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餘被迫扛著醉酒的紀明開,酒館已然打烊,可他卻不知道紀明開住在哪兒,隻能把人帶迴自己的住處先安頓下來。


    “先生。”才進府門,便有人迎上來,替仇餘扶著紀明開。


    若是紀明開這會兒醒著,肯定能認出眼前人就是他們追了許久的常朔。


    仇餘伸著酸疼的胳膊,一邊走一邊問道,“你怎麽過來了?”


    常朔道,“先生猜的不錯,那人果真去了島上。”


    “東西拿到了?”仇餘又問道。


    常朔一愣,“不曾,不過…”


    “既然他沒拿到東西,那就一定不會著急離開,這幾日多看著些,莫讓人鑽了空子。”仇餘早就料到會是這個結果,對此並不意外,“把他丟進隔壁房中,過幾日我們啟程去都城。”


    常朔掂了掂肩上的醉鬼,語氣很是痛苦,“咱們此行路途遙遠,帶上他做什麽?平白搭進去許多糧食!”


    仇餘輕輕歎氣,“我自有我的用處。況且,他與江山相熟,日後我若是要和江山合作,少不得讓他牽線搭橋。”


    常朔還想再問些什麽,見仇餘一臉疲態,他便沒在耽擱,扛著人出去了。


    “嗯…!”紀明開伸著懶腰醒來,他坐起身子,迎著和煦的陽光感歎道,“哎!昨晚簡直是我這幾年來睡得最好的一覺!”


    簡單洗了把臉後,他打開房門。


    發現外麵是一個小院子,除了常見的花草之外,還有一對枇杷樹依偎在一處,正抬著嬌嫩的綠葉承接照耀。


    “紀公子,我家公子有請。”院外一直有人守著,是個半大的小夥子。


    紀明開樂嗬嗬地跟著他穿過長廊,去到前廳。


    仇餘就坐在前廳喝茶,“明開,過來坐。”


    “仇兄起的真早!”紀明開跟他待在一起很放鬆,“昨夜那酒不好,喝的我到現在都還頭疼。”


    仇餘輕笑道,“那便快喝些解酒茶吧。”


    “仇兄難道不頭疼?”紀明開自問自答道,“也是,無論是前幾年還是昨夜,從來都是我喝的酩酊大醉,而你卻毫發無損,還真是不公平啊!”


    仇餘並未搭話,隻當他在發牢騷。


    紀明開也不覺得尷尬,緊接著問道,“仇兄何時在此處又買了府邸?這院子看起來不錯,不知要多少銀錢?”


    仇餘道,“一年多前,偶然路過此地,吾妻甚為喜愛,便以一百三十六兩白銀買下此處。”


    紀明開有些被嚇到,他左右環顧那院子,再次向仇餘確認,“就這個小兩進的院子,就要百兩紋銀?那我得什麽時候才買得起啊!”


    他本來想著多攢點錢,等阿若迴家以後,好買個大房子給她住。


    現在一看,就憑他目前的本事,想要買個院子簡直是癡人說夢。


    “對了!怎麽不見少夫人?”仇餘不提他還沒想起來,“沒同你一起?”


    “蘭娘聽聞此處有個善堂,很是掛念,今晨早早便出去尋了,說是想盡些綿薄之力。”仇餘一臉欣慰,“原是我要陪她一同,這不是剛巧遇上明開你了嘛。”


    紀明開激動地站起來,“少夫人知道善堂的位置?仇兄有所不知,我昨夜出城,就是為了尋此處。還請仁兄帶路!”


    仇餘很是驚訝,而後蹙著眉,“蘭娘隻說是去尋,並未與我說那善堂究竟在何處啊。這個忙,恐怕我是幫不上了。”


    紀明開抓住仇餘的臂膀,言辭懇切,“昨夜天色已晚,今日倒是個好天氣,不如仇兄陪我走一趟?”


    “也罷,我就隨你走一趟。”仇餘一甩衣袖,“也不曉得蘭娘此刻是否找到那善堂所在。”


    城外西北二十四裏。


    善堂內。


    “阿蘭,辛苦你了。”老婦人捧著粳米粥,有些泣不成聲。


    肖霽蘭溫柔淺笑,繼續給下一位難民添粥,“大家不必客氣,有不夠的盡管來添。”


    他們所在的房間前前後後一共十七張桌子,每張桌子能坐二十個人,有些坐不下的難民也不挑剔,隨意找塊平坦的地方也能坐著。


    總共三百多號人,肖霽蘭來的時候帶了四袋未除殼的粳米,這會兒全被下了鍋。


    這三百多號人中,有一大半是年邁無力的老人以及婦孺,隻有剩下的小部分年輕人,因為找不到做工的地方,無奈之下求上善堂,求一個收容之所。


    肖霽蘭打從搬來漣城,就聽說說過起善堂,彼時她也打聽過,可惜一直沒什麽消息。


    這幾年肖霽蘭沒少因為子嗣之事煩憂,先是求醫問藥,再是登廟拜佛,可她這肚子卻一直沒動靜。


    這讓她大為光火。


    後來與有人閑聊時,聽說隻要多做善事,天上的送子娘娘便會感受到你的誠心,認為你是一個頂好的母親,這樣你就會更快懷上孩子。


    當時眾人隻當是玩笑,說說笑笑也就過了。


    可肖霽蘭從把這話放在了心上,於是開始整日食素,一心向善,日日夜夜期盼著那孩子早日落進她肚子中。


    仇餘看得出妻子的焦慮與煩憂,也曾多次勸慰。


    可每次說到最後,肖霽蘭總是默默流淚。


    仇餘心疼不已,久而久之,也就放任了。


    “阿蘭姐姐,你明天還會來嗎?”肖霽蘭分完了飯食,正在與丫鬟家丁收拾用具,一個四歲大的小姑娘跑過來抱著她的腿問道。


    “明日還會來,丫丫有什麽想吃的東西嗎?”肖霽蘭蹲下身子,目光與她齊平,“姐姐給你帶。”


    隻見小丫頭搖搖頭,嫩生生地開口道,“丫丫不想吃糖葫蘆,丫丫隻想天天看見阿蘭姐姐。”


    肖霽蘭倏地笑出聲,丫丫不明所以也跟著一起笑。


    她抬手摸著丫丫的小辮子,“是嗎?既然丫丫不想吃糖葫蘆,那明天姐姐就不帶糖葫蘆了。”


    糖葫蘆這東西還是肖霽蘭第一次來這兒時帶來的,那時候的丫丫吃得滿眼放光,開心的上躥下跳。


    丫丫畢竟年紀小,臉上藏不住事兒,一臉糾結地站在原地戳手指,“丫丫,丫丫喜歡糖葫蘆。”


    肖霽蘭也不逗她了,滿臉憐愛地抱住她承諾著,“姐姐記住了,姐姐明天一定給丫丫帶糖葫蘆,咱們拉勾!”


    丫丫一下子笑出來,銀鈴般的笑聲迴蕩在山洞中久久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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