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明開四處搜尋,好不容易在遠處的山坳下發現,那裏有一個寬約三尺的不規則小縫。


    他用手中七尺的長槍伸下去試探,發現槍身居然完全被淹沒,連著自己的胳膊也全都吞進去了。


    紀明開滿意極了,偏著頭笑了笑,“天助我也。”


    隨後把那具屍體搬過來,向著那縫隙推下去,為保不被人發現,他還特意搬來許多石頭與樹杈,錯落著擺放,也算遮住了那縫隙。


    做完這些事兒的紀明開心中無比輕鬆,昂著腦袋拿著長槍,返迴到那守衛的位置開始裝模做樣的值守。


    “你這是吃了什麽?”右邊的守衛十分嫌棄的打量著他,“拉個屎拉了半刻鍾,你平常在女人床上也未必有這麽久吧!”


    紀明開滿臉黑線,不知該怎麽迴答,隻能含糊道,“也許是中午那飯不幹淨,吃壞了吧。”


    守衛卻不以為然,“咱們從小便吃的那些個東西,日日都不重樣,怎麽你今天就突然吃壞了肚子,真是稀奇。”


    紀明開尷尬的笑了兩聲,“不說這個了,咱們好好站崗,好好站崗。”


    守衛不情不願地站迴原位,嘟嘟囔囔的說道,“先說好啊,我剛剛可是幫了你,你等會兒也得替我站一會兒,我得補個覺。”


    紀明開點頭如搗蒜,不敢多說任何一句話。


    守衛神色古怪地看了他一會兒,沒再說話。


    紀明開心裏卻不停的罵人。


    聽剛剛那守衛話語間的意思,他與那死者應該很熟悉。


    如今戴著蒙麵,大家誰也看不見誰,倒也能糊弄過去。


    可等到明日天亮,他總不能一直以蒙麵示人,那豈不是會更引人注意。


    可若是拿掉蒙麵,萬一有人指認他不是那守衛,紀明開又該如何是好呢?


    ‘不如將他也殺了?’


    紀明開迅速抹除自己腦海中的想法。


    原來殺過人和沒殺過人確實是不同的。


    他剛剛隻是失手奪了別人的性命,如今遇到難處的第一反應竟然已經變成了‘殺人滅口’這種讓人膽寒的做法。


    這在以前是從來沒有過的,這樣視人命如草芥的想法讓他感到害怕。


    且不說他下不下得了手,若是有一個人來揭穿他,他就要殺一個人。


    那要是識得原身的人成千上百,自己又如何殺得完呢?


    畢竟雙拳難敵四手,如今他又在別人的地盤上。


    隻怕還不等開打,他便已經橫屍四海。


    紀明開苦思冥想許久,也沒能想出什麽辦法。


    天將大明,底下的人也逐漸散去,宴會已近尾聲。


    雞叫聲響起,右邊的守衛走過來,搭著紀明開的肩膀,語氣親昵,“哎呀,可算是完事了。你說說,每次城主們辦壽宴,辛苦的都是咱們這些小嘍囉!臨到了了,連口酒都討不著喝,怎一個慘字了得啊!”


    紀明開根本不敢與他對視,也沒顧得上聽他說什麽,隻是隨口應和著。


    好在那守衛也沒說別的,隻是在不停的發牢騷。


    眼看著離他們居住的屋子越來越近,紀明開心中十分慌張,他頓住腳步,定定的望著前方那至少一兩百的院子發愣。


    馬守義說著說著話,就發現身邊的胡然不動了,於是折返迴去,一腳踢在他的小腿上,斥罵道,“幹嘛呢你?從昨晚上開始就魂不守舍的?這是哪個婆娘把你魂勾走了?”


    紀明開呐呐道,“我,我得去上個茅廁。”


    “你怎麽這麽多事兒?”馬守義實在搞不明白他這是咋了,吃了十多年的粟米飯,怎麽就突然腸胃不行了?


    紀明開裝作不好意思的模樣,“也不知道是吃了什麽,這肚子總是疼得厲害,不說了!要出來了!”


    馬守義看著他狂奔的背影笑罵道,“懶驢上磨屎尿多!拉屎就拉屎嘛,還說什麽‘上茅廁’,裝什麽讀書人!也不嫌牙磣!”


    紀明開好不容易脫離那守衛的視線,還來不及歇口氣兒呢,前麵突然有人招唿他,“那邊那個,過來一趟!”


    紀明開迅速低頭,想要裝做沒聽見的樣子偷偷溜走。


    不成想那人竟抽出鞭子朝他走過來,嘴裏罵罵咧咧道,“本大爺叫你呢!耳朵聾了!”


    紀明開硬生生挨了一鞭子,為了不被人發現,隻能低眉順眼的跟著他走。


    “把這東西送到貴客房裏去,要快。”男人挽著鞭子,指著一大車的吃食對著紀明開說道。


    紀明開哪知道那貴客在哪兒,可他還不能問,攥著這邊的扶手,頭上不停冒虛汗。


    男人心急,隨即又是一鞭子下去,“磨蹭什麽呢?我記得島上也沒聾子啞子啊!”


    “小的,小的不知道您說的貴客住在哪兒。”紀明開想著橫豎都是死,不如拚一把,雖然麵上看著淡定,可實際上他自己在摸自己袖子中藏著的鏢。


    男人蹙著眉,拿鞭子撫著自己的腦袋,喃喃自語,“貴客的住處確實隱秘,二城主之前特意交代過,可我這腰傷...”


    紀明開立在原地,畏畏縮縮很是害怕的模樣,跟個鵪鶉似的。


    “你從玉金路口朝上走十幾裏,那裏麵最大的院子住著的人,就是咱們二城主的貴客。”男人試著扭動腰肢,那股疼痛實在讓他難以忍受,為今之計也隻有讓讓人去送,也顧不得其他了。


    “是。”紀明開點點頭,還是沒敢動。


    男人又想打他,這迴倒是被腰傷牽扯住,沒能成功,氣急敗壞道,“你倒是動啊!杵在這兒幹嘛呢!”


    紀明開彎腰恭恭敬敬的說道,“合該請您先行一步,不敢與您搶道。”


    男人眉頭略微舒展,這話說的他很是滿意,於是語氣溫和了些,“我行動不便,你扶我坐到那邊去。”


    路邊有些大石頭,雖然不太幹淨,但他們也不講究這些。


    紀明開依言扶著他過去,還好心替他按著後腰。


    男人的神情越發舒展,看著心情不錯。


    紀明開趁機討好道,“小的愚笨,不識得路,請您示下。”


    男人挑眉道,“你這樣蠢笨的奴仆,也隻有大人大量不會與你計較。”


    他指著左邊的岔路口說道,“瞧見沒,從那條大路向上走個十幾丈,就能看到玉金路了。行了,我這兒也不用你伺候,動作麻溜一點,別讓客人久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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