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銘川已經在咖啡廳等了半個小時。


    不對啊。


    辛鵲的習慣他大概也了解,說什麽做什麽,不可能超時這麽久還沒來赴約。


    “甄先生,”他看向一旁正在喝咖啡的男人,滿臉歉意,“不好意思,我老板可能臨時有事,我打電話問問她。”


    被叫到名字的男人抬頭看了他一眼,露出一個溫文爾雅的笑來,“沒關係,正好我今天沒什麽事情,在這兒等一會兒也無礙。”


    “不過,”甄先生見季銘川一臉疑惑放下沒接通的手機,開口問他,“你這位老板,是一個什麽樣的人?”


    季銘川正在思考辛鵲是不是又出事了,被男人一打斷,恍然迴過神來,“她?她······”


    季銘川想到先前遊輪上遭遇的一切,思忖半晌才開口,“我對她了解不多,但她應該是一個很講義氣的······”


    “殺手。”駱文庸靠在駱家老宅華貴寬敞的黃花梨茶桌前,冷眼看著掙脫開保鏢束縛的女人,慢慢開口給她下了定義。


    辛鵲從被押進來直到現在,終於確定這棟宅邸裏,有她記憶碎片的氣息。


    不知是哪個房間裏傳來的提琴聲,逐漸高亢,逐漸急促。


    辛鵲的軍刀被駱文庸搜走,隻能靠體術和這些保鏢周旋。


    “放心。”駱文庸將手指中落灰的官窯茶盅翻了個個兒,“辛小姐,我並不在乎你到底是什麽身份,你到底是什麽樣的人。”


    “我隻在乎,你現在能給我帶來多少價值。”


    辛鵲側身躲開身後要來鉗製她的保鏢,隨後一把抓過他的肩膀,將人擋在自己身前,擋住了另一個保鏢衝她摔下來的甩棍。


    駱文庸臉上的勢在必得並沒有因為辛鵲能和這些保鏢僵持不下而減弱,相反,從越來越多湧入會客廳衝向辛鵲的保鏢身上,駱文庸的神情越來越不屑。


    “我其實很討厭和粗人打交道。”駱文庸轉過身,皮鞋踩過地板,一下一下踩在弦樂的起承轉合上,“就像雖然我為了和辛小姐談判做了這麽多準備······”


    “但你眼裏隻有這些打打殺殺這樣的俗事。”


    “根本聽不出來這是維瓦爾第《秋》的第三樂章一樣。”


    辛鵲壓根沒空搭理他。


    一腳踹開身前的保鏢,辛鵲一拳搗在他的麻筋上,迫使他鬆開了手裏的甩棍。


    “不過就算跟你仔細介紹過,”駱文庸神情還是沒什麽變化,“你大概也不懂意大利貴族到底是怎麽進行狩獵活動的。”


    辛鵲突然覺得駱文庸舞文弄墨表演欲十足的行事風格似乎在哪裏見過。


    難以描述的熟悉感,讓辛鵲終於分出一份視線放在他身上。


    一甩棍放倒又一個衝上來的保鏢,其他人逐漸後退,露出舉槍靠近她的打手。


    “中世紀時就已經有可以應用到戰場上的火槍技術了······辛小姐,冷兵器的時代,已經逐漸褪去了。”


    駱文庸帶著人步步緊逼向辛鵲,“辛鵲,是束手就擒,還是要就這麽死在槍口底下?”


    辛鵲大腦裏的既視感越來越強烈。


    到底像誰?


    “砰。”辛鵲身體反應出奇的快,飛快側身躲開一槍。


    霍······


    辛鵲大腦嗡嗡作響,有什麽記憶馬上要破土而出一樣。


    打手看了一眼翻下樓梯的女人,又迴頭看向悠哉遊哉的老板,得到他的同意,立刻握著槍追了上去。


    “駱先生,她······”一旁的助手有些擔憂。


    “放心,她跑不了。”駱文庸看了眼自己的雙手。


    是中年男人的略顯蒼老的手。


    “那個女人的弱點實在太過明顯······”駱文庸站在二樓的高台上,俯視一樓被緩緩推開的大門。


    出現在門口的男人,是駱文庸預料之中的那個。


    這具身體的侄子······駱華意。


    “客人還差一個,”駱文庸居高臨下看著一樓大廳裏的男人,“駱華意,先入座?”


    辛鵲翻過欄杆一躍而下,跳向樓下的草坪。


    膝蓋微微點靠在實木地板上以保持平衡,辛鵲神情凝重起來。


    竟然在這個時候進入了劇情空間?


    不對。


    這次的劇情空間······是駱文庸的手筆?


    辛鵲頭疼不已。


    這塊記憶還沒拚湊起來,她再怎麽覺得熟悉也沒法憑空給自己補上。


    又一次側滾翻躲開打手的子彈,辛鵲猛然發覺不對。


    “你們,不是打手?”辛鵲慢慢站起身子,看向持槍逼近她的男人。


    這些人根本不驚訝劇情空間的存在。


    “你們是······”


    獄管。


    話音未落,男人又一次扣下扳機。


    辛鵲飛快側身躲開。


    被火力壓製隻能逃竄的女人,衝到三樓拐角,終於找到一扇能打開的門。


    辛鵲看著麵前被暖黃燈光籠罩咖啡廳,抓著門把手的手緊了緊。


    服務生端著盤子目不斜視從她麵前路過。


    “季先生,”甄先生聽完季銘川對辛鵲的概括,很給麵子的誇讚了兩句,“您這位老板確實忠肝義膽·····”


    “但是按照我們風水學上來講,這樣的人陽氣應該很重,不會輕易就被陰氣影響到啊。”


    季銘川沒法解釋,“呃,那些鬼打牆我也不知道到底算不算陰氣影響······但我們確實實打實碰到了。”


    “還不止一次。”


    甄先生聞言有些苦惱,“這樣,不如等見到您老板本人,先看過再說,如果我實在解決不了,再迴家請我父親出山。”


    季銘川餘光一瞥,下意識迴過頭,“辛鵲?”


    辛鵲站在原地沒動。


    “這位就是我電話裏跟你說的甄大師的獨子,甄大師現在年紀大了很少出麵,這種事幾乎都是甄先生出麵。”‘


    季銘川起身招唿辛鵲過來,“你生辰八字是什麽?”


    辛鵲掃視一圈咖啡廳。


    是之前和季銘川約好見麵的咖啡廳。


    一環扣一環。


    駱文庸把自己逼進咖啡廳,到底想做什麽?


    “辛小姐,”甄先生看向她,“剛聽季先生介紹過您。”


    辛鵲慢慢抬腳走過來,“你們在這裏等我很久了?”


    季銘川見她沒坐下,也不好先坐,就站在她身邊。


    甄先生搶先開口,“幾分鍾而已,算不上久。”


    “看您麵相······”甄先生仔細觀察過辛鵲的麵容,“實在不像是會被陰氣纏身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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