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瑞一聽,瞬間明白和珅的意思了。


    他說:


    “和大人,揚州再缺銀子,皇上來了總得破費點兒吧。”


    “那也是。不過,我的意思是,征瑞大人,你欠內務府和國庫的銀子該還了吧。”


    征瑞一臉迷糊地說:


    “和大人,今年的這些銀子不是交清楚了嗎!現在和大人說的是什麽意思,下官委實不明白,請和大人明示。”


    和珅一聽,立刻生氣了,看來這個征瑞是揣著明白裝糊塗,還想抵賴。


    他生氣地說:


    “征瑞,你隻交了二十萬兩,你想糊弄我是嗎?”


    征瑞一聽和珅的話,嚇得脊背發涼,頭上直冒冷汗。


    他心想,今年已經給內務府交了二十萬兩銀子了,餘下的銀兩,因為乾隆皇帝爺南巡,揚州府統籌去修建乾隆皇帝的行宮了,已經抵掉了。和大人怎麽現在說他隻交了二十萬兩銀子。


    征瑞想了想,說:


    “和大人,下官給內務府交了二十萬兩銀子,皇上南巡,揚州府已經把剩餘的銀兩,征集去修建皇上南巡的行宮了。下官確實不知道還需要交什麽銀子?”


    “大膽征瑞,你還敢狡辯!看本官怎麽收拾你。”


    征瑞一看和珅發怒了,趕緊說:


    “請和大人息怒,容下官再想想。”


    “征瑞,本官告訴你,你好好想想,還有什麽銀子沒有交?”


    一語提醒夢中人。


    和珅的一句話,立馬把征瑞提醒了,他頓時有了醍醐灌頂般的清醒。


    他知道了,和大人說的他欠國庫和內務府的銀子,其實不是指他欠國庫和內務府的銀子。


    和大人口中的國庫,指的是他的家。


    征瑞內心一陣緊張,想起來一件事,心想,和珅是嫌他送的銀子太少了。


    事情是這樣的,今年和珅的夫人過生日,他去給祝壽,送去了十萬兩銀子。結果,和珅夫人的生日宴結束後,征瑞送給和珅的十萬兩銀子,被和珅退了迴來。


    當時征瑞覺得奇怪,可是轉念一想,覺得可能是他與和珅交情深,關係比較鐵,和大人不好意思收,就返還給了他。


    征瑞心裏不踏實,私下裏打聽了一下。


    結果,不打聽不知道,一打聽嚇一跳。


    征瑞從其他人嘴裏得知,他們送給和珅夫人祝壽的銀子,都比他的多,征瑞這才覺得,事情並非像他想象的那樣簡單。


    不過,當時和珅夫人的生日壽宴已經結束,征瑞再不好拿著銀子去給和珅補著送了,這件事情也就被擱置起來,不了了之了。


    沒想到今天和珅大人又提起了這件事,他瞬間就明白了,和大人是要他夫人生日壽宴上的賀禮。


    想到這裏,征瑞趕緊說:


    “請和大人息怒,下官知道了,想起來了。可是下官現在手頭確實太緊,實在拿不出那麽多的銀子,請和大人寬限些日子,等下官準備好了,自然就會給和大人送過去。”


    和珅一聽,征瑞總算明白了他的意思,不過,他還是有必要再提醒他一下,不能事情過去了,就沒事了,那是不行的。


    和珅還是一臉嚴肅地說:


    “征瑞,你給我聽著,你不要裝蒜,也不要在我麵前哭窮,我要的是銀子,實實在在的真金白銀。你至少得交四十萬兩銀子。”


    征瑞一聽,嚇壞了,趕緊對和珅說:


    “和大人,請您息怒,下官現在手頭確實很緊,求您高抬貴手,再給下官寬限些日子,下官隻要有錢,立刻就給和大人送過去。”


    和珅一聽征瑞的話,以為征瑞是耍賴皮了,他板起麵孔,冷冷地說:


    “征瑞,你心裏應該有數,你的這個位子是怎樣來的?”


    征瑞哪裏不清楚,沒有和大人,哪有他今天的這個位子,哪有他今天的榮華富貴,這些都是和大人給的。


    征瑞嚇得連忙跪在地上說:


    “請和大人恕罪,下官清楚得很,沒有和大人的關愛和提攜,哪有下官的今天。”


    “征瑞,你知道這些就好了,再不需要我提醒你了。”


    “和大人,小的對大人的大恩大德,一直銘記在心,怎麽會忘了呢?小的實在是一時拮據,拿不出這麽多的銀子來。請和大人盡管放心,小的這就迴籌集。籌集好後,一定會如數孝敬給大人的。”


    和珅一聽征瑞的這些話,才不生氣了。現在他關心的“國家(私人)”銀子問題,就算徹底解決完了,該說說朝廷內務府的銀子了。


    和珅說:


    “征瑞,你欠內務府的一千多萬兩銀子,現在還了多少?是誰幫你減免的?你心裏有數。你收了多少銀子,你清楚,我也清楚。如果皇上問起這件事來,恐怕是你擔待不起,我也擔待不起。”


    征瑞說:


    “和大人,下官知道,下官心裏有數。下官心裏記著和大人的好處哩。”


    和珅這才說:


    “征瑞,這就對了。憑你我多年的交情,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的事也就是你的事,你我不分彼此,你也不必見外,隻要你心裏有數就好了。起來吧。”


    征瑞這才敢站起來。


    原來剛才和珅說的,征瑞欠務府一千多萬兩銀子,指的是乾隆三十三年的舊案。


    事情是這樣的,從乾隆十一年到三十三年,二十二年間,兩淮鹽政私自貪汙,欠內務府銀子一千餘萬兩。


    在此期間,揚州曆任鹽政,都沒有如數給內務府還清這些債務。


    到了乾隆四十四年,十幾期間,隻還了六百多萬兩,兩淮鹽政仍然欠內務府銀子五百多萬兩。


    和珅掌控內務府後,發現鹽政是個肥缺,他就向乾隆皇帝奏了一本,以兩淮任鹽政拖欠內務府銀兩為由,彈劾掉了兩淮前任鹽政,把鹽政職位交給了給他送過大禮的征瑞。


    揚州瀕臨大江,是南北大運河的交匯處,自古為淮左名都。


    乾隆時期,揚州是最繁榮的時候,南來北往的商客,匯集於此。


    揚州城內聚集了巨額的貨幣資本,其中最主要的就是鹽業,資本高達七八千萬兩白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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