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與大楚脫節的主要原因,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沒有一條從大楚中原地區直達西北的官道。


    他們若想順利到達西北,需要從頁京一路往西,途經各個州郡後,再由西往北才能到達。


    若想直接往西北方向進發,則會被一座天山攔路,那天山是天生的險地,三五個武林高手或許還可以憑借精湛的輕功強行跨過去,可若隻是尋常兵士,則隻能望山興歎,束手無策了。


    “有那天山險地,很大一部分削弱了西北的威脅。當年甘溪二州經常受到草原的騷擾,他們憑借著馬術,讓我們打也打不得,追也追不上也,吃了不少苦頭。得虧有這座天山存在,不至於讓草原人長驅直入。”路上,見多識廣的馬達與餘生講述著西北的情況。


    “那如果甘溪二州失守的話,危險性最大的是哪一州?”既然有這麽一個百事通存在,他打算趁此機會去多了解一下西北的情況,否則的話去了兩眼一抹黑,工作不好開展啊!


    “就是我們要去借道的賀州,早些年草原人進了甘溪二州後,賀州就是我們抵禦草原人入侵的唯一屏障。”馬達立刻迴答道。


    餘生默默點點頭,甘溪二州由於地形的特殊,是一片一望無際的草原大地,根本無險可守,所以在那裏征戰特別適合騎兵的衝鋒,這也就導致西北軍絕大多數都是騎兵。


    而到了賀州就不一樣了,雖然比不上南方多山多嶺、多淵多澤的天然地形,但總得來說賀州最起碼有一座城池可以依靠。


    一路上又與馬達聊了許久,闊別十多年的二人這一次見麵後,也莫名有種久別重逢的喜悅。可能人年紀大了就都會特別念舊,舊人舊事舊衣服,舍不得忘,舍不得丟。


    商隊一路上顛沛流離,從頁京一直往西,走走停停連走了一個多月,這才勉強到達賀州。


    到了賀州後,馬達建議車隊停下休整一下,多準備些糧草和水源,因為據他說再往前可就沒有這麽繁華了。


    “我們還要不要再雇傭一些人手”吃飯時馬達向餘生問道。


    “什麽人手?”餘生一愣,不明白馬達的用意。


    馬達緊接著解釋道:“從這裏北上,進了甘溪二州以後,經常會遇到一些流寇,這些流寇以劫掠沿途的商隊為生,這也是為什麽西北商路這麽難以打通的原因之一。”


    “流寇?”餘生微微皺眉,“這些流寇是怎麽來的?”


    “一部分是賀州混不下去的遊民,一部分是西北軍不要的兵痞,還有一部分是草原人入侵時賴著不走的賴皮狗。總之很亂,什麽人都有。”馬達提起這個也是一臉的厭惡,作為一個商人,最討厭的就是這群攪屎棍。


    有錢大家一起賺不好嗎?非要從中作梗搞得大家都難受,到最後誰也不好受,在馬達看來這種傷敵八百自損一千的行為,實在是很愚蠢。


    “那這三方人馬是怎麽和平共處的?”餘生聽了後感到有些好笑。


    “嗨!屎殼郎總能找到糞蛋兒,臭味相投唄!”馬達撇撇嘴,“你想想兵痞、遊民、還有那些野性十足的草原人,碰一塊以後可不就一拍即合嗎?為了活著啥事做不出?據我聽說當年這群流寇壯大的時候,還敢叫板西北軍來著。”


    “還敢跟西北軍叫板?”餘生這下來了興趣。


    “後來文昌將軍來了,直接下令肅清沿途流寇,帶著西北軍開展了一次大圍剿。別看流寇當時叫囂的兇,但是真遇到西北軍這群狠茬子,也是被打的哭爹喊娘,跑都不知道往哪跑。”提起當年楚文昌的往事,馬達也是一臉興奮,說得那叫一個帶勁兒,描繪起來也讓人身臨其境。


    “可惜後來西北軍剿匪的力度鬆了下來,流寇就又出現了。這東西就像彈簧,你壓的越緊,他們就越小,可你一旦卸了力,他們反彈的力度也大。”馬達剛說完,就聽餘生說道:“就跟貪汙一樣。”


    “啊對對對!”馬達立刻認同。


    說迴正題後,餘生對馬達說道:“我們隊伍裏倒是有陛下派來的護衛隊,我覺得就不需要其他護衛了吧?”


    “餘大人此言差矣。”馬達聽後搖頭否定,“必要的鏢師還是需要的,有他們在我們可以少很多風險。”


    似乎看出了餘生的不解,於是馬達繼續解釋:“他們常年往返於甘溪與賀州,對地形熟悉的同時,也與這些流寇有些交道。若是碰到熟識的流寇,興許我們留下些糧米也就放我們過了。有這些鏢師在,一些沒必要的仗也就不用打了。否則的話,一路上這麽些流寇,我們打的過一波兩波,還打的過三波四波嗎?”


    “況且,一旦讓這些流寇知道我們有軍隊護衛的話,很可能讓他們誤以為我們押送的貨物裏有什麽價值連城的寶物,然後傾盡所有人手來劫掠我們,所以過會兒還需餘大人下令,讓護衛們解下重甲,隻在衣服內穿身軟甲,裝作尋常鏢師最好。”


    餘生聽從了馬達的建議,馬達人雖然胖了些,但是常年走南闖北,經驗肯定要比自己多。之後馬達更是親自帶人外出采購,將大量的現錢銀票換成了糧食,裝進了車隊中一直空著的幾輛馬車上。


    “過了賀州,甘溪二州上可就沒有那麽多的地方供我們補給了。”馬達解釋道。


    “甘溪二州的土地很貧瘠嗎?”餘生問道。


    這個問題似乎很難迴答,馬達皺著眉,神情不自然地迴答道:“到了地方您就知道了。”


    在賀州與甘溪二州的交界處休整了三五天後,車隊重新出發。與之前不同的是,車隊中多了一隊鏢師。


    領頭的鏢師是個精壯的漢子,樣貌與中原汴京頁京等地的人們有著不小的區別。他皮膚黝黑,鼻梁高挺,生就一個鷹鉤鼻,眼神銳利,臉型瘦削。


    “這位叫巴提,曾經在草原上生活過一段時間。”馬達領著巴走向餘生介紹道,“這位是餘大人。”


    巴提拱手抱了抱拳,嘴上客氣道:“久仰餘大人大名,在下虎威鏢局巴提,是個拳師。”


    “巴提鏢頭客氣了,往後的路就都勞煩您了。”餘生也迴以微笑。


    巴提眼見餘生這麽好說話,冷硬的神色也有了些許緩和,不過他也並沒有打著包票誇下海口,而是淡淡說道:“我會將你們帶到西北軍駐紮的地方的。”


    一切準備就緒後,一行隊伍便要離開賀州了。


    在賀州關前經曆了例行的檢查後,他們正式踏上了甘溪草原的大地。


    隨著一路往西北方向迸發,餘生料想中的荒涼並沒有出現,隻是能夠明顯的感覺到,越往西北走,氣溫也就越低。


    隨著逐漸深入後,無邊無際的曠野出現在了眾人的麵前。


    進入甘溪二州後,餘生很直觀地感受到了這西北二州與中原地區的直接區別。


    同樣也理解了在餘生問出甘溪二州土地是否貧瘠時,馬達臉上那猶豫的神色,到底是一個怎樣的意思。


    隻見放眼望去,這裏是一片一望無際的草原,沒有丘陵與山脈,沒有花草與大樹。各類青草猶如出自頂尖工匠之手的地毯,從眼前鋪到天邊,既給人一種純粹的震撼,又讓人感受到一抹亙古不變的荒涼。


    “這裏……”餘生俯下身子,抓起一剖泥土,細細地用手指碾碎後,感受著這泥土中與中原富饒之地,到底有什麽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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