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孫尚儒又用劍指向孫豹咽喉:“我剛才那一劍,叫做鳳舞梅花,不知道你看清楚了沒有,不過好像這不重要,因為,你輸了。”


    這聲音不大卻震動人的心弦,山賊們被這句話震醒,紛紛驚慌起來,慌張地看著孫豹。


    “啊,好,太好了……”


    “是啊,我們有救了……”


    “嗯,我可以迴家見我娘了……”


    ……


    與此同時,那群女孩們異常激動起來。


    被孫尚儒用劍指著,周身也受傷且動彈不得,孫豹心有不甘卻也不得不服氣:“哼,臭小子,你贏了,我孫豹認了。”


    “好啊,那現在你的命就是我的了,嗯?”孫尚儒望著那些女孩又看著孫豹,眼神尖銳。


    “老子輸了就是輸了,還不至於不認賬,老子的命抵給你了,你想要便要拿去,廢話真她娘的多。”孫豹倒是一副渾然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而那群山賊們則拿上兵器對準了孫尚儒。


    孫尚儒也並不是真想要孫豹的性命,繼續說:“好啊,你也別急,和你做筆買賣怎麽樣。”


    “哼——”孫豹不屑。


    “你也知道,我呢,就想救這個女孩,那些剩下的女孩換你一條命,你也不虧,怎麽樣?”


    “嗬嗬嗬嗬,你就不怕,放了她們,我剩下的弟兄再把你們圍上,你小子現在也沒多少力氣了吧。”孫豹沒想到眼前這小子居然這麽沒有心眼。


    孫尚儒沒好氣地說:“孫豹,你真當我傻呀,我當然是把你押到山下再把你給放了。”


    “我現在被你點了穴,我怎麽知道到了那時你會不會——”孫豹滿不在意的語氣,心中有些許不安。


    孫尚儒見狀,語氣強勢了一些:“孫豹,你這土匪老大是怎麽當的,居然怕死成這樣,也好,反正你不答應呢,我就在這結果了你,答應了呢,可能還有活命的機會,賭一把,嗯?”


    “哼,好,我今天就信你一迴。”孫豹慍色眼睛從孫尚儒身上移開望向看押著剩下來的少女們的手下:“給她們鬆綁。”


    一聲令下,女孩們紛紛跑向被救的少女們身邊,重又團聚,每一個都感激的眼神看向孫尚儒。


    孫尚儒看了一眼孫豹,孫豹會意,直接讓手下們讓開了一條路。


    孫尚儒領著那群女孩正要離開,孫豹上身被點了穴,便自覺的走在孫尚儒身旁。


    孫尚儒看孫豹這般講信用,他身旁的土匪們也並沒有持刀上前為難自己,對這孫豹反而敬重了些許,多看了她一眼。


    孫豹有些不耐煩,吼道:“臭小子,你看什麽,老子又不是這些小姑娘,要看你看她們去,哼——”


    孫尚儒也不生氣,反而停了一下,好奇地問道:“你今天白天的時候,擒拿我的招數簡直可以用卑鄙齷齪來形容,為什麽今天晚上賭約輸了之後,反而沒有一絲耍賴,這一點我倒是有些不解,為什麽?”


    孫豹嗬嗬一笑,說道:“這有什麽,豹爺是刀口上舔血討生活的人,有生死,還有勝敗,這些都能要我的命。”


    孫尚儒不解:“什麽意思?”


    孫豹解釋:“你看,你們兩人來我龍王山,還揚言要平了我這寨子,那自然咱們是你死我活的關係,無論如何,我都不肯讓你們活著下山,起碼不能讓你們這麽輕易就過了我這山頭,要不然豹爺和山寨的兄弟的這點威名受損,仇家或者官兵一波一波的來,我們當然就沒活路了,而且當時局麵尚未明晰,豹爺還沒有輸之前,當然是什麽下三濫的招數都可以使出來,反正我又不是什麽大俠君子,不過,在這道上混的,都得講規矩,這群小弟們得聽我的規矩,豹爺我也得講規矩,既然定了賭約,就得按賭約辦事,豹爺輸了就是輸了,你饒我一條命,我自然得放你們下山。”


    這是很顯然的亡命之徒的心理,雖然簡單,但孫尚儒想想還是有些後怕,接著又提了一個問題:“那我看你也算是一條漢子,武功也不低,幹嘛非要在這幹打家劫舍的活計,找一條正路走不行嗎?”


    孫豹聽後哈哈一笑:“怎麽,你小子想讓豹爺招安?”


    孫尚儒簡單迴道:“嗬,我又不認識官府的人,就是隨口一問,你也可以不說,無妨。”


    孫豹沉默了一會兒,還是說道:“你這小子有意思,和豹爺還對點脾氣,好吧,豹爺就告訴你吧,其實豹爺以前是幹邊軍的。”


    孫尚儒不解甚至有些激動:“你既然是從軍之人,自然有報國安民之責,為什麽幹這個?”


    孫豹不耐煩道:“你急什麽,豹爺還沒說完呢,豹爺是在大同府幹的邊軍,那邊每個月都有天殺的蒙古人來搶咱們漢人的財物和糧食,豹爺在邊塞出生入死了好幾年,當初一同入伍的兄弟們死的都快出不多了,可哪成想,軍職軍職升不上去也就罷了,動不動欠餉,反正我是一人吃飽全家不餓,拖欠幾個月餉銀也無所謂,可是我的一個兄弟,他可是朝廷的軍戶,他家的屯田被哪些當官當總兵的想個法霸占了,欠著幾個月的餉銀,家裏都揭不開鍋了,他和一幫兄弟去找總兵大人要餉,那個雜種直接將他們幾個帶頭的投入了大牢,還謊稱他們要兵變,我那兄弟媳婦沒辦法求著我去救他,當時我也是傻,真帶我那嫂子去了,誰知道我們剛一進門,我就被一群士兵拿下了,那個總兵,他娘的簡直是個畜生,直接把我兄弟媳婦帶到房裏麵,想要把她糟蹋了,那女子十分剛烈,撞牆自盡保住自己的清白,我當時發了瘋,拿起一把刀,在那個總兵府上見人就殺,殺完了我就跑,找來了十幾個兄弟把這事和他們一說,我們一群兄弟直接不幹了,劫了大牢,大牢那夥當兵的平時也認識,況且那總兵死了,他們也不想把我們怎麽樣,我們就把我兄弟和一群被汙蔑的嫌犯救了出來,之後迴家的迴家,落草的落草,來到了這龍王山。”


    這真的是一段很是糟心的故事,孫尚儒聽後也是不忍心,問道:“那後來你兄弟呢?”


    “死了,逃命的時候在山東道被官兵追殺,被割了腦袋。”孫豹語氣很平淡,似乎都麻木了。


    孫尚儒楞在了原地。


    反而是孫豹有些不耐煩,吼道:“喂,故事都聽完了,你走不走?”


    孫尚儒沒迴話,隻是點點頭,孫豹剛要跟著孫尚儒下山,突然傳來了聲響。


    “不好了,有官兵上山了,有官兵上來了。”還未等孫尚儒說完,一個山賊從山下極度慌亂恐懼地跑了上來,眾人皆循聲望去。


    此刻雖是黎明,但周遭依舊暗淡,隻見山下星火流動,越來越多,越來越密且秩序井然,便如同一股潮水向上湧來,隱隱地夾雜刀兵碰撞之聲。


    見此情狀,四周的賊匪們也慌了手腳,而原先喊叫的那人也跑到孫豹身邊:“豹爺——,豹——豹爺——,山下來了一群官兵,看那架勢有——有——有千八百人,山下的弟兄們擋不住,他們衝上來了,怎麽辦——怎麽辦,啊,豹爺?”這人怕是嚇破膽了,話都說得結結巴巴的。


    “喂,臭小子,先前我還真當你是個人物,你居然在這裏逞英雄充好漢,倒讓你那個小弟下山搬救兵,道義,呸——”孫豹由笑轉怒,狠狠盯著孫尚儒。


    “你放屁,我要是知道會有官兵,剛才早就下山了,還和你在那閑聊?”孫尚儒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被孫豹的話一激動,脫口而出。


    “那是你要爭取時間,等官兵到了,一網打盡,你小子真夠陰的。”孫豹一臉不信。


    孫尚儒焦急道:“你傻了吧,我在這還有幾十個姑娘做人質,我自己也被困在你們這了,我要是算計你,還拿這些人命算計嗎,剛才和你們打賭好玩是嗎?”


    “你——”孫豹也無言反駁,但很是憤怒。


    “大哥,別跟這小子廢話了,反正今天咱們兄弟也活不成了,讓兄弟們一塊砍了這小子,給你報仇。”


    “是啊,大哥,拚個魚死網破吧。”


    “是啊,豹爺,是啊——”


    ……


    山賊們七嘴八舌地說著,此時,官兵們在一藍衫少年的帶領下上山,來人正是朱棠。


    “好了——”孫豹一聲怒吼所有人都平靜下來,接著孫豹對著孫尚儒說道:“孫尚儒,你要怎麽樣肯放過我這幫兄弟。”


    “喂,我跟你說了,那什麽官兵不是我弄來的。我怎麽知道他們從哪冒出來的。”孫尚儒心中焦急,想解釋卻也不知如何解釋。


    “呸——誰信啊,老子今天殺一個夠本。”一個山賊說完舉刀明晃晃地朝女孩人群中砍去。


    “啊——”正對著刀刃的女子雙手捂臉,驚嚇絕望地叫了起來。


    影影閃過的刀光著實嚇到了孫尚儒,當此千鈞一發的時刻,孫尚儒一急下意識地一腳踢開孫豹,迅疾衝過去一拳打昏了那名匪徒。


    “快,上去救人,快——”幾乎同一時刻,朱棠趕到山上,見此情形,順口而出這一句話。


    “衝——”隨著呐喊聲,官兵們一湧而上,浩浩蕩蕩地向匪群衝去。


    山賊們被這架勢弄得瞬間潰亂,形勢一片慌亂,在場山賊、官兵人影轉走疏密交錯,刀兵聲,砍殺聲,唿喊聲交雜交織成一塊。


    混亂,一切都亂了,震天的聲響打碎了晨昏的大山本該有的寧靜。少女們全都哭著,叫著,哭著,躁亂慌動了起來,孫尚儒則拚死擋在所有女孩的前麵,打昏每一個上前的賊匪。


    好在山上的山賊沒有山下的人多,原先又被孫尚儒打昏打傷了好幾十個,一陣慌亂過後,剩下的山賊們很快便被製服住了。


    眼前的人影漸漸疏靜,四周的聲響緩緩平息。


    孫尚儒卻依舊膽戰心驚地護著身後的女孩,就算周遭安靜了下來也絲毫不敢懈怠。


    卻見朱棠從那群官兵中走出,得意洋洋地向孫尚儒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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