,東宮太子就這麽悲劇了。


    大唐人喝的都是度數較低的黃酒,口感比蒸餾酒柔和。而這蒸餾酒動輒三四十度。習慣了蒸餾酒的人自然無妨,但從未喝過的人一口悶下去,後果可想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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