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還打算溜出去玩兒,但想到自己一個人也不好玩兒,宮紫商又和宮子羽在一起


    也不想去找她,索性不如留下來,陪陪宮遠徵,點完燈後,她就慵懶的依靠在矮桌旁,宮遠徵笑笑,摘下掛在腰間的螢火蟲花燈,掛在床頭


    又去到書桌旁,宮晴雪上前從他手裏接過墨塊,幫他磨墨,宮遠徵看了眼她後,拿著筆將雲為衫和上官淺抓取的藥,列了出來


    拿到比較亮堂的地方,開始對比起來


    宮晴雪疑惑問:“你在看什麽?”


    宮遠徵蹙著眉頭,仔細思考著:“上麵一排是雲為衫的藥方,下麵一排是上官淺的藥方,不可能隻是簡單的藥膳,這裏麵一定有問題!”


    宮晴雪看著說:“我今日遇見了上官淺,她說她在熬藥粥,我想應該是給哥哥熬的!而且廚房有李叔李嬸在,哥哥身旁又有金複相陪,不會有事的吧!”


    說著她捧起他的臉,讓他看著自己,撫平他微微皺起的眉頭:“少年人,不要總是皺著眉頭,會長皺紋的!長了皺紋……就不好看了!”


    宮遠徵將手輕搭在她的脖子上,輕捏她的耳垂,藍色的流蘇耳鏈,搭在他的指尖手背上,清涼的感覺,讓他很是喜歡


    他小心翼翼的問:“你……是不是……已經想好了?”


    宮晴雪卻答非所問:“過節嘛!不就是應該開心一點嘛,我給你準備了這麽多東西,你不喜歡嗎?”


    說著她臉上的笑開始逐漸消失,輕歎了口氣:“白忙活了!”


    宮遠徵不想見她失落的樣子,立馬一把抱住她說:“沒有,我……很喜歡,我就送了你一個花燈,但是你…卻送了我一屋子,我很開心,隻是……”


    他鬆開手迴頭繼續看著案桌上的藥名單,企圖從中找出一絲蛛絲馬跡:“我總覺得,這兩個藥方有問題,我不信雲為衫,也不信上官淺,更……不信霧姬!”


    宮晴雪輕笑道:“看來所有的外來人,你都不信啊!”


    她看著這些桌上的字條,拿起一張翻來覆去看了看:“怎麽看都是兩份普通的藥膳,能有什麽問題!”


    說著她眼前一亮,突發奇想問道:“你說這是她們兩人一起來抓的,其中幾樣若是混合在一起,會怎麽樣?”


    她的話猶如醍醐灌頂,宮遠徵抬眼看她想了想,轉頭就將上下兩排其中極為藥,搭配在一起:“是啊,我怎麽沒想到,石豆蘭,地柏枝,鉤石斛,光裸星蟲,獨葉岩珠,再加上粽心的山枝,發芽的炙甘草,內有冬蟲的琥珀,隻要另外再找到朱砂和硝石!”


    他眼眶泛紅,盯著不明所以的宮晴雪說:“劇毒,這是劇毒!哥有危險!”


    宮晴雪重複:“危險?危險……”


    她驚唿一聲,立馬毫不猶豫向外跑去


    角宮裏


    因為過節,長廊上的燈,都被點亮了起來,河裏也漂浮著漂亮的河燈,黃色的天燈猶如星星一樣,與夜空融為一體


    長廊庭上,下人們生起了一些炭火,上官淺一身藍色衣裙,簡單的裝束打扮,她略顯驚喜的看著眼前的豐盛佳肴:“角公子平日裏都是獨自一人,怎麽今日突然邀請我一起用晚膳啊?”


    宮尚角說:“今日上元燈節,理應喜慶熱鬧,我想你之前都是和親朋好友一起,逛街看戲,賞心賞月,賞花燈是吧!”


    上官淺略顯手足無措,心裏也是思緒萬千,白日裏宮晴雪給她送衣袍,夜裏宮尚角又邀請她一起用膳


    向來就小心謹慎的她,不免就有些多想,但她知道眼前這個男人有多危險,她不能表現出來、


    她其實也渴望家的模樣,陪心愛的人賞星看月,逛遍熱鬧繁華的夜市,煮一壺茶,溫一壺酒,可她清楚知道這些都不屬於她,對她這樣的人來說,不過是遙遠的奢求罷了


    她雙手緊張放在膝上摩擦:“我小時候身體不好,其實也不太出門!”


    宮尚角看她緊張,也不知她是想家,還是出於什麽原因,轉頭看了眼,滿院子的花燈說:“宮門的上元燈節,是冷清了些,之前小雪還鬧著要出去集市上玩兒,可是我沒準,我想……她現在應該還在生我的氣吧,所以我想你可能也不太習慣,正好我事務處理完了,來陪陪你,嫁入宮門……受苦了!”


    上官淺略顯驚喜,紅著眼眶,帶著笑,眼中的淚在打轉:“今天我很開心,小雪帶著我一起在這角宮裏布置場景,我們說了很多話,她還送了我一套首飾和衣裙、嫁入宮門也許會受苦,但嫁給宮二先生,一點也不苦!”


    宮尚角嘴角輕揚,露出一絲滿意的笑意,自己給自己添滿酒水


    上官淺想起之前宮晴雪和她說的話,再次確認道:“角公子不喜歡熱鬧吧!”


    宮尚角說:“確實不喜歡!”


    上官淺輕抿嘴角:“那我也不喜歡了!”


    宮尚角將倒好的酒水遞給她說:“喜歡,還可以改變的嗎?”


    上官淺柔聲道:“當然,喜歡都是後天的,沒有誰生來就喜歡誰!”


    宮尚角卻說:“但仇恨是先天的,有些人,生下來就帶著恨!”


    上官淺若有所思,看著河裏的漂浮的花燈,還有落葉,自己就好像它們,卻好似又不如它們


    花燈終會熄滅,但它會帶著人的希望,飄向遠方,落葉隨水飄零,終會腐敗,但也會成為土壤的養分,孕育出新的生命


    可她前途一片暗淡,好似看不到任何光亮,也許從一開始,她的一生,早就定下了結局,自己不過是一顆棋子罷了


    作為無鋒的刺客,進入宮門的棋子,若是有一日暴露,她也會像前些人一樣,被宮遠徵折磨,亦或是眼前人念及一些情分,給她一個痛快


    她說:“是啊!這世間沒有無緣無故的愛,卻有無緣無故的恨,兩個可能沒有見過麵的人,卻是生死世仇!”


    兩人對視一眼,宮尚角告訴她:“宮門的宿敵很多!”


    上官淺身子前傾卻說:“角公子的仇人,就是我的仇人!”


    宮尚角嘴角輕挑,端起麵前的酒,輕抿一口:“你很會說話!”


    上官淺又說:“不是嗎!”


    宮尚角看著她,沉聲道:“你剛才說,角公子的仇人,就是我的仇人,而並非是宮門的仇人,就是我的仇人!”


    上官淺喝了一口酒問:“有區別嗎?”


    宮尚角輕笑:“沒區別!”


    上官淺拿起碗,舀起一勺藥粥說:“我今日去徵宮拿了些藥,用老家的方法熬了一些膳粥,最近不知道怎麽的,老是覺得心火燥熱!”


    宮尚角看著她,撇頭帶著笑,好似能透過她看到另一個人,心裏產生怪異的想法,好似有什麽難以啟齒的事


    但在上官淺轉頭看他的瞬間又消失不見,他想了想說:“山穀裏瘴氣重,陰冷潮濕,你們總烤炭火,氣血浮躁!”


    上官淺笑著說:“特意加了紅棗,糯米,還有桂圓幹,想著那有八寶粥的吉祥意味!小雪不在,我給她留了點當作明日的早膳,這些是給角公子的,要嚐一點嘛,我熬了一下午呢!”


    說著她將盛好的藥膳遞到他麵前,滿臉期待的看著他


    宮尚角看著她的手,遲遲不接過還說:“你的手很穩!”


    上官淺解釋道:“家裏世代行醫,爹爹從小就訓練我,拿稱稱藥,說手一定要穩,藥材重量,差之分毫,可能就是別人的生死性命!”


    宮晴雪一路飛奔,但還是沒有宮遠徵快,被他跑在了前麵,腳步快且重,地上水窪裏的水,飛濺出路麵


    角宮和徵宮之間距離並算不遠,但也不算近,平日裏經常走得路,此時卻感覺怎麽也走不完,就好似角宮突然一下變得好遠,遠到好似在天邊


    兩人都以最快的速度到達現場


    到的時候,宮尚角已經接過藥膳,差一點就要喝下去時,宮遠徵也顧不得其他,拿出暗器打在宮尚角手上的碗碟上


    隻要打碎他手裏的碗,他就喝不了,之後再和哥哥做解釋就好,他會理解他們的


    可宮遠徵還是低估了宮尚角的反應能力,他在江湖行走多年,也是屢次三番遭人刺殺,早就形成了肌肉記憶


    稍有動靜,就會習慣性的直接反擊過去,而不是像他人一樣,要先看一眼,再反擊,若是等到那時,他早就死在了宮門之外


    也是這一反應,在碗碟被打碎的瞬間,碗裏的藥膳都還未來得及落下時,宮尚角就極快的在空中抓住一個碎片,當作暗器向另一頭攻去


    上官淺也是被嚇得花容失色,向另一邊驚慌看去


    不到一個眨眼的瞬間,宮晴雪剛趕到,就看見宮遠徵倒在了她的麵前,就像當初的泠夫人和宮朗角一樣


    他重重撞向地麵,頭上的鈴鐺發出清脆的聲音,明明是那樣好聽,此時卻又變得那樣淒涼,寬大的抹額也被摔落


    宮晴雪上前將其護在懷裏,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一顆接著一顆,奪目而出,重重的砸在他的臉上


    他即使喉間被血液嗆住,還是艱難的哽咽著去安撫她:“別……別哭!”


    她滿臉淚水,看著那亭子裏的兩個人,大聲吼道:“粥裏有毒啊,哥!!”


    宮尚角腳尖輕點地麵,快速來到兩人身旁,不敢相信的看著眼前的人是被自己所傷


    宮晴雪力氣懸殊太大,又因為傷心過度,渾身都沒有什麽力氣,想將他扶迴徵宮,卻又搬不動他、


    隻得看著來到身前的宮尚角求助道:“哥哥,我搬不動他,你幫幫我好不好,我求你幫幫我!”


    宮尚角心疼的看著眼前的兩人,又看了一旁的金複一眼,讓其幫忙將人送迴徵宮:“金複,快……”


    呆愣的金複立馬反應過來,一把抱起宮遠徵,往徵宮醫館走,宮晴雪馬不停歇的跟在身後


    宮尚角看著他們離開的背影,轉頭看著上官淺


    上官淺也不慌不忙,從一旁的藥膳裏重新盛起一碗,一口喝完再拿給他看,示意自己並沒有下毒:“角公子,我想這其中必定是有什麽誤會,我也不會傻到,自己熬粥,還要自己下毒是吧!”


    宮尚角沉重道:“你先迴房間,有事我會派人通知你!”


    上官淺俯身行禮:“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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