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安靜了一瞬,謝晏彎腰將頭埋在她頸間,終是問道:“念念,你是不是不想要孩子?”


    說這話時,他心頭隱隱抽痛。


    其實他更想問的是:她是不是不想要他的孩子……


    可他怕問出來的答案是他不想聽到的。


    柳姒神情僵住,啞聲道:“你知道了?”


    若非是知道了,他緣何會反應如此異常,又為何會問她這樣的問題。


    謝晏悶聲:“是。”


    聽他肯定,柳姒心中反而有種大石落地的感覺。


    她輕聲問他:“你是,怎麽想的?”


    謝晏收緊胳膊將她抱得更緊:“若是你不想要孩子,我們便不要。”


    他並不在乎有沒有孩子,他隻是怕,她不想要他的孩子而已。


    要不要他的孩子與要不要孩子那是兩碼事。


    柳姒麵頰蹭了蹭他的耳朵:“你不生氣麽?”


    他們是夫妻,這種事他該有知情權。


    也正因如此,她才沒有告訴謝晏,因為她不知他是否會同意。


    畢竟天底下沒有男子不想要子嗣。


    可謝晏隻說:“我不生氣,我隻是有些傷心,傷心你不該瞞著我,不該騙我。”


    柳姒有一瞬的怔愣。


    原以為他會生氣,卻不曾想他會這般迴答。


    他在乎的,竟隻是她騙了他嗎?


    可她騙他的又何止這一件事。


    她將謝晏的腦袋從她頸間抬起,望著他的雙眼同他解釋:“竹君,我吃避子丸隻是覺得如今不是要孩子的最好時候。對不起,我騙你是我不該,可我怕你會與我意見相左,所以我才騙你說那是補身的藥丸。”


    她賭不起。


    仇未報,一切都無定數。


    他二人歡好之時不少,稍有不慎懷上孩子她的計劃便會被全盤打亂。


    她亦不知若是懷上,自己是否能狠下心將孩子流掉,倒不如從一開始就絕了後患。


    得她解釋,謝晏大大鬆了口氣:“你日後不要吃那藥丸了。”


    柳姒以為他不同意她避孕之舉,可接著又聽他道:“醫者說那藥傷身,所以你才會在來癸水時疼得厲害。”


    他移開與她對視的目光,聲音低不可聞:“你該早些與我說的,我若是早知道,便不會弄……在裏麵了。”


    聞言,柳姒驀然笑出了聲。


    見她笑,謝晏以為她在嘲笑自己,一時羞惱。


    柳姒見狀更是笑彎了眉梢眼角:“傻竹君,即便不弄在裏麵也是有可能懷上的。”


    以如今的醫術,隻有吃藥才行。


    說到底謝晏就是個懵懂郎君,這男女之道許多他都不清楚,真沒想到即便不弄在裏麵依舊可能有孕。


    但他做事還算謹慎,不知從哪兒掏出個藥瓶:“我去找醫者開了男子吃後也能避孕的藥丸,反正你的那藥,日後別再吃了。”


    他不願她傷身。


    柳姒沒想到他會思慮得如此周全。


    不僅不生氣,還主動開了男子避孕的藥物。


    她心中感動,埋進他胸膛:“竹君,我不值得你這樣做。”


    “值得。”


    他道:“念念值得。”


    柳姒心頭一震,直到如今她方才真正明白,這一世的謝晏與前世的根本不是同一個人。


    今世欠謝晏的,她如何都還不完了。


    “你對我的好,我隻怕還不了。”


    “不需要還,你我是夫妻,這些本就是我該做的。”他與她十指相扣,兩人指上的玉戒緊緊挨在一起,就像她與他一般親密。


    事情說開,謝晏心中陰霾散去,他抬手刮刮柳姒鼻尖。


    “若你實在想還,便再為我做一碗酒釀圓子吧,我有些想吃了。”


    柳姒聽罷,捧著他的臉對準他的唇瓣狠狠地親了響亮一口。


    “遵命,謝大郎君!”


    -


    某些事說清楚,柳姒心情自然愉悅幾分,得了空難得地去賢王府上喂魚。


    柳承明看她悠閑,揶揄道:“你倒是有空來我這兒喂魚,殊不知榮國公府因為你,可真是亂成一團了。”


    “因為我?”池中的鯉魚競相爭搶著柳姒拋下的魚食,她拍拍手,摸摸腳邊大點的腦袋。


    “我隻是養了隻小寵罷了,我又沒做什麽。”


    柳承明連連點頭:“是是是,都怪那孫啟鳴好麵子,不然也不會被狗給咬了。可是最近京中都在傳,孫悅懷非是孫啟鳴親生,而是先國公夫人同外人私通生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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