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稚安的微博鐵證如山, 明明白白地扯下任逾山虛偽的麵具,將所有惡行暴露於陽光下。


    許是抵不?住各方壓力,任逾山終於發表了一篇道歉聲明, 還這場遲到四年?的恩怨一個真相。


    最先崩潰的是書?迷。


    她?們有多喜歡這本書?,當初就有多維護任逾山,然後把伴隨而來的惡意傾數賦予寧稚安。


    原來寧稚安才是受害者,才是《夜挽長風》的創作者, 這樣的結果讓她?們怎麽接受?


    卑鄙、無恥、禽獸不?如,當初扣在寧稚安頭上的辱罵成倍地還給了任逾山。


    不?僅寧稚安要向他?提起訴訟,出?版社、投資商也要一一找任逾山清算, 任家在娛樂圈幾十年?的經?營自此全部毀於一旦。


    然而,就在網友以為這件事已經?到此結束的時候, 一個營銷號忽然發出?一段令人大跌眼鏡的視頻。


    地點?是個地下車庫,主角除了任逾山,還有《夜挽長風》的男一號於銳。


    視頻中的兩個人先是四下望了望,然後肆無忌憚地接吻,一吻過後, 似乎覺得不?太過癮似的,兩人相繼鑽進一輛私家車裏。


    緊接著,價值不?菲的汽車開始了長達十幾分鍾的晃動。


    視頻以極快的速度傳遍全網,成為廣大吃瓜網友茶餘飯後的談資。


    【不?得不?說,於銳私生活挺精彩。】


    【任逾山這老混蛋豔福不?淺,不?過不?知道現在倆人關係是不?是還如膠似漆哦~】


    【任逾山的男一號不?好?當啊。】


    【我沒記錯的話,於銳是不?是說過自己?沒談過戀愛啊?】


    【沒談過戀愛, 不?代表沒上過床,清純男明星的生活就是這麽樸實無華。】


    【於銳,該你出?來走兩步了。】


    【於銳, 任逾山不?給你開房嗎?還是就愛刺激啊?】


    同性戀在娛樂圈尚屬於不?能擺在明麵上的忌諱,粉絲私下磕磕cp就算了,真人上陣有實錘的,這是頭一遭。


    寧稚安當初一張似是而非的照片,都能在有心人的引領下讓他?差點?丟掉角色,更遑論這種情?況。


    於銳做事不?地道,在娛樂圈有不?少對家,好?不?容易出?了事,不?少人都忙前忙後地幫於銳“出?圈。”


    水深火熱的那個,很快輪到了於銳自己?。


    不?得不?說,他?能混到今天這個樣子,確實是有點?本事在的。


    於銳迅速地發表了一篇微博,先是解釋車裏的情?況,並非大家想象的那樣。他?避重就輕地表示自己?被任逾山的表象欺騙、蒙蔽,仰慕他?的才華,然後才很傷心地知道了任逾山的真麵目。


    大量的水軍控製住輿論,仿佛於銳真的隻是個純情?的受害者。


    【拋開性別不?談,談戀愛遇到人渣不?值得同情?嗎?】


    【上個車就是車震,有些人腦子能不?能幹淨一點?啊?】


    【有些人能不?能善良一點?,於銳也是受害者。】


    【真心喜歡一個人,不?是一件應該被口?誅筆伐的事情?吧。】


    輿論戰爭分奪秒,誰處於先機,誰就能更快的占據有利地勢,前一秒還是香豔視頻男主角的於銳,下一秒就搖身一變,成了可憐的小白花。


    但顯然,有人並不?想讓於銳好?過,連這明顯的水軍反撲都好?像隻是對方的欲擒故縱——


    次日,那條營銷號再次發了一條視頻,是上一條的續集。


    與?任逾山分別後,於銳很正常地與?朋友聚餐,聚餐後,他?獨自前往某夜場,在裏麵和一名衣著暴露的女性發生極其曖昧不?堪的肢體接觸。


    散場後,兩人一前一後進了某酒店。


    第一條視頻或許可以解釋,第二條視頻或許隻是單純的男歡女愛,但兩條視頻發生在同一天,就實在匪夷所思。


    那篇聲情?並茂的微博恰好?證明了於銳的滿嘴謊言。


    全網嘩然。


    品牌解約,劇組除名,背負著這樣惡性的醜聞,於銳的演藝生涯似乎已經?可以一眼望到盡頭。


    沈洛澤關掉微博的時候,清晰地聽?到自己?倒吸氣的聲音,他?不?禁感到心驚肉跳,過了好?一會兒都沒能平複心緒。


    他?是圈裏人,比大眾知道的東西要多一些,也更深一些。


    這兩天厄運纏身的其實不?止於銳一個人。


    陳海被萬橙辭退,與?此同時,所有人娛樂公司都很有默契地拒絕了陳海的示好?,換而言之?,他?在圈裏再也混不?下去了。


    有個跟寧稚安發展路線有幾分相似的明星,忽然丟掉了所有正在談的資源。


    這些人的處境各不?相同,卻?都有一個共同點?——


    寧稚安被汙蔑時,他?們在背後推波助瀾,或買水軍,或找人發布謠言,或買通營銷號挑撥,讓寧稚安本就艱難的處境再添荊棘,恨不?得讓他?徹底消失在娛樂圈。


    沈洛澤心髒一陣狂跳,忽然無比慶幸在寧稚安遇到難處的時候,自己?選擇了堅定地站在他?那一邊。


    沈洛澤也終於知道,為什麽季昭然唯獨隻讓他?一直發微博,又讓所有人都真的相信了寧稚安孤立無援。


    季昭然要的不?是一場及時而得體的危機處理。


    他?是要讓所有人都知道,寧稚安惹不?得。


    他?要的是永絕後患。


    接到電話的時候寧稚安正彎腰整理出?院的雜物,他?接通電話,聲音清脆地“喂”了一聲:“您好?。”


    電話那頭沒有聲音,寧稚安耐心地等了一會兒,說:“您好??”


    半晌,話筒中傳來一道沙啞的嗓音。


    “我是任逾山。”


    寧稚安收斂了笑意。


    他?放下手裏的東西,緩慢地站直身體,問:“找我有事嗎?”


    任逾山的聲音似在發笑,卻?令人很不?舒服:“我做的事,全都承認了,我什麽都沒了,娛樂圈呆不?下去,編劇也做不?成了。”


    寧稚安不?明白他?特地打這一通電話的目的,“哦”了一聲,“所以呢?”


    “對不?起,對不?起,我虛偽,我沒有道德心,我不?是人,我不?是東西!”任逾山自顧自地說,聲音越來越高亢。


    寧稚安莫名惱火,克製地踢了沙發腿一腳。


    他?皺了皺眉,盡量平靜地說:“你說的這些沒有意義,在我看來現在的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而且我並不?認為你的道歉有誠意,所以根本沒有必要浪費彼此的時間。”


    “你……”任逾山剛開口?,通話就響起一陣噪音,斑雜的電流聲傳進寧稚安耳廓,聽?得人很煩。


    寧稚安將手機拿遠了一些:“你還有別的事嗎?我很忙,準備掛了。”


    “別掛!”任逾山忽然激動地說:“我什麽都沒有了,你放過我吧,我跟你道歉,你就放過我吧!”


    寧稚安聽?不?懂他?在說什麽,莫名其妙地掛斷了電話,又把號碼拖進黑名單。


    任逾山看著屏幕上無法唿叫的界麵,絕望地跌坐在地上。


    已經?快半個月了,他?被惡鬼纏身,電視裏、浴缸裏、陽台外,那些鬼無孔不?入地在他?身邊獰笑,連夢都不?屬於自己?。


    隻要一睡著,他?就會被麵目灰白的白衣鬼差帶到一個滿是屍山血海的地方,不?管他?如何?地跑,如何?地掙紮,都會被後麵的惡鬼抓住。


    他?不?敢閉眼,不?敢睡覺,已經?快到被這種煎熬折磨到精神崩潰。京市沒有一個高人敢接手他?的事情?,隻含含糊糊地說:他?得罪了不?得了的人。


    “篤、篤、篤。”不?輕不?重地敲門聲響起。


    又來了,那些鬼又要來了,任逾山癱在地上,絕望地抱住腦袋。


    皮鞋踩在地板上的敲擊聲由遠及近,從門廊到臥室,吊燈忽然一盞一盞自己?滅掉,明目張膽地將任逾山從光明拖拽進黑暗裏。


    腳步聲不?緊不?慢,最後停在離他?不?遠處的單人沙發。


    任逾山滿眼血絲,雙目猩紅地抬起頭——


    沙發上的人雙腿交疊地坐著,坐姿從容優雅,似乎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是個闖進別人家裏的不?速之?客。


    “你是誰?”任逾山嘶啞地問。


    那個人慢悠悠地點?了支煙,猩紅的火光舔舐黑暗,映出?一道優美的剪影,又似濃雲迷霧看不?真切。


    “給他?打電話了?”他?開口?了,嗓音低沉,音色有些發涼,任逾山不?記得自己?聽?過這樣的聲音。


    “果然……果然是你們……”任逾山低喃著,連日的壓抑與?崩潰讓任逾山情?緒極不?穩定:“你到底是誰?我都這樣了,你還想怎麽樣,殺了我嗎!?”


    “殺你?”那個人似乎聽?到了什麽笑話,否認道:“放心,我不?會這麽做。”


    他?語氣很輕,毫不?避諱地在陌生人麵前吐露出?一點?溫柔來:“他?膽子那麽小,嚇到他?怎麽辦?”


    任逾山似乎有了點?底氣,麵目猙獰地說:“你不?怕我說出?來嗎?我自己?過不?好?,寧稚安也別想好?,大不?了一起玩完,拉個墊背的我也不?算虧!”


    “你可以試試啊。”那個人吐了一口?煙霧,在黑暗裏漫不?經?心地說。


    下一秒,任逾山眼前出?現一條猩紅的河流,河水黏稠陰冷,河底白骨累累。見到任逾山,岸上的鬼全部停下動作,冷冰冰地盯著他?。


    河水陡然大震,岸邊狂風四起,浪濤拔天而起,誓要將他?吞噬。


    任逾山嚇得腳底發軟,連滾帶爬地後退,跑了幾步,竟真讓他?重新跌迴熟悉的黑暗裏,仿佛剛才的一切都是幻覺。他?還沒來得及慶幸,腳下忽然被什麽東西絆到了。


    任逾山低頭——竟然是他?的身體!


    他?被他?的身體絆倒了!


    任逾山目眥欲裂地驚叫:“這是怎麽迴事!”


    那人似乎覺得無趣,隨意地揮了揮手,他?就被重重的撞進那具身體裏。


    生魂迴到身體有種強烈的共鳴感,任逾山狼狽地倒在地上,渾身顫抖不?已,滿臉涕泗。


    “知道那是什麽地方嗎?”沙發上的人身體微微前傾,懶得再偽裝出?一副和和氣氣的樣子:“人還是要學著聰明一點?,你說對嗎?”


    “您……您說的對。”


    似乎是滿意於他?的識相,對方大方慈悲地說:“從今天起,就不?會有亂七八糟的東西再纏著你了。任編劇,你可以安心地活著。”


    說完,他?站起身撣了憚衣袖,黑暗中那道長身玉立地身影緩緩朝外走去。


    任逾山不?知道磨難是否真的會如他?所說就此結束,但這番話還是在他?心中燃起一絲希望。


    行至玄關那位不?速之?客忽又停下,很輕地笑了一下。


    “不?過,你最好?日夜祈禱,千萬不?要死的太早啊。”


    季昭然迴到病房的時候,寧稚安正心花怒放地盯著屏幕,見他?進來,連忙做賊心虛地扣上手機,還先發製人地說:“您怎麽不?敲門啊?!”


    季昭然:“……我進我病房還要敲門的?”


    “當然了,”寧稚安有一堆歪理對季昭然說:“我們寫東西的都很在意這些。”


    他?一邊說著,一邊欲蓋彌彰地將手機藏到身後,季昭然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倒也沒有追問他?。


    過了一會兒,寧稚安覺得理虧,自己?湊到季昭然跟前,剛準備開口?,忽然狐疑地朝著季昭然領口?嗅了嗅。


    寧稚安仰頭問道:“怎麽有煙味?”


    “……”季昭然:“二手煙,別人抽的。”


    寧稚安不?信:“真的嗎?”


    季昭然反問:“我什麽時候騙過你?”


    寧稚安立刻就信了,氣洶洶道:“抽煙的人未免太沒素質,最好?別讓我遇見,否則要他?好?看!”


    他?暗自惱怒了一會兒,又不?放心地跑去護士站諮詢,腦震蕩病人不?小心吸了二手煙會不?會有不?良反應,與?護士再三?確認後才踏實下來。


    迴病房的路上,寧稚安順便打開手機,在剛才突然中斷的聊天界麵中慢慢地敲字:^ ^有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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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府,懷特蹲在蕭條的樹根下,盯著一連串的聊天記錄,愁得直嘬牙花子。


    【寧稚安】:我心裏是很有計劃的,雖然不?想讓季老師再被蒙在鼓裏,但是也不?能太冒進,最好?是徐徐圖之?。


    【懷特】:……


    【寧稚安】:我記得季老師很討厭鬼,甚至稱得上厭惡。當然,這也不?能全怪他?,跟你們自己?風評差也有關係。


    【懷特】:是……嗎……


    【寧稚安】:但我已經?不?嫌棄你們了,我準備先和季老師一起看幾部善良鬼的電影,再給他?講一些感人的民?間傳說,改變他?對鬼的刻板印象。


    【寧稚安】:再“不?經?意”地聊起我偶然遇到的幾個鬼,讓他?明白陰間也有情?陰間也有愛。循序漸進,最後坦白的同時再用自己?在陰間的河景別墅誘惑他?!對了,能給我拍一下我那棟別墅的照片嗎?


    懷特都想求寧稚安不?要再說下去了,他?真的不?想知道太多啊!!!


    寧稚安繼續意氣風發地說:季老師也不?是不?講理的人,我感覺這樣一定能行。


    【寧稚安】皇天不?負苦心人,我現在渾身都充滿幹勁。


    懷特想了半天,最後虛弱地迴:要不?你還是把我刪了吧。


    【寧稚安】:^ ^有機會我們一起給你燒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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