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明開一路小跑,順利來到迴春堂。


    鑒於上次的教訓,紀明開沒有立馬進去,而是找了一個能讓陸紫林看見的位置等待。


    終於,在陸紫林的一次抬頭中,看見了蹲在牆角處的紀明開。


    正好午時放工,迴春堂裏的工人陸陸續續走出來,陸紫林卻遲遲不見人影。


    紀明開十分心急,他還記著董迴清交給他的任務。


    又等了一小會兒,紀明開眼見著李乘鶴與楚棋出現在橋頭,他知道自己沒有時間了。


    紀明開在鎮中好歹也待了一段時日,通過小巷子,緊趕慢趕的在李乘鶴兩人迴到客棧前將小翠帶出了門。


    他沒有著急帶著小翠去花樓,而是找了一處不起眼的茶攤坐下。


    “你別緊張,我問你一個問題,你要如實迴答,知道了嗎?”紀明開看著對麵的小翠,溫聲問著。


    小翠咽了咽口水,不明所以的點頭。


    “青盈還活著嗎?”紀明開環顧四周,壓低聲音問道。


    小翠沒說話,一雙眼睛瞪得如同珍珠,又圓又大,眼神裏全是驚訝與慌張。


    “是的話,你就點頭,”紀明開期待的看著她,“不是你就搖頭。”


    小翠突然伸出雙手,緊緊抓住紀明開,“青盈姐姐沒死?”


    語氣懷疑,甚至有些慌張。


    “你不知道?”紀明開看了她一會兒,自顧自的說道,“也是,如果知道,又怎麽會單獨把你留下?”


    小翠瞬間落下兩行清淚,雙手抓的更緊,“你見到青盈姐姐了?”


    “正是因為沒看見,我這才來問你。”紀明開見她一副疑惑不已的神情,解釋道,“剛剛我們去了花樓,查驗了樓中的屍首,其中並沒有青盈。”


    小翠聽到這話,整個人才慢慢放鬆下來。


    “你且放心,如果她真的沒死,我定能將她找到帶迴來。”紀明開拍拍她的手安撫著。


    小翠敷衍地扯起嘴角苦笑。


    “你說的陸紫林陸大夫,你們跟他到底是什麽關係?青盈有沒有可能在他的幫助下逃脫?”紀明開心中一直有這個疑問,他不知道小翠是否能為他解惑。


    很顯然,不能。


    因為小翠神色茫然的迴他,“不知道。”


    紀明開雙手抓著頭發,整個人忽然煩躁起來,將桌上的茶碗掃落在地。


    劈裏啪啦的聲音惹得周圍人像看瘋子一般的看著他們,臉上也都是厭惡的神情,顯然是被打擾到。


    小翠擔憂的望著他,“明開哥哥,你沒事吧?”


    紀明開再抬眼時,雙眼微紅,他吞咽口水,努力壓抑著內心的悲傷與彷徨,“沒事,走吧,我帶你去花樓。”


    小翠沒動,任由紀明開怎麽拉她也不願離開椅子,神情抗拒。


    “你別害怕,隻是讓你認幾個人。”紀明開怕傷著她,收了力道,輕聲勸慰著,“而且我會陪著你的。”


    “可那裏死了好多人,我害怕,我不想去。”小翠依然不動,淚水越滾越多。


    “沒事的小翠,”紀明開迴到她麵前坐下,抬手替她擦去淚水,“我會陪著你,我會一直陪著你。而且,隻有把事情查清楚,才能還你清白。”


    小翠表情有些鬆動,“那,那你走前麵,我在你身後跟著。”


    “嗯,走吧。”紀明開牽起她的手,領著她向前。


    小翠看著眼前高大的男人,心中暫時有了些許慰藉。


    董迴清這頭,隨著時間的推移,前來認屍的家屬,以及圍觀的民眾將花樓四周圍的是水泄不通。


    董迴清借了張桌子,一條椅子,坐在花樓門口,麵前擺放著各式物品,記錄著來認屍的百姓。


    “你說你家男人在樓裏做工?”他看向麵前的老嫗。


    婦人一坐下就開始哭訴,此刻仍在情緒內,聽到董迴清的問話,立馬精神,“是啊!我當家的今年五十有三,常年在此樓中的後廚做工,月銀雖少,勉強也夠全家生活。我兒年過三十,未曾娶妻,我夫婦二人終日愁苦,可憐我年過半百,突聞噩耗,這可叫我怎麽活啊!”


    董迴清有些動容,伸手掏出帕子遞給大娘,“你先別哭,你男人身上可有什麽特征?你有什麽物件能證明他的身份?”


    “我與他成婚幾十年,我要有什麽憑證?”老婦人突然發難,“如今人已成了焦炭,就算我說出他身上的印記,你們又如何驗證?你隻管與我說,此番可有賠銀?約莫幾許?”


    “大娘,你先別著急,我們要核實完他們的身份,才能盡快破案。”董迴清也算見過些場麵,沒有被她鎮住,“況且,花樓的主人已經喪命,賠銀一事,怕是無人能管。”


    老婦人一聽沒錢,頓時臉一拉,沒好氣的橫了董迴清一眼,一甩袖子走了。


    “誒,大娘?!”董迴清來不及反應,大娘早已擠出人群。


    “董哥,這老女人說的到底是不是真話啊?”站在董迴清身後的捕快問道。


    “應當不是。”董迴清搖頭,在紙上畫了一個?,“她坐著說了半天,除了倒苦水就是要賠錢,這男屍的姓名籍貫她是隻字未提,許是想著渾水摸魚。”


    “有道理。”小捕快讚同的點頭,“若真是一起生活了如此長的時間,頭上長了多少頭發想必都一清二楚。”


    “下一位。”董迴清沒迴話,人群中又擠出一位,穩穩的坐在他麵前。


    “你是何人的親屬?”董迴清看著麵前臉大如盤的男人問道。


    “就是他。”男人一說話,滿臉的肉都在顫動,伸出的手指也分外圓滾,“他是我哥,昨夜未曾歸家。今朝我出來吃早點,聽聞此事想著來看熱鬧,沒成想看見了他。”


    “你哥哥今年多大?家住哪裏?身上可有憑證?”董迴清一一詢問,“你說他是你哥哥,為何不見你有絲毫悲傷之情?”


    “我有什麽可悲傷的?”男人不以為然,輕嗤道,“偷了家裏的錢,整日裏除了賭錢就是喝酒,爹娘都不知將他翻來覆去的罵了多少次。”


    董迴清有些疑惑望著他。


    “他叫伍德州,今年二十六,本鎮人士,無妻無子。”男人毫不在意,神色自若地繼續說著,“憑證,他身高五尺半(一尺約0.33m),年輕時因為賭錢曾被人打斷過手指,大概是左手。”


    董迴清看著本子,發現他說的確實與此男子十分相近,“既如此,你且寫下姓名,等事情有了進展,我們會通知你來領屍。多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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