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嬪來尋齊霄帝告狀時,袁厝正在禦書房奏稟離京的計劃。


    齊霄帝看了之後便皺眉,“你這一走至少要半年,京中的事務就不管了?”


    “陛下擔心的是,所以我打算帶著家中娘子一同去,興許半年的時間還不夠,至少要一年以後才能歸。”袁厝一本正經道。


    齊霄帝登時剜他一眼,“胡鬧!這是公務,不是你們夫妻二人去遊山玩水!”


    “況且柳月初也忙碌著家中產業,還與蒙國和燕國的商貿有牽扯,也不可能離開京城的。”


    “柳家的商行都被封了,還有什麽牽扯?”袁厝道,“陛下之前就不願我入朝堂,柳家依然經商,如今您也如了意,不如商貿之事就讓其他人接手,我帶著妻子遠遊了。”


    齊霄帝:“???”


    “什麽時候的事?”他這句問的是程海。


    程海悻悻然,他就知道袁厝主動覲見陛下沒好事兒,果然在這裏等著呢。


    “是大大前天的事。”程海道,“柳娘子送了一批燕國的把玩物件給內務府,結果讓佟嬪娘娘起了疹子……”


    “那是讓太醫院去診治的事,為何要封柳家商行?”齊霄帝追問。


    程海嘖嘖兩聲,還能為何?因為陛下您寵的唄!但他也隻敢心中腹誹,不能說出來,“佟嬪娘娘也是一時之氣,又怕是燕國那邊搞什麽小動作,所以就先把鋪子給封了。”


    “那就仔細查,查清楚之後該幹什麽幹什麽!”齊霄帝也甚是納悶,怎麽佟嬪也和柳家過不去?她們府上也不牽扯什麽官商啊。


    “沒查,就那麽封著,而且還是金羽衛去封的。”


    袁厝把張昕儼也捎帶上,畢竟金羽衛是他的人,“我已安撫好月娘,讓她放手柳家的生意,待我們離開京城,陛下也可讓想接手的人接手。隻是這次出京的銀兩,還要戶部撥付,柳家生意都垮了,不可能再有經濟支持。”


    “還有勘測司的俸祿,也要戶部出錢,陛下皇恩浩蕩,是不會虧欠那些苦命人的。”袁厝不由得陰陽怪氣。


    一聽到銀子,齊霄帝的肺子都快氣炸。


    他聽說封了鋪子不查,就知道這必然是佟嬪故意找茬辦的事。


    “行了,稍後朕就讓他們把封條撤了,你也甭在這裏指桑罵槐,朕還是聽得出來的!”


    “陛下撤了封條也沒用,柳家就是不幹了!幾位大管事怕死,都借口帶著家眷出遊,逃離了京城。畢竟得罪的可是京府尹的嫡長女,是陛下的寵妃,一個不小心就容易掉腦袋,誰還敢迴來做事呢?”袁厝每說一句都捎帶上一個,程海生怕再多說幾句,十個手指頭都數不過來了!


    齊霄帝眸色如黑洞,目不轉睛地盯著他。


    袁厝也不著急,就這麽淡淡的束立,不驕不躁,好似根本不在意眼前的人會不會一怒之下,就讓他的腦袋也搬家了。


    “朕也不是什麽事情都能容你!你最好適可而止。”齊霄帝豈能不知他是在為柳月初出氣?


    他承認對這個不能承認的兒子有虧欠,但也容不得他太胡鬧!


    袁厝頓時兩片嘴皮子一碰,“堂堂的京府尹,嫁了諸多庶女給幾大重臣府邸做老來妾,陛下讓微臣適可而止?”


    “金羽衛被個後宮嬪妃隨意調動就封了皇商的鋪子,陛下讓微臣適可而止?”


    “還有那內務府的大總管在南邊養了諸多小妾,您讓微臣適可而止?”


    袁厝滿臉冷嘲,“大齊能屈居七國之末,也不是沒有原因的。”


    “你夠了!”


    齊霄帝猛的一捶禦案,氣得七竅生煙。這話雖然沒說錯,但也等同於往他心窩子裏麵戳刀子!


    程海連忙阻攔袁厝,“不過是讓月娘受了一點兒委屈,你至於跑來指責陛下?袁大人莫要恃寵而驕,還不快給陛下請罪?!”他的眼睛都要嘰咕瞎了。


    袁厝淡淡的微笑,看著程海道:“恃寵而驕的可不是我,依我看,是程公公還差不多,居然隱瞞了這麽多隱患不上報,您是想支持誰造反麽?”


    袁厝連他也沒放過。


    程海嚇得膝蓋一軟,頓時雙膝跪地,“陛下,這事兒奴才也不知道,奴才真不知……”


    “那你天天都知道些什麽?”


    “連他一個外人都能知道京府尹的庶女給各大府邸去做妾,而你身為朕的暗衛之首卻不知道?”齊霄帝越想此時越後怕。


    倘若程海都開始蒙蔽他,不肯全盤告知,他這個大齊的帝王真是離死不遠了!


    程海咬牙切齒,看袁厝在一旁淡然的站著,實在心頭憋屈的要命啊!


    他雖為暗衛之首,可每日查各府邸的嫡係糾葛就夠了,誰會去管這些庶出的關係有多錯綜複雜?


    “是奴才疏忽,奴才有罪!”


    齊霄帝坐在龍椅上沉了半晌,“你也不要離開京城了,程海太忙,暗衛的調動也忙不過來,你幫一幫他。”


    “??!!”程海一臉震驚,沒想到齊霄帝會讓袁厝插手暗衛的事?!


    倘若說金羽衛是陛下擺在麵前的刀,那暗衛就是陛下最鋒利的劍。


    這些年,陛下貌似昏庸不作為,其實對京城了若指掌,包括當初從太後手中保下袁厝的命,也是暗衛才能執行的。


    袁厝搖了搖頭,“恕微臣不能從命,微臣不配插手暗衛之事。”


    齊霄帝沒想到他會拒絕,“你別以為朕是沒人可用了,非要用你不可!”


    袁厝依舊十分從容,“微臣隻是怕陛下尷尬而已。若接手暗衛,微臣第一件事便讓他們去查清楚那個女人的身份。您說他們是從命還是不從命?”


    齊霄帝靜默地看他許久,半晌才擺手,“滾,滾遠點兒,朕一時半會兒不想看到你!”


    他真要被袁厝給氣死了。


    袁厝領命離去,臨走時還挑釁地看了一眼程海。


    程海幾乎要氣哭。


    不就是沒馬上把柳家受欺負的事情迴稟給陛下?至於報複心思這麽重的麽!


    袁厝剛剛走,佟嬪便哭著鼻子跑過來,“陛下……臣妾實在受不了這個委屈了……”


    “受不了,就不必受了,滾迴你的娘家去!”齊霄帝一聲怒吼,嚇得佟嬪僵持在院中一動不敢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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