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明開從來不是輕言放棄之人,為了打探吃人島的位置以及如何上島。


    他輾轉各地,做過賣貨郎,當過挑工,也曾在饑不擇食時與乞丐打架。


    時間一晃一年又一年,距離紀明若被擄已經過去兩年之久,可惜紀明開還是沒能找到她的蹤跡,也沒能找到牙頭。


    賈師傅說,那賊是被人用船帶到島上,所以紀明開兩年來最多的時間便是在臨水的城鎮中逗留,大大小小的碼頭,無論是做什麽,他都去轉過。


    時至今日,他目前所在的村鎮名為斧樂鎮。


    鎮子不大,約莫隻有夾浦鎮的三分之二,整個鎮子也就兩個村落,大家各自為生,互不相幹,村子之間也不允許通婚。


    斧村占地居多,因為此樂嶴村多了一個碼頭,略微富庶些,紀明開便是在此處的碼頭做活。


    這裏的人對外地人不太友好,他們認為外麵的人隻會給當地帶來災禍,因此紀明開為了在這兒做活,便承諾當地的工頭,會把自己每月一半的工錢上交給他,工頭這叫讓他留下。


    工友們也都不和他說話,認為他來了以後,分走了他們原本該有的銀錢。


    實際上大家都是按勞所得,沒有紀明開也會有其他人插進來,可他們卻不這麽認為。


    他們甚至會故意在紀明開搬運貨物時給他下絆子,在紀明開吃飯時朝他碗裏扔石子,泥土,乃至汗屑。


    紀明開為了妹妹一忍再忍,並沒有跟他們起衝突,隻會默默地看著他,看得他不再哄笑,看得他不敢直視。


    “發工錢了!發工錢了!”


    月底一到,工頭揣著鼓囊囊的腰包便岸邊來,有經驗的工人立馬就知道這是要發錢了,人群頓時激動起來,紛紛朝前擠,好像去的更前能拿的更多似的。


    紀明開卻不會,他默默立在人群之外,看著他們爭搶哄鬧,等到工人們拿著工錢心滿意足離開後,他才會慢慢走過去。


    工頭在本子上一下一下點著他的圓圈,按數數好工錢後,抽出一半塞進自己懷裏,對著紀明開呲著牙笑道,“這是你的,好好幹,小夥子。”


    “謝謝工頭。”紀明開仿若沒看見他的動作,態度十分順從。


    這讓工頭很是受用,以往那些外地人,求到他麵前時說的是冠冕堂皇,隻要能來做工什麽條件都答應,可個個都會翻臉。


    即便有些膽小的不敢,也會表情難看的在背後罵他,這導致工頭對外地人的感觀也很差。


    這迴也是看著紀明開長相還算清秀,看著挺老實的情況下才放他進來的。


    工頭想到這兒,突然拉住了紀明開,“我這有個賺錢的好門路,你想不想試試?”


    紀明開平靜的看著他,沒說話。


    工頭也不覺得掃興,自顧自說道,“我知道一個地方,給的工錢特別高,就是每天幹的活挺累,我看你脾氣不錯,年歲也小,正是賣力氣的好時候,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


    紀明開問他是什麽地方,工頭打量四周,確定沒人才敢說,“隨船航運,雖然有點遠,不過每個月的工錢足足有五兩銀子呢!”


    紀明開本不想答應,後來想著自己這兩年在岸邊該找的都找了,都沒有消息,與其這麽耗下去不如去水上看看,畢竟阿若最後待的地方是在離水不遠的地方,更何況要去那島上,也得通過水路。


    想清楚一切後,紀明開果斷點頭答應下來,工頭喜滋滋地笑著,叫他明天一早在碼頭等他,另外還需介紹費三兩,得提前付清。


    說話時,工頭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紀明開手裏的銀子,眼裏的貪婪都要溢出來了。


    紀明開不是不擔心這人是在騙他,可為了阿若,他願意賭一把,隨後將銀子遞出去。


    工頭徹底笑開,臉上皺的像秋日裏盛開的菊花。


    就這樣,紀明開隨著航行的商隊在海上漂泊了半年。


    剛開始他很不適應,幾乎是上了船坐船,在船上待久了下船又暈陸地,反正就是上船吐了下船吐,整個人是瘦了好幾斤。


    船上的人個個笑話他,說他是自討苦吃,勸他別再幹了,下船迴家靜養吧。


    紀明開通通充耳不聞,經過了一兩個月的調整,終於是適應了。


    航運每月兩次,主要是給都城邊緣運送貨物,因此時間不會特別久。


    不過工錢倒是和工頭說的一致,每個月五兩,雷打不動。


    在海上也曾撈上來幾個人,可惜都是男人,有些還是藍眼睛黃頭發的陌生麵孔,說的話他們也聽不懂,可人都已經救了,總不能再丟下船去,隻能帶迴去。


    七月底,這迴的船準備給一個島送些瓜果蔬菜。


    島的位置有些遠,船長擔心自己的船不夠大,若是裝足了島上所需的瓜果,那自己船員的幹糧就裝不下,再加上這一來一去怎麽也得個把月,船長本來打算不送這單。


    可買貨的人說,他們那邊也會有船來接,船長隻需在他們指定的位置停下,自然會有人給他付錢,讓船長不必擔心。


    那人錢給的多,說話也溫和,船長思索再三決定還是做了這單。


    紀明開本來是月休,一聽說跟島有關係,立馬火急火燎的趕過去,說自己還沒看過海,想跟出去見見世麵。


    船一路奔波,隻用了七日,就趕到了約定地點。


    不過片刻,對麵的霧中駛出一艘大船,比他們的船大了一倍不止,問他們是不是過來送菜的。


    麵對突然出現的龐然大物,紀明開與身邊的船員個個緊握大刀,神情不由得緊張起來。


    道明身份後,對麵的船朝他們的船放下梯子,一個身著黑袍的中年男人,動作嫻熟地扶著那梯子下來。


    船長笑容滿麵將他迎進船艙,略微交談之後,兩人又相談甚歡的攜手出來。


    紀明開跟著船員在船長的吩咐下將所有蔬菜水果送上那艘大船,這樁生意也算完成了。


    那黑袍人掏出幾張銀票遞給船長,隨後順著梯子原路返迴船上,大船駛離,整個過程也就兩三個時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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