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剛過,涼爽的風吹散燥熱的空氣,倫敦的天氣說變就變,連續幾日飄雪,路麵裹了一層雪白。


    伴隨著寒風,雪花落在梁招月那把岌岌可危的傘麵上,脆弱的傘骨壞了一大半,傘麵些許凹陷。


    梁招月向來不喜歡下雪天。


    隻是,她雇傭的調酒師家裏出了點狀況,上不了班。隻能由她頂上,沒想到出門拿了把爛傘。


    梁招月走在位於繁華紅燈區的soho,在這裏她開了間讓人魂牽夢縈,夜不歸宿的酒吧。


    ‘sober’是倫敦少有全天營業的酒吧。


    走到酒吧門口,梁招月將傘收起扔在角落,推開大門走進去,寒風被隔絕在外,溫熱的暖風撲麵而來。


    梁招月脫掉風衣,露出一身黑色吊帶長裙,烏黑長卷發散落在兩側,身材高挑,明豔嬌貴。


    她向店內看了一圈,沒什麽客人。


    梁招月去到更衣室,將風衣收進置物櫃裏。她隻替調酒師上兩小時的班,身上的衣服不用換。


    調酒台前座位頂上的柔光,看得梁招月有些昏昏欲睡。她剛從京城飛過來,時差還沒來得及倒。


    給自己調了一杯雞尾酒。


    剛喝完,她的手機響了,是發小虞清的來電,接通。


    幾句日常的寒暄,虞清進入主題,她疑惑地問:“招月,我剛從我媽那聽說你明年要結婚?”


    梁招月:???


    她本人怎麽不知道要結婚的事?


    她疑惑地問:“阿姨這是從哪道聽途說的消息,我本人都不知道自己明年要結婚的消息。”


    “我媽和你媽打麻將的時候說的。”


    梁招月直接聽愣住,剛才還昏昏欲睡瞬間被虞清的話給嚇清醒了不少。


    她和虞清出身京圈頂級豪門,兩家在四九城的祖宅相鄰,兩家長輩之間如親兄弟般親近。


    梁招月從小沒少往虞家串門,麻將桌上的話,十有八九是真的。隻是她這次迴京城完全沒聽過家裏人提起過。


    仔細一想,難怪這次她能這麽順利迴倫敦。連飯桌上爸媽也不念叨了,合著這是要用聯姻綁住自己。


    “那我結婚對象是誰?”梁招月問。


    麻將桌上虞清沒太聽清聯姻對象是誰,不過以京城四大家之一的梁家身份,未來女婿的身份不會低。


    “沒聽清,反正不是京圈的。”


    梁招月向虞清道了聲謝。等掛完電話,趕緊給許久沒聯係的父親,打個電話,想問問到底怎麽迴事。


    電話遲遲沒接通,她纖細的手指在屏幕上打字:【爸,看見信息,速迴,急!急!急!】


    她故意不說什麽事,就等著父親的迴電。


    忽然間,梁招月的目光被門口的華人麵孔吸引,黑色的西褲裹著欣長的腿,站著和門框近乎一樣高。


    他的上身搭了件黑色長襯衫,臂彎處搭了件黑西裝,長衫上麵能清晰看見雨漬留下的痕跡。


    服務員將人帶到卡座上,燈光打在男人的頭上,那張清俊冷淡的臉上掛著濕漉的雨水,半幹不濕的頭發顯得他有些許的落魄。


    但男人身上處處透著沉穩和清貴,舉手投足間是高位者與生俱來的氣質,讓人生畏,難以接近。


    梁招月不停給服務員使眼色,讓她撤迴來,由自己親自為他服務,服務員小姐姐心領神會。


    梁招月拿著酒水單走到卡座前,由側麵望向男人。


    隻見他那棱角分明的側臉和下顎線,鼻梁高挺,膚色白皙無暇,輕薄的丹鳳眼,精致的五官宛若神明的恩賜。


    梁招月眼尾微挑,將酒水單遞給他:“先生,您看您需要喝點什麽?”


    男人冷白修長的手接過酒水單,上麵有中英兩版語言,還搭配著酒水的圖案,看了一眼,問:“有咖啡嗎?”


    男人的嗓音低醇深沉。


    梁招月聽清他的話,有被無語住。


    她開的是一間酒吧,不是咖啡館,再說現在倫敦時間淩晨三點,soho區哪還有賣咖啡的地方。


    梁招月真想上手摸他的額頭,看看是不是燒壞腦子了。


    “先生,我們這是酒吧。”


    “那你看著上吧。”


    梁招月迴到吧台,她最煩這種沒有主見的顧客。哪怕他長得再驚為天人,從他說出那句話開始。


    變得索然無味。


    手機鈴聲再度響起,是她父親梁伯平的來電,她不緊不慢地接通,對方焦急的聲音響起:


    “招招,怎麽啦,發生什麽事?”


    梁招月頓時心生愧疚,趕忙安撫父親著急的心:“沒什麽大事,爸爸,我隻是有點事想問你。”


    “你要嚇死你爹!”梁父聽見沒發生什麽大事,心裏鬆了口氣,拿起手中的報紙,慢條斯理地說:“有什麽事要問爸爸的啊。”


    “你們是打算讓我明年結婚嗎?”梁招月問。


    “嗯。”梁父不打算隱瞞,“結婚對象暫時還沒定下來,不過我有幾個心意人選,到時候見見?”


    “不見!”


    得到答案,梁招月果掛斷電話。


    她身為梁家嫡係的獨生女,從小受盡嬌寵,前幾年離經叛道,放棄學業跑來倫敦開了間酒吧。


    梁招月從始至終都知道,自己瀟灑不了幾年。父母年歲大了,她將來的丈夫,需要入贅梁家,成為梁家的頂梁柱。


    隻是,梁招月沒想到這天來得這麽快。


    梁招月心情鬱悶著,服務員問道:“月姐,那桌客人你打算給他調什麽酒?”


    梁招月再次望向卡座上的男人,妖孽俊美的容顏,令她心尖微顫,萌生出一個叛逆且大膽的想法。


    她親自調了兩杯烈酒,空閑之餘補了個簡妝,端著兩杯烈酒走到男人對麵的空位坐下,紅唇輕勾,“先生,不如喝點烈酒,暖暖身。”


    “能抽煙嗎?”


    “可以。”


    男人從西服口袋摸出煙盒,裏麵隻剩半包香煙,指尖從中夾了根煙放在唇邊,又從西褲裏拿出一盒火柴。


    火柴劃燃,點燃了香煙。


    梁招月不客氣地在他的香煙盒裏抽出一支煙,含在嘴上,從座位上站起俯身,“借個火。”


    說著,梁招月叼著煙,靠近他正在抽燃燒的尾端,近距離靠近,梁招月感受到屬於男人的灼熱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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