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楚相印那邊也留意一下,伯庸說得對,他畢竟是搖光之子,多留心一下總沒有壞處。”陽王思索後還是決定多做一些什麽,現而今的局勢容不得他有半分差池。


    “陽王,宮裏的王統領派人送來了個消息。”陽王府邸中正在商談著的眾人頓時一靜,看著來人從飛鴿下取出信息遞給陽王,陽王展開一看,眉頭頓時緊鎖。


    隨後陽王緩緩吐出一口氣,神色難明的說道:“老頭子偷偷召見了王太醫。”


    “此舉是為何呢?”陽王仔細迴想著與周太醫之間的交談,感覺從周太醫口中得知的消息太過於簡單了。


    “莫非?”他與身邊的人對視一眼,齊齊道:“他的病並非普通傷寒?”


    而周太醫不過是為了掩人耳目的幌子,實則王太醫才是真正為正德皇帝把脈醫治之人。


    “我說老頭子怎麽用了一輩子王太醫,臨了臨了卻開始冷落他了,原來是唱的這一出啊!”陽王越想越是這麽個理兒。


    “殿下,若果真如猜測般一樣的話,那可一定要早做打算了啊!”陽王的幕僚中有人提醒道。


    陽王聞言眸子裏精光一閃,兩掌一合吩咐道:“去將我為王統領搜羅的幾件寶貝送去他府邸,就說是我的一點心意。”


    “哦對了,趙老太尉自打搖光身死後就一直告病,本王還沒有抽出空來去探望他一番,立刻備上厚禮,本王要去看望趙老太尉!”手下眾人紛紛領命而去。


    “你若真的時日無多,就應該安心把天下交到我的手裏,你遲遲不肯放權,到底在等什麽?難道你以為我跟搖光一樣,是個短命鬼嗎?”陽王自言自語著,語氣中帶著一股不可捉摸的危險感。


    ······


    “陛下召見了我,我也照你們所說,給他看出了心脈淤堵的血淤症,希望你們能夠信守諾言,放我和我家人一條生路。”頭發已經花白的王老太醫垂首站在一個黑衣人麵前小聲的對他說道。


    “王老太醫盡管放心,隻要您肯一切照我們說的辦,您和您的家人不會有什麽危險的。”那黑衣人整個人籠罩在黑袍裏,聲音顯然也用什麽方法給掩蓋了原本的聲色,使人根本看不出此人的真實身份。


    “你······”王老太醫欲言又止,“你們這是謀反你們知道嗎?是殺頭的死罪!”


    “王老太醫這是說的什麽話,我們不過是讓你往藥裏多填一味藥材,提高一下藥效罷了,怎麽到了你的口中就成了謀反了?”黑衣人聞言立刻打斷老太醫,並且隱隱威脅道:“若老太醫不願,那我可就往您的小孫子飯裏添點什麽了。”


    王老太醫頓時變得神情挫敗,被按住軟肋的他隻能妥協,他不斷的在心底安慰自己,不過一味藥材而已,沒什麽大礙的。


    “等此件事了,我送您與家人團聚。”黑衣人在一旁冷冷地說道。


    ······


    “楊兄迴來了。”送走扶搖後不久,楊恍就來找了楚璿。


    “餘老二最近如何?”在麵對楊恍的時候,楚璿明顯要放鬆許多。


    “他剛迴汴京不久,這幾天正忙著跟他師弟去爭棋。”楊恍簡單的說了下餘生的近況,“你跟我講的那件事我跟他說了,他答應了。”


    “嗯,那就好。”楚璿點點頭,隨後又問道:“陳讓那邊呢?”


    “已經就位,隨後都可以行動。”楊恍想了下,又補充道:“陽王那邊已經有行動了,他與禦林軍統領王琛近來走的很近,不過痕跡有些太重了,難保皇上那邊不會起疑。”


    “無所謂,老頭子的疑心就從來沒有下去過,老二最終會有不得不動手的理由的。”楚璿無所謂地說道。


    “還有王太醫他也被招進宮中了。”


    提到王太醫二人間有了一瞬間的沉默。


    “這個世道就是這樣,你不殺人,人就殺你。”楚璿歎息一聲,“現在就等老四了,希望老四不要讓我失望。”


    “我們這樣做會不會太冒險了?”猶豫許久後,楊恍還是忍不住問道。


    “沒辦法,我隻能賭,我能做的該做的都做了,如果還不能成功的話,那就是我楚璿的命。”楚璿看了眼楊恍,“你知道嗎?楊兄,從我有記憶那一天開始,我在這深宮之中就活的如履薄冰,生怕做錯了什麽就性命不保,可即便我如此小心,卻還是沒能抱住我娘,還有蕭娘娘,從她們離開我的那一天開始,我就下定決心顛覆這世道。”


    “現在機會來了。”楚璿伸出手,“我們放手一搏吧!”


    楊恍猶豫了一下後,也同樣伸出手。


    “那就放手一搏。”


    也不知道汴京的氣氛是從哪一日開始變得又緊張又壓抑的。或許是得知新老棋聖即將進行搶七爭棋戰的這一天,也或許是宮中有消息傳出當今聖上病情加重甚至開始咳血的這一天,更或許汴京的氣氛從來如此,曆來的人們都活在這樣的空氣下,繁衍著一代又一代。


    隨著一陣冷風吹過,將秋天的落葉緩緩吹走,並帶來了絲絲涼意。


    “還有幾天就立冬了,等圖南比完賽,你們就去置辦點木炭,再給玉兒做床被子,等她出嫁那天帶去。”韓府中,韓童生在臥房中對餘生說道。


    “知道了師父,你這幾天感覺怎麽樣?”


    韓童生無所謂地笑了笑,“還是老樣子,不過應該一時半會死不了。”


    “圖南呢?第七局比賽還沒定下來嗎?”不等餘生再問別的,韓童生便當先轉移話題。


    “他今日去問了,現在還沒迴來,不過算算時間應該也快了。”餘生這話剛說完沒多久,就看見圖南步履匆匆的迴了家。


    “師父,師兄。”圖南進了韓童生的臥室,先是與二人打了個招唿,隨後便說道:“第七局比賽定下來了,後天在開陽殿決出我與黃通幽之間的最終勝負,贏得那個人······”


    “怎麽了?”餘生看著說了一半就卡住似的圖南。


    “贏得那個人可能要與瀛洲名人爭棋!”


    “瀛洲名人?”韓童生聞言神思一陣恍惚,“多麽久遠的記憶啊···”


    餘生聽了卻是神色一緊,“怎麽這麽突然?”隨後緊接著又問道:“這位瀛洲名人還是二十年前那位嗎?”


    圖南先是對餘生點點頭,然後解釋道:“聽說是陽王私自安排的,當今聖上得知這個消息後,險些被氣暈過去,但是戰書已經下了,已然是開弓沒有迴頭箭,沒得選擇了。”


    “有壓力嗎?”從迴憶中迴過神的韓童生笑著看向圖南。


    圖南猶豫了一下後,還是老實地點了點頭。


    “畢竟是傳說中的半步入神,二十幾年公認的天下無敵,若真與他對上,徒兒沒有必勝的把握。”不論怎麽樣圖南畢竟還是年輕,若是再能沉底幾年,未必比這個瀛洲名人差在哪。


    “不要這麽想,年輕固然是你的劣勢,但同樣也是你的優勢。”韓童生開解道:“那位名人與我年齡相仿,這麽些年過去棋力肯定還會有所精進,但同樣的他的精力也必定大不如前,一身棋力在爭棋中能夠發揮多少還未可知,再說了···”


    韓童生頓了頓,又道:“現在眼下最要緊的是贏過黃通幽,若是黃通幽這一關都過不去,那也就別提這位半步入神了。”


    “所以一定要平常心,不要給自己太多的枷鎖,隻要能將你平時的思路發揮出來,這二人你都無懼。”


    餘生已經從韓童生這裏了解到這兩年圖南的棋力進境有多麽飛快,所以他完全相信韓童生所言絕非是為了安慰自己師弟,而是師父認為自己的這個師弟真的有獨步天下的棋力。


    “嗯,徒兒謹記。”


    “後天是立冬之前的最後一天了,我會與你一塊去開陽殿,一起度過這個秋天。”餘生拍拍圖南的肩膀並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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