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你迴家吧。”


    娜娜笑著對徐思麗和穆曉玲點點頭,轉身離開。


    張仕郡狀似無意悠達的跟出去,看著娜娜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盡頭。


    穆曉玲憋著笑跟在後麵,看樣子她二哥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情場浪子也遇到朱砂痣。


    王雲和徐思麗母子三人一起迴到兒科病房。


    小虎剛醒過來,隻是神情懨懨的沒有精神,看見穆曉玲,笑著叫一聲,“小姑!”


    “哎!”穆曉玲瞧著臉色蠟黃的小虎,心疼的了不得。


    王雲仔細的幫小虎檢查一遍,又看了看片子,“是大葉肺炎,隻不過的時間有點長,需要一段時間的恢複期,我再給加點藥,估計明天或者後天,孩子就可以退燒了。”


    聽完王雲的話,張清芳和穆林傑積壓在心口的大石,終於可以挪開,露出如釋重負的笑,“謝謝,大夫!”


    “不客氣!”王雲又和徐思麗聊了幾句,離開了病房。


    “還得是省醫院的大夫!我們在縣醫院打了好幾天吊瓶一點用都沒有,醫生就說是感冒,還讓我們繼續輸液,要不是你大哥遇見你和徐姨,小虎還不知道啥樣呢?”


    張清芳知道小虎沒事了,話也多起來,拉著穆曉玲念叨。


    “徐姨,玲玲,現在小虎沒啥大事了,你們該忙啥忙啥,不用再過來了。”


    “那好!大嫂,大哥,我和我媽先迴去,中午再過來給你們送午飯。”


    “可不用麻煩了,醫院裏有食堂,我們去買點吃就行。”


    “你們怎麽將就都行,可是小虎正在恢複身體,需要營養,食堂的飯食怎麽能行。”穆曉玲不容張清芳拒絕,“大嫂說好了,中午我送飯過來。”


    穆曉玲走出醫院,迎著溫暖的陽光,伸了個懶腰,“好困啊!”


    “真像個懶小懶貓!趕緊迴家補會覺,下午過來替替你大哥和大嫂,讓他們也休息休息。”徐思麗幫穆曉玲梳理一下肩頭上淩亂的發絲。


    “我看醫院旁邊有好一家旅社,等中午過來的時候,我幫大哥他們訂一間。”


    母子三人走到停車廠,坐上張仕郡的汽車。


    “可以!我之前還打算,讓他們來家裏住,要是能在醫院附近住更方便一些,也省的他們去家裏住拘謹。”


    就這樣過了一個星期,小虎的身體漸漸恢複。張清芳惦記家裏的生意,有些待不住了,等到穆曉玲下午過來送飯,“玲子,你去幫忙問問大夫,小虎啥時候能出院呢?”


    “大嫂,著啥急,怎麽也要等小虎徹底恢複了,咱們再迴去!”


    小虎懂事了,瞧著張清芳心急上火,長了一嘴的泡,也著急想出院,“小姑,我已經好了!”


    “好好,我去問問!”


    已經過了下班的時間,門診大樓人很少,穆曉玲走到兒科診室敲了敲門。


    “請進!”


    “孔醫生,今天你值班呀!”


    穆曉玲推開門,發現當天值班的醫生,正是接診小虎的那個小姑娘,兒科主任王雲的外甥女,孔娜!


    “是啊!”孔娜笑著抬起頭,放下手裏的筆,和穆曉玲聊起天,“過來坐會。”


    兩個人年歲差不多,經過幾天的相處,甚是投緣。


    這個點也沒啥病人,穆曉玲直接坐到辦公桌旁邊的凳子上,“我過來問問小虎啥時候能出院?”


    孔娜找出小虎的病曆,翻看一遍,“明天應該差不多!等明天早晨小姨上班過來,我和她確認一下。”


    “好的!孔醫生……”


    “我怎麽感覺你叫我孔醫生這麽別扭呢?要不你還是直接叫我的名字吧!,”


    “好吧!那你以後就叫我玲玲吧!”


    “好!”


    兩個人的關係不知不覺又拉近了一步。


    “娜娜,你有沒有男朋友?”穆曉玲眼珠轉了轉,隨意的翻看幾頁孔娜辦公桌上的書,狀似無意的問道。


    “沒有!”孔娜邊整理桌麵上的病曆,沒有覺察出穆曉玲的小心思。


    “我給你介紹一個怎麽樣?”


    “我,我暫時不想處對象!”不知孔娜想到什麽,臉頰浮一層淺淺的緋色。


    穆曉玲好奇還想打聽幾句,門外響起一陣急促的敲門聲,一個年輕的小護士跑進來,“孔醫生,急診室過來一個高燒抽搐的小男孩,朱醫生讓您過去瞧瞧。”


    “玲玲,我先去忙,你自己坐會。”孔娜哪還有時間搭理穆曉玲,起聽診器快步往外走。


    孔娜出去,穆曉玲緊跟著站起身,跟著走出去,順手把將辦公室帶上。哪有醫生不在,病患家屬一直待在裏麵醫生辦公室的道理。


    第二天一早,王雲查房的時候,通知小虎可以出院了。等穆曉玲到醫院,張清芳已經把出院手續辦利索。


    徐思麗原本還想挽留穆林傑三口在省城多待幾天,到處溜達溜達。可架不住張清芳歸心似箭,她隻好作罷,安排二兒子開車送她們迴去。


    穆曉玲在北山還有一攤子事,已經歇了有一段時間,也是時候該迴去複工努力掙錢。


    “仕郡,小虎剛好路上慢點開!”


    徐思麗站在車外,不放心的叮囑二兒子。


    “媽,我知道了。”


    “奶奶,再見!”


    小虎坐在車裏,側著腦袋衝徐思麗擺擺手,他和徐思麗相處幾天,很喜歡這個說話溫柔,穿著洋氣的奶奶。


    “哎!別忘了放暑假,再來看奶奶!”


    徐思麗從包裏掏出一個提前準備好的紅包,塞到小虎懷裏。她即將步入花甲之年,兩個大兒子,仍是光棍一對,孫子的影子都沒見到,如今來了個聽話乖巧的小虎,真是喜歡不得了。


    “阿姨,可使不得!小虎的醫藥費都是您付的,我們怎麽還能再要您的錢呢!”張清芳拿著紅包,往徐思麗手裏塞。


    徐思麗退後幾步,“清芳,紅包是給小虎的,可不是給你們的!”


    張仕郡最不喜歡這樣婆婆媽媽,拉拉扯扯的場景,“媽,我們走了。”一腳油門駛離原地。


    白天視線好,再加上張仕郡開車快,從省城到新縣,隻用了四個小時,車子抵達李家莊的時候,剛到下午兩點。


    小虎腿腳快,剛下車,一溜煙往院裏跑。


    穆曉玲知道肺炎剛好,不能劇烈活動,忙跟上去。


    “二叔,你放開我!”


    小虎的哀求聲傳出來,穆曉玲暗叫一聲不好,忙加快腳下的步伐。


    剛走進院子,眼前的一片狼藉驚呆了穆曉玲。


    泡好的黃豆七零八散的散落在院子裏,兩個瓷盆被摔的粉碎,黑色的鹵汁灑的滿院子都是,井台旁邊還掉落著幾塊沾滿沙粒的鹵肉。


    穆林傑穿著一身洗的有些泛白的中山裝站在院子中央,一手抓住小虎的肩膀,清俊的五官更加瘦削,一雙陰鬱的丹鳳眼除了冷漠沒有其他的情緒。


    徐紅和張國棟站在他身邊,一麵陪著笑臉,一麵扒拉著他的手。


    “穆林傑,你幹什麽!”穆曉玲快步走過去,用力的推開他的手,將小虎拉到自己的身後。


    穆林軍薄唇微啟,嘴角帶著一抹諷刺的笑,“穆玲玲,別以為能掙點臭錢就了不得,敢把親爹送進監獄,你也不怕遭報應……”


    穆林軍話還沒說完,就被剛走進來的穆林傑狠狠的一拳打在臉上。


    穆林軍擦了擦嘴角,側著腦袋,滿臉怒色的看向穆林傑。


    穆曉玲和隨後進來的張清芳,急忙上前拉住穆林傑。


    穆林傑長長的吐出一口濁氣,“你有什麽資格怪玲子!咱娘病危的時候,你去哪裏了?咱娘去世安葬的時候,你在哪裏?”


    “咱爹一次次作妖,要錢的時候,你又在哪裏?現在啥事沒有了,你倒是會跑出來當孝子賢孫了。”


    “咱爹進監獄,那是他自己做的!你為什麽不去東樓村打聽打聽,咱爹究竟為什麽進的監獄?”


    穆林傑對穆林軍憋了太多的怨言,今天終於可以一吐為快。


    “天下沒有不是的父母,不管咱爹有多大的錯,穆玲玲也不應該把他送進監獄?”


    穆林傑別的都不聽,抓住穆曉玲送親爹進監獄的事,不依不饒。


    “你既然認為我做的不對,就趕緊盡孝,托人找關係把穆建德救出來吧!”


    穆曉玲一句話堵住穆林軍的嘴。


    “我,我。”


    穆林軍眼珠忽閃,梗著脖子吆喝,“我上哪裏托人,人是你送進去的,你必須托人放出來。”


    “嗬!我可沒有那麽大能耐!”


    穆曉玲蹲下身,擦幹小虎臉頰上的淚痕。


    “穆玲玲,我讓你敬酒不吃吃罰酒!”穆林軍攥著拳頭,惡狠狠的往穆曉玲麵前走。


    “滾你丫的!”瞧見穆林軍要動手,張仕郡大步走到穆曉玲前麵,一腳側踢,將穆林軍踹倒在地。


    畢竟穆家養了他妹妹二十多年,張仕郡原本不想管穆家的家事,但是敢動他妹妹,就是在挑戰他的底線,他豈能輕饒了穆林軍。


    “你,你是誰,憑什麽管我家的事?”穆林軍看著氣質矜貴,穿著不俗的張仕郡,底氣瞬間有些不足,聲音顫抖的問道。


    “如果再讓我看見,你對著我妹妹比比劃劃,我讓你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張仕郡整理一下衣角,嘴角勾了勾,雲淡風輕的說道。


    “你妹妹?穆玲玲怎麽成了你妹妹?”


    穆林軍內心的膽怯,最終被好奇心戰勝,結結巴巴說道。


    張仕郡雙手抄進口袋裏,一副悠閑的站在原地,根本沒有繼續搭理穆林軍的意思。


    穆林軍沒有等到答案,轉頭看向穆林傑。“大哥,怎麽迴事?”聲音比麵對張仕郡的時候,提高好幾個分貝。


    穆林傑為了讓穆林軍知道,穆曉玲不是穆家的孩子,以後不再騷擾她,將穆曉玲的身世講了一遍。


    “啊!是咱媽救了穆玲玲,還把她白白養大。那她的親生父母,豈不是要感謝咱家救了她家的孩子,把這些年在穆玲玲身上花費都還給咱家。”


    “不行!隻給養育費還不夠,還要給咱家辛苦費。還要給我找份工作……。”


    穆林軍像個買了彩票,幻想中五百萬彩民,沒等開獎,已經開始幻想中獎以後的分配。


    “玲子是咱媽掙錢養大的,跟你有什麽關係,你快閉嘴吧!”穆林傑後悔剛才多嘴告訴穆林軍,忙開口阻止穆林軍。


    “怎麽沒有關係!她花的錢也有我出的一份”穆林軍振振有詞,覺得自己很有理,根本不聽穆林傑的話。


    “有你的屁份!你從八歲開始上學,一直上到二十一,中間十三年,你連個草棒子也沒往家裏拿。”


    “再說你的學費和平時的花銷!爹娘身體不好,地裏活幹不了多少,都是你大哥汗珠子掉地摔八掰,一分一厘省出來的。”


    “你的腦袋是讓門擠了,還是讓驢踢了,竟然好意思說,養大玲子的花銷,你也出了錢。”


    張清芳一手掐腰,一手指著穆林軍,沒讓他有機會反口,憤憤的數落一通。


    穆林軍的人生已經跌到穀底,好不容易抓到一個可以翻身的機會,又怎會輕易放棄呢?“你,你別給你扯那些!反正現在媽沒了,咱爹蹲監獄也用不上什麽,你和大哥又能掙錢,穆家就數我可憐,她就應該迴報我!”


    “說吧!想要什麽?”張仕郡掏出煙盒,抖出一支點燃,吸了一口,側過頭神色淡漠的看著穆林傑。“提前說好,你隻有一次機會!”


    “仕,玲子二哥!”


    穆林傑略顯粗糙的臉頰,漲的通紅,手足無措的走到張仕郡麵前。


    張仕郡微眯著眼睛,吐出一口濃密的煙霧,衝著穆林傑擺擺手。


    “我要,要一千塊錢!不!兩千!另外我還要一份正式工作。”穆林軍好似被天上餡餅砸到,大腦處在極度興奮中,有些泛黃的眼球裏,放射著異樣的光芒。


    張仕郡將煙頭扔在地上,用腳踩滅,撩起眼皮看了眼穆林軍,“好!兩千塊錢外加一份工作!以後你和玲玲再沒有任何的關係。”


    在金錢和工作的誘惑下,穆林軍壯大膽子,迎上張仕郡意味深長的視線,“你放心,錢給完,工作解決,我保證不會再糾纏穆玲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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