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桓一站起來,頓時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這少年小小年紀,卻已經箭術高明,若是再文采不凡,那就前途有望了。


    雲裳卻有點緊張。她知道李桓喜歡看文史,但詩才怎麽樣就不知道了。


    她猜測,警察一定會剽竊,當抄詩公。


    可是雲裳想了半天,也想不出金朝之後,和長安有關的名句。


    關於長安的名句,幾乎都已經問世了,李桓怎麽抄?


    其實,李桓當然也想過,和雲裳一樣,他也想不起金朝之後,和長安有關的詩。


    肯定是有,但不出名,他也不知道。


    那麽,隻能自己作詩了。


    得益於之前的愛好興趣,李桓的文史功底不算差,看過的詩詞不少,算是有些天賦。


    作詩還難不倒他,關鍵就是能不能拿到第一。


    李桓站到中庭,語氣清朗的緩緩吟道:


    渭水東逝終入海,


    滄溟何處望長安。


    輕衣少年折灞柳,


    白發老卒說潼關。


    秦腔銷魂悲鐵馬,


    嗩呐驚心泣杜鵑。


    史事難知昏明鏡,


    興亡無語問蒼天。


    李桓吟完這首詩,一時間滿座皆靜,人人寂然無聲。


    就是李桓自己,都有點神思惘然,不由自主的浸入自己的詩意之中。


    想到兩世為人,時空如夢,霎時間不知今夕何夕。


    晚風吹過清池,一條小魚躍水而出,“唧”的一聲唼喋,又帶著粼粼銀波,泠然入水,驚碎一輪月影,波光瀲灩如夢。


    夜如水涼。


    “好。”忽然一個喟然之聲響起,打破短暫的寧靜,“此詩,甚好。”


    卻不是李俊民是誰?


    此時此刻,他居然目中淚光閃爍,神色潸然。


    “好一個‘秦腔銷魂悲鐵馬,嗩呐驚心泣杜鵑’,好一個‘史事難知昏明鏡,興亡無語問蒼天’!”


    “不意今夜,我還能聽此詩音啊。”


    即便是軍中大將石抹明安,此時也悚然動容。


    他對詩詞一知半解,卻聽出李桓這首詩,很好。


    這才是真正的好詩!


    耶律寅娘、郭仲元等人,都是神色驚訝。


    郭仲元耳邊兀自迴蕩著李桓吟的詩句,直覺一股蒼茫之氣,挾卷而來,令人心生曆史的空茫。


    “好詩。”郭仲元歎息一聲,“俺不如也,俺認輸。”


    然而更驚訝的,是雲禟、李孝真等人。他們一直以為,四郎不喜讀書,文才和他們不相上下,遠不如讀書士子。


    可是此時聽到李桓的詩,卻感到遠超預期。


    四郎如今,連詩詞之道,也大有進益了?


    李孝真等人不禁又驚又喜。


    四郎要奪得彩頭了啊!


    雲禟更是得意,忍不住在雲裳耳邊低聲笑道:


    “四郎竟然還有這等詩才!不但能贏得那寶石銀刀,還能得到節帥大官人的賞識啊。這麽大的官當大腿,四郎不怕沒有前程啊。裳兒,你賺大發了。”


    “爹的眼光如何?這麽好的女婿,被你爹捷足先登,牢牢抓在手裏。裳兒,你可是比你姐姐那個不孝女有福啊。”


    “她忤逆不孝,有她後悔的時候。”


    雲裳翻了個白眼,傲嬌的冷哼一聲。


    你這憨爹,哪裏知道他的來曆!


    她忽然感到鼻子有點發酸。因為她從李桓的詩中,聽出了前世如夢的迷惘和悲涼。


    想起前世之事,兩行眼淚悄然滑落。


    此時此刻,之前故意作出打油詩的蕭福果,也深深看了李桓一眼。


    沒想到啊,李桓還有這等詩才,比起自己,都勝出一籌!


    “鶴鳴先生,此詩妙在何處?”石抹明安轉頭問道。


    李俊民端起酒杯,一飲而盡,似乎十分愜意,神采飛揚的點評道:


    “一曲宏闊如慷慨悲歌,千秋興亡,古今之憾,人間悲歡,皆在此詩之中。詩意沉鬱深邃,幽思婉轉,意境蒼茫,真有一唱三歎之氣啊。”


    “此詩多用半語,張力如弓,迴味如酒。渭水東逝入海,卻永不見長安,猶如世人功成名就,卻霧失迷津,初心不在,時光不返。”’


    “今日白發老卒,當年芳華少年。嗟乎,霜歲荏苒,星月微茫,倦眼江湖風波老,怎不教人感慨。”


    “秦腔銷魂、嗩呐驚心,寥寥八字而已,卻仿佛寫盡三秦之悲歡,紅塵之煙火,真如黃山穀點鐵成金之妙也。”


    “寫王朝更替,帝都淪亡,隻用‘悲鐵馬’三字,卻意足矣。”


    “寫蒼生之苦,廟堂之失,也隻用‘泣杜鵑’三字,而意又足矣。”


    “層層而上,至此已經大妙,然最後兩句,卻猶如高屋建瓴,一波再起,崖岸更高,直發蒼天之問,臧否千秋史書啊。”


    “青史難為鏡,隻可問蒼天。如此氣魄,已可大觀!”


    李俊民說到這裏,語氣篤定,“以在下所見,此詩可為上等,傳誦士林。”


    可傳誦士林!


    這就是說,李桓這首詩,已經能獲得文人的認可,可入文人之詩,這已經是很高的評價了。


    李俊民還真不是因為本家徇私。因為李桓這首詩,真的已成格調。


    後世之人雖然不像古人那樣愛作詩,可有一個優勢,是古代讀書人萬萬比不上的。


    那就是信息發達,教育發達,什麽詩詞都能查到,獲取知識非常便捷。


    李桓看過很多詩,又有些天賦,加上現代人思想加持,要寫出有水平的古詩,並不難。


    石抹明安聽到李俊民的評價,也沒有異議。


    李桓這一首,比起郭仲元那一首,的確高出一個檔次。


    可是,他卻忍不住問道:“李桓,這首真是你自己所作麽?”


    “鶴鳴先生說了,此詩可以傳誦士林。若非你自己所寫,到時會有麻煩。”


    李桓道:“迴節帥官人話,此詩的確是小子有感而發,不敢剽竊。”


    李俊民微笑道:“節帥放心,雖然此詩意境蒼茫,可少年人未必寫不出好詩。自古以來詩才卓絕的神童,史不絕書,何況他已經十五歲。”


    石抹明安哈哈一笑,“想不到啊,李桓年僅十五,卻文武雙全,不愧隴西李氏之名!”


    “這彩頭,歸你了!”


    他對李桓更加滿意,親自起身,將寶石銀刀交到李桓手裏。


    眾人看到寶石璀璨的銀刀,都是十分羨慕。


    李桓雙手接過寶石銀刀,躬身行禮道:“謝節帥官人!”


    他雙手托著沉甸甸的寶石銀刀,心中很是高興。


    這把刀別說最貴重的寶石,光說刀身用的白銀,起碼也有三十兩!


    至於寶石,最少要值一千貫銅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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