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的丫鬟麵紅耳赤聽著屋裏的動靜,其中一個丫鬟手裏正端著托盤,托盤中放了幾碟小菜和一壺酒。


    顯然現在並不是進去的好時機,她們隻能在門外等著吩咐,以備陶媽媽的不時之需。


    夜色朦朧起,月初升。


    陶媽媽神色饜足的從屋內出來,仿佛每個毛孔都透露著喜色。


    “聽著屋裏的動靜兒,好吃好喝的伺候著。”陶媽媽話鋒一轉,“若是讓人跑了,我這樓裏的姑娘也不妨多兩個。”


    “是,謹遵媽媽教誨。”兩個丫頭自然是不敢與她對上,順從又盡責的守在門外。


    陶媽媽放鬆了身心,得了空隙便來瞧瞧小翠。


    一進門,陶媽媽就看見小翠整個人縮在床角,桌上的飯食一口未動,“小翠,可學會了?”


    “傻姑娘,你這是何苦?”陶媽媽憐愛的走到她身旁,用丹蔻撫摸著小翠的臉頰,“你家姑娘以往寧死不屈,如今還不是掛了牌子接客。”


    小翠沒吭聲兒,隻是眼神動了動。


    陶媽媽乘勝追擊,“更別說你隻是個丫鬟了。再者,你的事兒我已說與青盈,她也是同意的。”


    “姑娘...也同意了?”小翠有些不可置信,眼淚瞬間滑出眼眶,“可她明明說過,她會護住我的!她說過的!”


    “你這傻姑娘,說你傻你還真傻。”陶媽媽輕點她的額頭,略帶惋惜的說道,“你們這一個二個的,都不與我這老婆子安寧,懂不懂就要死要活的折騰。可如今青盈得了這個中趣味,心境自然不同以往。”


    “我想見姑娘。”小翠現在隻想親耳聽到青盈說,隻要她說,那小翠也就認了。


    “啊,今日不行。”陶媽媽故作苦惱,“今日那位老爺照舊包了青盈,她現在啊,正忙著梳妝打扮呢。”


    “那我怎麽知道你說的是不是真話?”小翠雖然悲傷,卻也不至於失了理智,“也許姑娘根本就不知道我在這裏,否則你為什麽不敢讓我見她呢?”


    “真的假的就如此重要?”陶媽媽沒想到這個小丫頭片子還挺不好糊弄的。


    “就算是假的又如何?你們主仆二人,啊不,你口中的姑娘,在我眼裏也是奴仆。”事已至此,陶媽媽的好心情也在此刻消磨殆盡,“兩個卑賤的奴仆,又能翻起什麽風浪?”


    小翠被她話語中的真相刺中,內心湧上一股深深地無力感。


    是啊,就算姑娘不願,她又能怎麽辦?


    二人一同投河?還是一起上吊?再好點的死法,就是吃些毒藥。


    這些辦法她們上次就用過了,現在若是反抗,陶媽媽必然會讓護衛將她們看管起來。


    到那個時候,她和小姐就會淪為那些護衛的奴隸。


    陶媽媽說完那些話就起身坐到圓桌旁,靜靜地看著小翠,並不出聲打擾。


    “我隻有這條路了?”小翠絕望了,也認命了。


    “聰明人不會以生命為要挾。”陶媽媽會意地笑了,“人嘛,總還是活著的。”


    “嗬,還真是好特別的一句話啊。”小翠悲涼的說著,“你一開始就準備將我掛牌嗎?”


    “我仿佛才說過你是個聰明人。”陶媽媽沒迴答,自顧自的說道,“琳琳和巧碧的屋子,你喜歡哪間?”


    “我有的選嗎?”小翠心知自己對於陶媽媽還有些利用價值,說話都大聲了許多。


    人就是就是這樣,貧賤的時候卑微著,得了勢卻又忘本。


    “說實在的我不是很喜歡聽廢話。”陶媽媽忽然怒了,“你已經進了油鍋了,就別想著怎麽下河了。”


    “把她帶到巧碧那間房裏,先別掛牌子。”陶媽媽沒興致在這兒為一個黃毛丫頭答疑解惑,簡單吩咐了幾句,轉身上樓去了。


    “青盈,你可準備好了?”夜漸漸深邃,花樓的生意也紅火起來,“老爺就在來的路上了,切莫再耽擱了。”


    “來了媽媽。”青盈穿著水綠色的外衫,頭上簪著陶媽媽剛給的步搖,腳步一動,頭上的仙鶴便微微振翅,好似要即刻高飛。


    “乖女兒,媽媽的眼光果然不會錯,這步搖由你簪上,才真是錦上添花,絕世無雙啊!”陶媽媽凝視著眼前的青盈,笑的合不攏嘴。


    “媽媽,小翠今夜還迴來嗎?”青盈見她如此高興,急忙追問道。


    “一個丫鬟而已,左不過明日我讓藍姑再給你撥一個過來。”陶媽媽的笑戛然而止。


    “可...”青盈想說自己與小翠情同姐妹,難以分割。


    “記住你的本分。”陶媽媽才不管她心情如何,“不要本末倒置才好。”


    “哎,媽媽...”青盈還想說些什麽,陶媽媽一甩袖子直接離開了。


    “你在這兒看著,老爺到了再來尋我,我去樓上休息休息。”陶媽媽疲累的揉著眉心。


    “媽媽。”丫鬟蹲下行禮,而後替她推開門。


    “嗯。”陶媽媽不太想說話,身上卻有些黏膩,“給我打桶水來,我要沐浴。”


    “你這個老女人!”進屋剛沒走兩步,伴隨著女孩的一聲怒喝,一個碎瓷片卡在她喉嚨旁。


    “你這是做什麽?!”陶媽媽被嚇了一跳,卻也不敢造次,隻能好言好語的哄著,“可是有哪裏不舒服?我給你尋大夫來?”


    “你閉嘴!你這個臭女人,死女人!你給我下藥,你還趁機,”女孩有些羞憤,“趁機汙了我的清白!我定要殺你以平我心頭之恨。”


    陶仲衿哪想到她如此剛烈,白日在牢中的時候也未曾見她如何鬧過,她慢慢抬起手,企圖拉開瓷片與自己喉嚨的距離。


    “你再動一下!我馬上割了你的喉嚨!”女孩察覺到她的動作,瓷片壓的更深了些。


    “你別激動!你別激動!”陶仲衿本身就沒什麽力氣,這會兒更是腿軟的很,“姑娘,是我錯了,我不該趁人之危。可你想啊,你是女子,我亦是女子,我又能對你如何呢?不過是親一下摸一下罷了,左右掉不了肉去。”


    陶仲衿頓了頓繼續道,“可你今日若殺了我,官府必然追究,你也會因此送命。這可得不償失啊!不如這樣,我給你二十兩,不,五十兩銀子,再將你的身契交還給你,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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